“操,你他妈把你老子丢出家门,你他妈有没有良心?”
“我没有。”我把门狠狠的砸上,一个眼神也没给展图留。
我想着在楼下守株待兔的债主就想出去把展图千刀万剐。
打开手机,是还没看的消息,丁邮西发来的:我现在给你送过去。
什么来着。
哦我的御守落在丁邮西家车上了,一个小时前她把我送回家,御守应该是不小心划出我的包了。
没看到这条消息债主就找上门了。
我磨了磨手机边缘,立马打字给丁邮西:不用了,我到时候找你拿。
消息还没发出去,更快的是丁邮西的消息:我到楼下了。
我把手机揣兜里立马开门冲下楼。
不行,楼下全是人,万一有个不小心……
虽然我知道丁邮西身边应该司机会跟着,但我的拖鞋还是跑掉了一只。
下到二楼的时候,我看见了上楼的丁邮西。
还是刚刚分别的时候穿的校服,手放在兜里,她抬腿,上来,对我说:“走吧,让我上去坐坐?”
我机械的抬腿带她进了门。
这才发现家里客厅至玄关处都一团糟。
刚刚跟展图打架,凳子之类的全都翻了,水杯也碎了,水洒了一地,除此之外纸巾、牙签等东西也七零八落的,满地都是。
我用半个身体挡住丁邮西的视线,弯了一点点腰:“没有鞋可以换,你先去我房间坐一下好不好?里面是干净的,我马上收拾好。”
丁邮西没有动,视线扫过来,注意力从客厅的狼藉转移到我身上。
她睫毛颤了一下。
我突然觉得很抱歉。
抱歉让她看见这么烂的一面,抱歉让她站在一片狼藉的房子里,抱歉没有准备一双干净的拖鞋。
我错开视线,指了指我房间的门:“里面不脏的,你坐一下,我很快收拾好……”
都怪我,脑子宕机了,把人带回家的时候根本没想过刚刚打完架的家会是什么样子。
丁邮西没说话,格外安静的走进我房间,并且轻轻关上了门。
我赶忙收拾,幸好玻璃杯碎片离玄关和我房间都比较远,溅不过去,不然她踩到了不好。
在我勉强把垃圾都扫进垃圾桶、桌椅都摆放好之后,我突然有点不敢打开我的房间门。
好狼狈啊。
房间里这时候传出来吉他声。
房子的隔音很不好,虽然房间门关紧了,但是歌声还是隐隐约约能听清楚。
她在我房间里,用我的吉他,弹我写的曲子。
我愣了一秒,眼前突然模糊。
终于走过去拉开房间门,琴声戛然而止。
丁邮西放下吉他,没有问什么,只是解释:“我没有乱翻,你的谱子就放在桌子上。”
我摇摇头表示没关系:“你还会弹吉他啊?好厉害。”
“学过一点点,”丁邮西站起来,拿起桌子上的谱子,“你自己写的?”
“嗯,”我笑了笑,“随便写写,挺烂的。”
“什么时候写的?”
“三、四年前。”我实话实说。
其实就是那段时间弹吉他弹的有点疯了,那段时间周女士已经离开很久了。
我一直在拼命抓住一切跟她有关的东西,当然,我是不敢真的去联系她的。
她走了之后肯定过得很好,可能回归了自己最爱的领域,可能平平淡淡的休息了一阵,无论如何,再去打扰她肯定是我不对。
但是她和展图离婚的第二个月我的钢琴就被展图卖掉了,半年后趁我不在家大提琴也被展图敲开房间门卖了,我只剩这把吉他。
丁邮西抚摸着吉他,拨了一下弦,熟悉的声音流出。
她问:“称称,你有没有考虑发歌?”
我愣了一下,摇摇头。
没有想过。
“你可以试试,”丁邮西露出今天晚上第一个笑,“相信我,你有这个天赋。”
我突然感觉她手上那粗糙的稿子有点晃眼,有点想哭。
周女士走后好久没人这么对我说过了。
“称称,有事可以找我,”丁邮西放下稿子,从桌子上顺走了另一个东西,“这个我拿走了,称称,未成年人不能抽烟。”
丁邮西把烟放进口袋里:“我讨厌烟味。”
我机械的点点头:“我不抽了。”
丁邮西又走到我面前,拍拍我的手臂,轻轻扯了一下我的袖子:“今天晚上你可以睡个好觉,不要想别的事。”
她笑了笑,手从我的手臂划到手掌,托起我的手,让我的手掌向上摊开:“还给你,知道这个对你很重要,亲自放你手上才放心。”
冰冰凉凉的御守被放在掌心,也蹭到了一丝她的余温。
丁邮西,我好像真的很喜欢你。
我什么都没说,捏紧了御守:“你要喝水吗?”
问完又突然想起家里没有多余的杯子,一次性杯子也没有,因为不会有人来做客。
周女士走后就没有过客人了,丁邮西是第一个。
噢,讨债的除外。
她似乎看破了我的窘迫,摇头:“我不渴,我要先走了,明天学校见。”
我感觉她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情,是什么呢?没看懂。
我送她到楼下,讨债的人和展图都不见了,只剩小区破败的路灯,和月光洒下微弱的光,还有一只瘦弱的野猫。
她侧头,挥手:“晚安,好好睡一觉吧称称。”
“还有,小关说她会想你的,叫你不管有没有时间都记得多去看看她。”
想到小关,我笑了笑:“好。”
她走了,我目送她上车。
直到车子影子都看不见,我才缓缓说了一句。
“晚安,你也睡个好觉,丁邮西。”
————
小关是我和丁邮西收养的一个小女孩。
其实虽然说是我们收养的,但我们都没成年,只是小关要叫我们爸爸妈妈,怎么说都改不过来。
一切收养手续都是由丁家一手操办,很快,也很安全。
我很喜欢这个小女孩,古灵精怪的,好玩的很。
她现在养在丁家老宅,和丁邮西的妈妈姐姐住一起。
差不多半个月前,我一如既往慢悠悠的走回家,路过我家小区前的老城街,看见了小关。
她当时很狼狈,根本看不出被收养时的古灵精怪样子。
被她的爸爸追着打。
那个男人骂的很大声,很吵,声音特别难听。
骂的也难听。
我听了两句才回过神来,不可置信的发现被骂的是一个七八岁的瘦小的小女孩。
我冲上去挡在她面前,挡住了即将落在她身上的一个巴掌。
操,打这么重?
我基本是本能反应的还手。
跟展图打架差不多打出肌肉记忆了,我下手狠,不留一点力气。
十六七岁的年纪,力气和个头都是猛长的时候,虽然我被打得挂彩好几处,但总的来说还是我赢。
小关没再挨一点打,因为全抡我身上了。
那男人骂骂咧咧的从地上爬起,走了。
走之前还骂得特别难听。
我伸手想捂住小关的耳朵,但是还是收回了手。
手上全是血和灰,不能蹭小姑娘脸上了。
下一秒,一双白皙的、骨节分明的大手就捂住了小关耳朵,并且把她牢牢抱进了怀里。
是丁邮西。
我看见她身后的司机个一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感觉安全感爆棚啊。
小关好像很依赖似的靠近丁邮西的怀里。
丁邮西则是蹭蹭小关有点脏的脸,说:“对不起,我今天来晚了一点点。”
“没关系姐姐,谢谢你,还有这个哥哥!”小关指着我,露出笑,“他帮我了,还出血了。”
丁邮西抬头看着我,礼貌的笑:“展称?谢谢你。”
其实这是我第一次看丁邮西笑,像刺眼的烈阳令人不能直视,现在终于迎来了一片雪白的云。
烈阳高照,却又可以抬头仰望天空。
我摇摇头:“没事的,有什么能帮忙的都可以找我,我尽量。”
丁邮西叫我先上她家车,我浑身刚在地上滚了一圈,哪敢上她家这劳斯莱斯,光看那个保镖都能给我吓死。
“没事的,上来吧。”丁邮西先让小关上了车,然后朝我招了招手。
我听话的乖乖上车。
她递给我一个小药箱,里面有能简单处理伤口的药。
“你家住哪?我送你。”丁邮西和我之间隔着一个小关,正拿着丁邮西新买的娃娃小心翼翼的看来看去。
“就在前面那个小区。”
没几分钟就到了,我下次道了谢,没想到丁邮西也跟着下来了。
“我想问问你,你就住在这附近,能不能这几天多留意一下小关?”丁邮西抬头,带着一种恳求的态度问我,但是又不卑微,而是很坚定,“她家你今天应该看见了,对她挺不好的。”
我透过车窗看小关,多可爱的一个小女孩啊。
“我会的。”
其实丁邮西今天不说我从今天开始每天也都会多留个心眼。
那个男人骂的特别脏,脏到我听到第一句还以为他在骂鸡。
所以没想那么多,只想着七八岁的小孩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还是个超级瘦小的小孩。
“谢谢你,”丁邮西又笑了笑,“她叫陈克关,我准备让家里人领养她,但是手续有点难办,因为她有监护人。”
“但也快了,因为我不止发现了那个男的打人的证据,还有猥亵。”
丁邮西说到这儿,恶心得像要吐了一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立马变了。
我的伤口突然感觉一点痛都感觉不到了,操,刚刚怎么没下死手呢?
这种丧尽天良的人能不能给我去死。
我突然无比后悔没有早点往那条街多走几次,如果早之前就碰到了,是不是可以多给小关挡几次。
我翻了翻书包,从里面拿出了几颗水果糖,拉开车门,递给小关:“乖乖吃糖,哥哥明天还去找你。”
小关眼睛亮了亮,然后看向丁邮西。
丁邮西看着她,弯着眼睛点头:“可以收,这个哥哥是我的同学哦。”
我转过头:“丁邮西你也伸手。”
她迟疑的把手伸出来,我把几颗糖也一样的塞到了她手里:“你也吃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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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糖 (回忆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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