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姝泠第二天去给独孤雁云请安时，碰上了刚下朝的李济，跟在他身后的是裴宿。裴宿见到李姝泠，点头示意，嘴角扬起一抹和煦的微笑。

凤栖殿。

李姝泠没想到，燕栖也在。

请了安，秋云看了茶，李姝泠和李济坐在一侧，裴宿和燕栖坐在另一侧。

独孤雁云把裴宿看了仔细，温和笑道，“裴世子倒是和裴夫人像极了。”

独孤雁云待字闺中时，与裴宿的母亲霍似冬有过几面之缘，后来霍似冬远嫁南方，两人大约有好几年没见。说来也有缘，之后独孤雁云怀了李姝泠，去往落霞山的别苑养胎待产时，在山上又碰上了同样养胎待产霍似冬。

独孤雁云想起这桩往事，又问道，“你母亲这些年可好，自落霞山一别，已是好久未见。”

裴宿笑，“多谢皇后娘娘挂牵，母亲身子尚可，只是偶尔也会想念京中的日子。”

“那就好。”

独孤雁云把目光扫向李姝泠，再去看裴宿，倏尔叹息一声，“那次之后，你母亲定是难受极了。”

裴宿知晓她说的是哪次，闭口不语。

李姝泠听了半天，没听懂她母后和裴宿说的陈年往事，脚尖点地，想要出去。

李济一直没开口，他看看裴宿，再看看耐不住的李姝泠，心有一计。他突然半俯低身子，凑近李姝泠的脚腕，关切道，“皇妹，你这脚可好全了？”

“啊？”李姝泠一懵。

其他人都看过来。李济接着道，“你身子未好，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皇兄还有事，不能送你回去，让裴世子送你回去吧。”李济所说一气呵成，不给李姝泠反应，他又朝着裴宿道，“裴世子，本宫的皇妹就交给你了。”

裴宿未说话，燕栖就不依了，自告奋勇道，“太子殿下，我来送姝公主回去，我认识路。”

“哦，对了，本宫有事要找燕世子。”李济早想好了词，只等着燕栖上钩。

燕栖微愣。

李姝泠跟着裴宿出了凤栖殿，还没缓过来，他太子哥哥也太着急了吧。裴宿跟在李姝泠后面，沉默不语，李姝泠也无话可说，两人之间尴尬延续。

“呃……”

“公主……”

两人同时开口，又闭上。

裴宿道，“公主想说什么？”

李姝泠道，“我可以自己回去，裴世子要是有其他的事，可自便。”

“裴某既答应了太子，怎可不作为，公主你放心，裴某一定护你回殿。”

李姝泠端着笑点头。

未免尴尬，李姝泠还是尽力的与他说话，不过大多数是一问一答，无趣至极。

裴宿走在李姝泠后面，目光落在李姝泠身上，面上极其沉静。李济的用意他岂会不知，只是他看着公主，一点也生不出儿女情，他也断然不会娶公主的。公主于他家而言，是个不能提的话，要是真把公主给娶了回去，他那水做的娘亲，怕是要夜夜哭湿枕头，而护妻如命的父亲定是要拿他泄气的。

裴宿正想着，李姝泠‘哎呀’一声。

“怎么？”

李姝泠苦着脸，“脚扭了。”

裴宿去看，“疼的紧？”

“还好。”

裴宿想起刚刚李济让李姝泠走的理由就是脚有伤，没想到一语成真，这会儿是真的脚受了伤。李姝泠还是有些疼的，秀美微蹙起，悬着脚，一下没站稳，手胡乱一抓，揪住了裴宿的袖口。裴宿也随她，扶着她靠到一旁的石狮子上。

“可能走？”

李姝泠晃晃脚，嘴角垮下，“疼。”

裴宿不知怎地笑了一下，本就俊秀的面容一下明亮起来，眼角的痣极为点睛，李姝泠看呆了一瞬。恍然觉得盯着人看不好，犹移的转了目光。

“我背你回去。”说着，裴宿就俯低身子，蹲在李姝泠面前。李姝泠望着他宽阔的脊背，想起上次，她也是脚扭了，菩离背着她回了庆华殿。

李姝泠摇头，“不用。”

裴宿闻言，站起身子，心里想着，女儿家应是不喜与外人多碰触，也不再坚持。

李姝泠的脚疼痛缓了一会。

待可以走的时候，李姝泠扶着裴宿一步一步走的缓慢。路过遥香殿，熟悉的诵经声传来，李姝泠朝里看。菩尘见到他，不停的点头，挥手示意。菩离背对着她，察觉到菩尘的动作，也想到定是李姝泠在外面，他回头看。

确实李姝泠，不过……菩离佛珠一顿，怎又会出现一个陌生的男人？

李姝泠朝他笑。

菩离面容冷了一下，起身到了殿外。李姝泠松开裴宿，朝着菩离走去，面上苦兮兮道，“菩离，我的脚刚刚扭了，好疼，你送我回庆华殿可好？”

菩离目光落到她脚上，又回到她脸上，瞥到一旁不语的裴宿，沉默不语。

裴宿有所察觉，轻笑。

菩离垂下眸子，想到他今日要和李姝泠说的话，应下，蹲下身子。李姝泠嘴角漾开一抹微笑，眼里若星辰闪烁，菩离没有看到。裴宿却看得一清二楚，他不禁看呆了，倒不是说惊艳，他只是突然觉得面前的公主有些熟悉。

似在哪见过。

李姝泠趴到菩离身上，手臂自如的圈到菩离的胸前，熟稔的把头靠上去。菩离稍稍让了下，避开李姝泠呼出来打在他裸露肌肤上的热气，面上微热。

裴宿看着两人这般自如，眉心一跳，察觉到一丝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等等。”李姝泠突然说，菩离顿住脚步，李姝泠侧头看向边上的裴宿，“裴世子，你先回吧，菩离送我就好了。”

裴宿笑道，“好。”

他如果没记错，这是李姝泠第二次赶他走，笑着摇了摇头，裴宿看着远去的两人，未动。燕栖在李姝泠他们走后不久，硬是从李济眼皮子底下跑了出来，追赶上来，就看到裴宿一人站在那，看看空空的宫道出神。

“裴宿哥哥？”

燕栖走到他跟前，挥了挥手。

裴宿回过神，见是燕栖，奇道，“怎么，你和太子殿下事情谈结束了？”

燕栖皱眉，“那是幌子，你们一走，太子就只管和皇后娘娘说话，把我晾一边。”

裴宿笑，燕栖道，“姝公主呢？”

“南昭寺的圣僧送她回去了。”

燕栖看一眼遥香殿里，菩尘也正往外看，两人对了眼，燕栖挑眉微笑。

菩尘敲起木鱼。

燕栖笑，“咱们这位公主，看来是不用选驸马了。”

“哦，此话怎说？”

“天机。”

燕栖卖了关子，裴宿也猜出了七九八十，观李姝泠对菩离的态度，小女儿家面对情郎的羞涩展露的淋漓精致，让人不多想都不行。不过，裴宿不准备管闲事，他对驸马之位本就无兴趣，要不是他父亲执意让他来，他也不会来。

“裴宿哥哥，我们走吧。”燕栖一边说，一边去拉裴宿悬在两侧的手。

裴宿点头，错开燕栖的接触，眸子里多了不悦。燕栖面上挂不住，僵笑了一下，规规矩矩的走在裴宿一侧，两人离着一人的距离，一前一后的出了宫。

菩离背着李姝泠往庆华殿走，不知怎地他放慢了脚步，眼看庆华殿越来越近，他却恨不得这条路再长一点，他能背着人再走一段。女子的呼吸就在他耳侧，颈窝，脸上，带着极其强烈的存在感，还有浓烈的香气。

“公主。”菩离轻喊。

李姝泠紧了紧手臂，“嗯？”

菩离抬头看庆华殿的牌匾，离殿几步之遥，他停下脚步，声音低了下来，“小僧明日便要启程回寺。”

小和尚即将下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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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回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