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雁云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不快活。”
李姝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既然这样，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的和尚？”
独孤雁云被问住了，瞧着李姝泠投来不解的目光，抚着她细弱无骨的手，温声道，“佛家言，众生皆苦，红尘最伤。别人的路，你不必要知道。”
李姝泠点头。
独孤雁云这几日都未曾睡好，跟着李姝泠说话间，眼里有了疲色，以手遮面，打了哈欠。李姝泠看在眼里，心疼道，“母后，您先休息会，泠儿晚些时候来看您。”
独孤雁云应允。
李姝泠走后，兰嬷嬷扶着独孤雁云去床上，小声道，“娘娘，宜贵人的事？”
“先观望着，如果不是她，揪出幕后黑手。”独孤雁云冷声道，比起李济，她更加喜欢李姝泠，从小把人疼到了骨子里，何来让人受这样的委屈。可那宜贵人正受恩宠，一切没查清之前，不能因小失大。
“是。”
李姝泠出去时，外面下起了雪，春安还算机灵，在李姝泠和独孤雁云谈笑时，回庆华殿取了外袍来。红色的外袍到小腿处，领口处的白色绒毛衬得李姝泠的小脸更加白里透红，小巧精致。饶是伺候了好几年的春安，看也是看不厌的。
李姝泠并没有直接回庆华殿，而是又走到了遥香殿。
走至殿门前，李姝泠歪头就看见殿内正中间，坐在蒲团上的菩离，依旧是昨日的红色僧衣，瘦削的背影挺的笔直，隐约还能听到他的诵经声。
菩离的旁边多了个小沙弥。
小沙弥看见外面的两人，面朝李姝泠，双手合十的行了礼。李姝泠示意小沙弥过来，小沙弥看看闭着眼的菩离，又看看外面红色衣服的女子，抿了抿唇，轻脚出了殿，来到李姝泠面前，恭敬道，“公主殿下万安。”
李姝泠笑，“免礼。”
又往里看，问道，“圣僧什么时候起的，一起来就诵经吗，有没有用过膳？”
一连好几个问题，小沙弥一一作答，“刚起一盏茶的功夫，起来后就跪在那诵经，未曾用膳。”
李姝泠一听，皱起了秀眉。
“春安，去给圣僧拿些早膳过来。”李姝泠吩咐，又想起什么，嘱咐道，“素一点，不要油荤。”
她想起来和尚不吃荤。
春安应声，去了御膳房。小沙弥不敢动，也不敢正视李姝泠，只是在李姝泠说话间偷偷看她。正偷望着，李姝泠突然朝他看了过来，甜甜一笑，小沙弥窘迫的低下头，睫毛微颤。师父说，这世间最动人的就是漂亮女子的笑，小沙弥一直不明白，刚刚那一刻，方明白这句话的真谛。
“你叫什么？”李姝泠问他。
小沙弥道，“回公主，小僧名唤菩尘。”
“晨间的晨？”
“红尘的尘。”
“好听。”李姝泠礼节性的夸了一句，目光投放到殿内人的身上。菩尘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思量着要不要去告知，可他又想起，圣僧不喜人在他诵经时打扰。
春安提着食盒过来。
李姝泠不能进遥香殿，让春安把食盒交给菩尘，菩尘接过却不进去，“公主，圣僧诵经时不喜人打扰，这拿过去，想必圣僧是不会吃的。”
“那有早膳不吃的道理。”李姝泠埋怨，瞥见菩尘欲言不语的表情，朝着殿内那人的背影喊了一声，“圣僧。”
菩离身形一顿，呢喃的嘴顿住。
回身，女子笑意盈盈的站在外面，红色的衣袍在白雪的映称下，光彩夺目。
菩离起身，步至门外。
“公主殿下万安。”菩离双手合十，行了礼，疏离的声音听在耳里极为悦耳。
“圣僧不必多礼。”
李姝泠一双眸子如盈满了水汽，氤氲的看着菩离，嘴角梨涡浅浅，菩离别开眼，问：“公主唤小僧何事？”
“听闻你未曾用膳，我让春安给你准备了素膳，你快吃了吧，别饿坏了。”
菩离注意到菩尘手上的食盒。
“多谢公主殿下。”
“圣僧不必多礼。”
李姝泠脸上挂着笑，心里却在想，果然是‘离’，谈吐间，举手之间，皆是疏离感。
“公主殿下若无事，还请回，小僧还要去诵经。”菩离找了个理由。李姝泠眼波流转，“有事。”
“何事？”
“今日下了雪。”
菩离不解。李姝泠道，“我几日前想摘的红梅还没摘下，想要请圣僧帮我摘下。”
“这……”
“就在前方不远。”
毕竟是公主，菩离不好拒绝，应了李姝泠的请求，随着她到了那日的红梅树下。红梅上覆盖了雪，只有几朵梅花从雪间钻出了头，点红映白，为晃眼的白增添了一抹羞色。李姝泠看来很喜欢这株梅花，眼睛盯着那冒出来的红梅。
菩离身量高，往红梅树下一站，只需抬一下手臂，就可够到那枝红梅。
菩离伸手。
李姝泠道，“我要最上面那枝。”
菩离手顿住，抬眼往树上看，最上面那枝离的远，菩离踮脚都够不上。
不过他还是很努力的去够。
李姝泠望着他，手臂伸到最长，脚尖踮起来，眼看都碰到那枝红梅了，李姝泠又改了注意，皱眉思索道，“好像都长的一样，还是要刚刚那枝吧。”
菩离抿唇，站定，收回手。
回眼，无波澜的眼眸里多了不可察的无奈，随即在李姝泠想再次改口时，快准狠的折了那枝红梅，递到了李姝泠的面前。李姝泠的面容与红梅想辉映，竟是人比花娇。李姝泠却不接，抬眸道，“这红梅好看的紧，与圣僧的衣服正好配上，就赠与圣僧吧。”
菩离默然，握紧了枝干。
“多谢公主殿下。”菩离恭敬道，语气里多了无奈，还是第一次有人赠他花。
“圣僧不必多礼。”
冬日里的风吹来，带动红梅的枝桠，纷纷扬扬的雪花从树上掉落，落到菩离的肩上。李姝泠紧了紧外袍，菩离看在眼里，温声道，“天寒，公主还是快些回去。”
李姝泠确实感到有些冷，不再久留。
李姝泠打眼瞧了一眼被菩离握在手里的红梅枝，心下一动，伸手去碰。
菩离后退一步。
李姝泠的手还是落在了那枝红梅上，指腹轻抚花瓣，启唇道，“圣僧把这红梅，送与我，可好？”
菩离愣愣的看着她。
最后红梅还是回到了李姝泠手上，李姝泠心满意足的告别了菩离，带着春安回了庆华殿。徒留菩离立在红梅树下，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又抬眼望那被雪覆盖的红梅树，几粒雪落下，落在菩离的脸上，化成了水。
公主使劲撩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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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折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