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等待许久的杨主任看着分针转了又转,就连积压的材料都已经整理了大部分,却始终连个消息都没等到。
他掏出手机联系应鸿钧,发现对方不在服务区,这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坏了。”
杨主任心头一紧,立即拨通了附近派出所的电话。
毕竟两个年轻人都可能出事,让他独自前往?他可没这个胆量。
派出所响应的很快,十分钟不到杨主任就瞅见夜色中一溜拉着爆闪的警车飞速靠近。
“赵所长,就是这儿了。”
杨主任指着小巷口,对着身后十来人比划道。
赵所长点点头,握紧腰侧的枪托,身先士卒,打着手电踏入黑暗。
紧张的氛围弥漫在队伍中,直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几道光线聚焦在前方不远处的地面,显露出黑暗中堪称惨烈的场景,四个警员立马上前勘察情况。
刘继文头部坠地还在昏迷,血腥味的大头来自最为严重、被开膛的应鸿钧,如今他的颈动脉只剩微弱的搏动。
他们看不到覆盖在应鸿钧胸口的半透明薄膜,只能看着染血的衣服和心脏脉搏微弱的跳动,眼眶通红。
“我ctmd!哪个***干的!”
队伍中有人神情激愤地大骂一声,光线在黑暗中晃动,映照出大家内心的愤怒。
赵所长深吸一口气,颤抖地用手肘夹住手电筒联系家属和医院。他脸色黑如锅底,刘继文和应鸿钧二人都是他片区的优秀辅警和优秀干警,谁能想到会天降横祸。
“孙强、宋楠、周旭晨!”
赵所长放下手机,咬了咬后槽牙,喊道。
“你们各点几人带队去周围侦查现场、排查监控。”
仨人答到后立刻开始组织人员,队伍一下散开一大半。赵所长又随机点了几位警员去完成刘继文和应鸿钧剩下的任务,再给指挥中心去了个电话上报情况请求支援,便领着剩下几人等着救护车到来一起前往医院。
无人在意的角落,浓重的黑如液体般缓慢流动,直到雾气散开,一双金色的眼睛自黑暗中睁开,静静地看着前方的闹剧。
它轻轻一跳跃上围墙,在微弱的红蓝光芒下展现出矫健的身姿,随着人流往闹市而去。
警车的红□□光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消失在街角,天边泛起鱼肚白。医院走廊里,值夜班的护士打着哈欠准备交班。
“这简直就是医学奇迹!”
办公室内,赵所长一头黑线地看着眼前这群兴奋过度的主任专家。
一水儿的地中海围在会议桌前,对着桌子和白板上放满的应鸿钧的各项检测报告,争辩得急赤白脸。
赵所长自认是文盲,听不懂这些专家口中的这创伤那感染的名词,只知道一晚上过去,在这些专家主任的手中,自己手底下警员的情况逐渐稳定了下来。
心里霎时轻松许多,才感到头一阵突突的痛。可奈何歹徒还没有眉目,监控毫无动静、执法记录仪更是一片雪花乱码,唯二的两个目击者一个在ICU一个还在昏迷。
他叹了口气,走到楼梯间摸出盒烟,抽出一只点燃后深吸一口,烟雾缭绕下依旧显眼的眼袋越显颓靡。情况已经上报了,就是不知道为何这回上级派的同志这么久还没来接手。
等到烟将灭未灭时,赵所长才掐灭火星,直到烟味散去后才折返回重症监护室的门口,透过玻璃沉默地注视护士们的一举一动。
身旁应鸿钧的母亲已经靠着椅子睡着了,憔悴的神色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好在有女警在一旁照料,也不至于让人过于担心。
“赵所,您在这儿啊。”远处有警员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看见应母也悄然降低了音量。
“上级派的同志已经过来了,现在正在刘继文病房呢。”
赵所长点点头,向守在这儿的女警比划一番,随着警员悄声离开。
刘继文住在五楼尽头单人病房,赵所长到的时候,守在门口的警员已然换成了两位国安的同志。
“其他人已经把刘继文老婆送回病房了。”身旁的警员低声说,赵所长点了点头,他昨晚刚与对方通过话,知晓对方不久前才在同一家医院生完二胎,目前还在修养剖腹产的刀口。
赵所长心里一阵慨叹,从业这么多年,他从未遭遇过如此奇异的侦查,再加上这几日他从各个渠道听到的种种传闻,意识到事情恐怕并非如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
看见赵所长的靠近,国安的同志伸手将他拦下,一番交流后赵所长掏出警官证,对方仔细核验后才得以允许进入病房。
病房内是三个穿着荒漠迷彩服、挂着北部战区陆军臂章的军人,拿着个怪模怪样的仪器对着昏迷的刘继文进行全身扫描,还时不时低声讨论几句。
赵所长走进门,三人的视线瞬间就被吸引过来了,露出了领章和胸前的姓名贴。他快速扫了一眼,是一位上尉和两位士官的组合,却完全没注意到他们右臂上的战区标志与明市隶属的不同。
“陈修远同志您好,我是他们的所长赵新华,不知这是?”赵所长瞥了一眼他们手中的装置,佯装疑惑向着中间那位看上去温文尔雅的军官问道。
陈修远笑了笑没回答,互相问好后把话题引向现状,经过一番亲切友好的交谈后,安排赵所长领着一位名叫张骁的同志去处理后续工作,当然,保密协议是必不可少的。
随着两人的离开,房间内霎时安静下来,只剩仪器上数字下降时发出的滴滴声。
“导员,要不要刺激一下刘继文,好让他快点醒来?”
另一位年轻士官王旭凑了过来,搓了搓手,嘿嘿地笑了一声。他皮肤黝黑发亮,一双炯炯有神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看上去一肚子坏水。
“别瞎搞。”陈修远颇为无语,抬手在人脑袋上轻轻拍了一巴掌,“人马上就要醒了,准备准备进行问话。”
“是!”
王旭一本正经地回答到,随后又开始笑嘻嘻起来,被陈修远骂了一句“嬉皮笑脸”后,反手掏出一只造型奇特好似在滴血的皮质小袋子,巨大的装置就这么不可思议地被轻松塞了进去。
而皮袋仍然是小小一个的模样。
他又将手探入袋口,指尖在黑暗中摸索,皮袋发出微弱的嘶鸣却戛然而止,外表的皮质破裂,露出血红的、宛如人类血肉的创面。
血液在上面流动。
刘继文醒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脑瓜子一抽一抽的痛,对面穿着迷彩的家伙手更是像是被人皮似的东西吃了一样在半空消失,看的他目瞪口呆,差点眼前一黑重新晕过去。
陈修远摇高病床,看着刘继文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用手在眼前晃了晃。
“呃…你、您好。”刘继文打了个激灵,堪堪回神,随后又看着王旭欲言又止。
他现在脑袋晕的很,看着那团血肉更觉恶心,后悔自己怎么卡着这个时候醒,绝望地闭上双眼。
等到王旭跟变戏法似将所有需要的东西掏出,陈修远才表明来意。
“刘继文同志,接下来有几个问题,期望你可以如实进行回答。”
“请问吧。”刘继文在床上端正地坐好,点了点头,而王旭则抱着本子在一旁进行记录。
“姓名。”
“刘继文。”
“性别。”
“男。”
“年龄。”
“31。”
“职业。”
“辅警。”
“昨天晚上你看到了什么?”
“…眼睛。”刘继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接着便开始语无伦次地比划起来。
他一想到昨晚的经历便觉遍体生寒,阴邪浓稠的恶意如影随形,让人如芒在背。
“红色的眼睛,漂浮在空中,还在往下滴血…它一直跟着我、看着我!而我们的攻击对它毫无效果!”
刘继文激动地说着,突然身体猛地一缩,他的耳朵里嗡嗡作响,仿佛听到了那犹如利爪狠狠划过玻璃般极其刺耳的尖锐摩擦声,令人毛骨悚然。
“刘继文同志!保持冷静!你现在是安全的,先深呼吸,放松下来。”
陈修远连忙起身,神色关切地进行安抚,待到刘继文情绪稍稍平复后,他又接连询问了几个相关的问题,最后朝王旭示意,让他把事先掏出来的仪器拿过来。
“刘继文同志,接下来有两个问题,需要你将双手放在上面来回答。”
刘继文依言而行,当他把手放上去的那一瞬间,一股彻骨的冷意便从手部迅速蔓延至他的全身。
“嘶——”
他倒吸一口凉气,身体不自觉地扭动,明显坐立不安起来。
一旁的王旭笑着的嘴角缓缓放平,在记录本的遮挡下,漆黑的瞳仁毫无光亮,冷冷地看着这一幕,沉默地记录下刘继文的一言一行。
“你是否能够保证你所有的发言没有一句假话?”
陈修远一脸肃穆地问道,双手交叠在腿上。
“能。”刘继文斩钉截铁地回答。
“好,那么最后一个问题——”
“你是活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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