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不敢动了。
夏之语现在的状态很恐怖。
细小的红色的血泡不断的破裂，流出细细的血液，混杂在整个脸上。
狰狞的神态，癫狂的动作，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过了好一会，夏之语终于沉默了下来，她坐在垃圾堆旁，垂着脑袋，不说话。
“你去试试。”你轻声对季青安说。
季青安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出来了，她猛地回过头，“我妹妹怎么样了？”
你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说：“还活着。”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季青安整个人像是突然卸了力，瘫坐在地上，“还活着……”
啜泣声从垃圾堆旁响起，紧接着季青安也哭了。
有几个女孩眼眶也已经泛红。
即使知道了真相，面对这样的情况，依旧会让人觉得害怕和委屈。
污染迁移的那个决定作为普通人她们并不知道，甚至那个时候，她们都还没有出生。
为什么是她们倒霉被拉进来？为什么不是做决定的人？为什么不是其他人？
你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惊了一下。
你从来不是自怨自艾的人，更何况，你从知道真相的一开始就明白，这件事你们都是既得利益者，如果没有当初那个决定，你们能不能出生都是一个问题。
所以，是什么东西影响了你的思维，你暗暗观察起了这间教室。
空旷的教室，除了中间巨大的木头桌子，没有其他东西。
桌子看上去很陈旧，有些掉了漆，还有的地方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弄坏了表皮，露出木制的碎屑。
桌子上面依旧是一些儿童的涂鸦和字体，你低下头，仔细辨认着这些东西，一股木头的清香混杂着说不上来的味道飘进了你的鼻子，下一秒“凭什么是我来这里观察，她们为什么不来”的思想又一次窜进了你的脑海。
找到了。
是桌子的味道。
那什么东西能够唤醒她们呢？
你的目光移到了那堆垃圾上，你看到了夏之语。
她已经缓过神来，想和大家说些什么，但没人出声，她也只能直愣愣地在那站着，显得有些局促。
“夏之语！”你刻意放大了声音，除了夏之语本人，没人理会。
“过来！”你加大了音量，这次少部分人轻微动了动，很快又定住了。
夏之语愣住了，很快向你跑过来，不过在离你一米的地方停住了。
“就在这吧，她们怎么了？”
“被气味迷惑了。”你敲了敲桌子，等等，声音不对。
你又再次试了试，这次你确定了，这一小块是空心的。
“过来帮我，这里是空的。”你蹲下身，钻到了桌下，准备看一看桌子的底部。
夏之语没动。
“快点，只要没有肢体接触，不会有问题，你看这么长时间，除了沐川妤，其他人有事吗？”
果然，你摸到了底面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切口。你尝试推了推，没动，拉了拉，也不起作用。
“岑牧栖！快出来，她们疯了！”
你探出头，除了你和夏之语，所有人的表情都出奇地一致，愤怒，疯狂，绝望，她们迈着一致的步伐，嘴里喃喃自语着，向你走来，准确说，她们的目标是这张桌子。
“你去那堆垃圾里，找最难闻的那个，过来放到这张桌子上。”
你停顿了一下，又觉得不保险，“算了，直接放在她们鼻子下吧。”
夏之语不理解，但她照做了。
“呕——”
“哕——”
“呕呕呕——”
“清醒了吗？”你从她桌底下爬出来，看着其他人。
“拿远点呕——”
“哕——快拿走——”
夏之语又默默地将垃圾放回了垃圾堆。
“你们自己注意点，这个桌子的味道有问题，为了以防万一，我建议你们意志不坚定的去垃圾堆旁边。”
“没有其他体面点的方式了吗？”陈野绿着脸问。
“目前没有。”
“桌子有地方是空的，你们休息好了过来和我一起看。”
加入行动的五个人对视了一眼，一起走了过来。
刚一靠近，香味袭来，凭什么的想法又从几个人脑海里划过。
“不行了，你们谁有防护面罩吗？或者其他药物之类的？”
所有的眼睛都看向了陈野。
“等我找找。”陈野瓮声瓮气地回答。
过了一会，她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五个口罩，“只有五个小时。”
“我还好，我那个先留着。”
“我也还好。”高冉思举起了手。
“行，你俩需要的时候和我讲。”陈野不再废话，给剩下两个人发了口罩戴好。
“哪里是空的？”
“你听。”
“把它砸碎？”陈野提议。
“这很明显会违规的好吧。”谭昭行翻了个白眼。
“底面有切口，但是我尝试了，没打开。”
“我看看。”殷知常钻到了桌底，“给我打个灯。”
“是华容道，给我五分钟。”
“咔嗒——”
“开了，里面是这个。”殷知常拿出了一张纸。
其他人也围了过来。
《美术室手册》
1、每天四点准时锁门。
2、桌子是教室里唯一安全的地方。
3、美术一项需要耐心的工作，请保持平静的心。
新的规则，只针对美术室的规则，那对应的，上周的舞蹈教室也应该有相应的规则，因为你们没找到，所以死人了。
你翻到了背面，是一个潦草的叉。
“可不是桌子的香味……”黎烁发出了疑问。
“这才符合我看过的规则怪谈。”殷知常接过话，“从一开始，我就觉得这个幼儿园的奇怪是在于混乱——它有规则，但每一条规则都是真的，这太奇怪了，我看过所有的规则怪谈的小说里，都有真规则和假规则，这需要我们自己去判断，而且，规则一般是齐全的，可以相互交流的，而不是像这里一样，每一条都要用人命去试，而且规则不可分享。”
“而且，你们想一想，如果我们进入了一个规则怪谈，那是不是要有主题或者体系，但是前两周的经历，你们回想一下，是混乱的，规则是一会灵一会不灵的，而且可以在后期补充。”
“太随意了，规则本身象征着公平规范标准，但这里没有。”
“你们能理解我说的吗？”殷知常也察觉到自己似乎表达的有些不清晰。
“大致能明白。”
“或许是刚开始那个它们还不熟练，毕竟刚刚开始，后面又去学习了，然后就慢慢正常了？”谭昭行猜测着。
“正常？你听听你在说什么？”
“正常的规则怪谈也算正常嘛！”
“那其实按照这个推测，一切就能够合理了。”你看着手中的纸张，“它们在学习，更有可能是，一开始，它们也是从规则怪谈这一类小说得到的灵感，创建出这个幼儿园。”
“那这个叉是什么意思，错误的规则，还是……”
“不知道。”你看着这个叉，没有任何头绪，“你们现在感觉怎么样，如果觉得还行，我们开始制作这次的环创。”
“可以是可以，但可能要远离这个桌子，我感觉那个声音又在脑海里出现了，但是规则里又说……”
“这是一条假的规则，我们已经验证过了不是吗？”殷知行看着大家，“我说过，规则怪谈里，给出的规则有真有假，需要我们自己判断。”
你默认了殷知行的做法，远离了桌子。
“现在三点十五，我们还有三十五分钟，先确定自己的小主题吧。”你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注意到了一条新信息【单月娥：今天之内，你需要把每个人负责的小主题统计出来，发给我。】
你抖了抖身体，你没加过单月娥的好友，甚至你们并没有互通手机号码，你只能安慰自己她是去校长那要的信息。
“我们今天需要统计出这个，发给单老师。”你把手机给她们看
“我弄海洋环境吧！”
“垃圾分类。”
“变废为宝。”
“……”
“它们这个大主题好有针对性啊。”
“我敢肯定是故意的。”
“我也觉得。”
一阵讨论之后你们也确定了自己的主题。
岑牧栖：鱼儿的哭泣
高冉思：地球妈妈的“小伤口”
陈野：我是节水小能手
殷知常：听听动物的悄悄话
谭昭行：变废为宝真有趣
季青安：节约用电，点亮星空
夏之语：不乱扔，垃圾有家
黎烁：爱护绿树，从我做起
王艺潼：我的环保小约定。
你编辑好了信息，点击发送。
【真不错，加油哦！（微笑）】单老师几乎是秒回消息。
你看着那个笑脸，有些反胃。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高冉思指着墙上的钟表，三点五十五。
你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机：三点五十。
只差着五分钟，可你不知道规则是按照哪个时间进行的，如果是教室里的时钟，如果你们没有发现，那结果可而知。
你们快速走出了美术教室，顺带锁上了门。
“现在去哪？教室？”
“李老师说我们直接去吃饭就好了，不用去教室。不对——”
你站在了原地，仔细回忆了一下李丽珍的原话“这周的每天下午两点到吃完饭前，你们全部实习生都去一楼的美术教室进行环创的设计制作，不用来教室了。”
晚饭的时间是五点以后，如果你们没有发现手册，真的在里面呆到五点，违反规则的后果——为什么？难道你的推测错了，你一直觉得李丽珍应该是站在你们这边的，是她故意的，还是说她也不知道？
其他人胆战心惊地站在原地，看着你。王艺潼举起了手，小声地问：“所以我们现在到底去哪？”
“我不知道，我准备去池塘看看。你们有人要和我一起去吗？”你看着其他人。
“我要去看看我妹妹。”季青安说完就走了。
“你们去吧，我和黎烁就不去了，我们毕竟没……”王艺潼犹豫了很久，和黎烁商量了几句，“我们去教室问问其他老师，这样最保险。”她又接着补充道，“我们会说是我们做的比较快，今天的任务我们提前完成了，你们还在美术教室。”
你理解地点点头，“谢谢。”又看向接受了任务的其他四人，“一起？”
“走吧。”
“等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