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第158章

绿烟拿话激冷素秋,冷素秋又怎会为她左右,此行便是为救父而来,终究是晚了一步,先父已逝,杀心既起。冷素秋拂尘扬起,直飘向李琴安,至纯的苍白毛发纠缠上至浊的墨黑邪剑,黑白相间,正邪对抗,一道一魔比拼内力,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仙身初成的冷素秋稍逊一筹,渐渐抵抗不住。

二人相斗,正中绿烟下怀,她既想冷素秋杀了李琴安,更想趁机夺取隐仙玦,在旁观战,时时凑将上去寻找时机。

却说红锦看到冷素秋死而复生,无比高兴,欲凑上前去相助,一直未能插得上手,祝馀围着二人在空中绕来绕去,远远看到一匹白驹风驰电掣而来,马上骑着一个黄袍道人。

近了,才见黄袍道人身前横着一人,却是昏迷不醒的柏舟。红锦立刻命祝馀飞落到甘棠近侧,急道:

“来了,来了。”

白驹转瞬到了跟前,马蹄声惊醒了甘棠,马上道人乃是黄鼬所化的黄大仙,他勒马停下,拎起柏舟,朝甘棠喝道:

“妖女,柏舟在此,速速把本仙断尾交出,如有违抗,我即刻处死他。”

红锦喊道:

“快把人放了,不然饶不了你,臭道士,逞什么能,还自称什么大仙,一股臭烘烘的味道。”

说着,掩住口鼻,祝馀冲着黄大仙龇牙咧嘴攻气十足,黄鼬看了它与红锦一眼,不甚理会,骂道:

“红毛小儿,孽畜无礼!”

只管向甘棠怒目瞪视,甘棠才失了甘修,又见柏舟被擒,悲愤交加,恨不能立时将这黄鼬精千刀万剐救回柏舟,但心中揣测,一来柏舟在他手上,不能轻易动手,否则伤到柏舟后悔莫及,二来自己内修大耗,未必能与其过得几招,全无胜算,不如智取,先想法子夺回柏舟要紧,拦住红锦,上前道:

“仙长,小孩子不懂事,何必跟他计较,断尾就在我身上,眼前战局已定,我妖族元气大伤,当下我无心应战,留着断尾于我无甚用处,只要你把柏舟还我,自会将断尾奉上。”

黄鼬两眼冒着精光,道:

“柏舟死撑着不肯交出断尾,你倒是个识趣儿的,这样大家都好,为防万一,你先把断尾拿出来教我瞧瞧,才教我放心。”

黄鼬谨慎小心,甘棠也不含糊,从腰间取下一个锦囊,打开了,从里面抽出一段毛茸茸的淡黄色尾巴。黄鼬眼前一亮,盯着断尾深深吸了一口气,道:

“是这个味道,外形虽有些改观,气味总是不变的。”

甘棠提着断尾,道:

“大仙认准了,我们一手交人,一手交尾。”

黄鼬自失了断尾,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的就是再续断尾,当下欢欢喜喜把柏舟丢还给甘棠,伸手夺回断尾,扯下断尾上系着的丝绳,着急忙慌要把短尾续上。

甘棠接过柏舟,不及将其唤醒,顺势安放在祝馀身上,紧接着把红锦抓起,放在柏舟近侧,朝他点了点头,红锦悄声道:

“你在暗示我快走!?”

甘棠低声道:

“回瑯環宫。”

红锦也点了点头,扶稳柏舟,骑着祝馀直飞而去。

黄鼬反应过来,大喝一声:

“哪里逃!”

断尾直向祝馀掷去,几要贴近祝馀,甘棠红镜轮飞出,立时削落断尾。祝馀远去,黄鼬勃然大怒,双剑齐发,招招阴狠,将甘棠牢牢罩住,咬牙切齿,道:

“妖孽,胆敢用假尾诓骗我,拿命来!”

甘棠只顾闪避,收回红镜轮,格挡数招,仍是被逼得连连后退,退到了傀儡军中。陡然发觉,冷素秋和绿烟就在自己身后,一个嘴角带血,一个伏地不起,李琴安印堂墨黑一片,遍身阴气森森,斜目与黄鼬对视,两个邪恶一笑,收紧圈子,一步步围了上来。

冷素秋神疲力乏,强力支撑,毫不松懈,冷道:

“蛇鼠一窝,黄鼬精,你道貌岸然,打着修道的旗号助纣为虐,妄自菲薄,玷污仙门,实为不耻。”

黄鼬回道:

“死到临头,还讲些空话,冷素秋,我早闻你师徒清高寡淡,怎也耐不住寂寞,搅乱红尘,实属罪过罪过。”

绿烟得了空挡,朝甘棠低声道:

“姐姐,咱们姐妹一场,怨怼一场,今日怕是一起栽在这两个恶徒手中。”

甘棠甩她个白眼,道:

“你早该死了,贪心不足,无论什么,赌上性命也要非争不可,命该如此死不足惜。”

绿烟气道:

“我就是要争,管他什么命数,畏畏缩缩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死便死了,至少还有你们两个陪着我,也不亏。”

李琴安早不耐烦,扬起剑来,道:

“罗嗦什么,黄仙长,我且收了她们罢。”

黄鼬微微摇了摇头,剑指甘棠,道:

“妖孽,你已无退路,快快交出断尾,或可绕你不死。”

绿烟插口道:

“怪不得不慌不忙,原来握着救命的把柄呐。”

甘棠看也不看她,只道:

“断尾已被你斩碎,再也没有,你再没有什么可以威胁我,尽管动手吧。”

甘棠失了甘修,顿时觉得自己被掏空了,把柏舟送走,没了牵挂,黄鼬拿她自己的性命要挟,令甘棠丝毫不为所动。甘棠的性命对于黄鼬而言,根本不能与断尾相提并论,杀与不杀,黄鼬犹豫难决,不杀难平心中怒火,杀了就断了寻找断尾的一条线索。

正当此间,李琴安左手在剑上一划,红中带黑的血迹渗出,众人皆是一惊,绿烟起身要逃,冷素秋拂尘扬起,与甘棠一齐攻向李琴安,黄鼬斜身抓向李琴安左手,未及触碰,几道尘丝抽打在手背上,如被利刃划了几道,深及指骨,本能收回躲避,此刻,红镜轮已到了颈间,心中斥道:好烈性的女子。趁着近身,伸手扯了甘棠一下,甘棠忽地眼前一昏,差点失手丢了红镜轮,低首一看,衣襟上多了一道咒符,当即抖落,施法焚了咒符,暗道:黄鼬精真真阴毒。

黄鼬双手持着双刃,一把架在甘棠颈间,一把架在绿烟颈间,负伤之下,绿烟非但没能逃走,反而被黄鼬飞剑刺伤左肩,血痕未干,左半边身子都染成血红,几乎没有力气支撑,亦不再多言。

冷素秋终究不是李琴安的对手,稍有不慎,李琴安的长剑已刺向她胸口,正当这未及时刻,一个身影忽然闪现,挡在冷素秋身前,硬生生替他挨下那剑。

众人皆是一惊,定睛一看,却是个面容斯文清秀的男子,他本已伤痕累累浑身是血,再被李琴安刺一剑,命在旦夕。即便是自知将死,那男子却没有一丝惧色,反倒异常安然平静,大家的目光都在他身上,他的目光都在冷素秋身上,轻轻唤了声‘秋儿’。

李琴安猛地拔剑,一股血随即喷射而出,男子向后倒去。

甘棠反应机敏,趁黄鼬精不留神,一掌卸去其兵刃,飞身跃起,红镜轮直射向李琴安。黄鼬精骂了声:

“他奶奶的!”

待要抽身去对付甘棠,绿烟亦蠢蠢欲动,只得作罢。

李琴安被甘棠缠上,一时顾不得冷素秋。甘棠的用意显而易见,就是要把李琴安引走,为冷素秋和那男子制造机会。

冷素秋扶住即将倒地的男子,掌心捂住他的伤口,一股仙力自其掌心传送到男子体内,男子的血当即止住,暂时保住性命,道:

“裴书铭,你来干什么?”

那男子正是裴书铭,嘴角动动,挤出一丝笑来:

“我如此唤你,教你生气了吧。”

冷素秋对他卑微的讨好丝毫不领情,道:

“知鉴呢?他为何没与你同来?”

裴书铭的那抹笑凝固在脸上,他微微喘着气,抬起手慢慢靠近冷素秋,在即将触到她手的前一刻停滞不动,艰难地发出低沉的声音:

“知鉴他......”

话没说出口,冷素秋已全明白,按在裴书铭胸口的手滑落下去,神情落寞,连话音都变了:

“不用说了,知鉴战死了,安济国遭此大难,父亲和他理应誓死殉国。”

裴书铭的手终于落下,握住冷素秋,道:

“你莫要把悲伤都憋在心里,想哭便哭出来。”

冷素秋淡道:

“人死归尘,有何可悲!”

放开裴书铭,扬起拂尘,走向李琴安。

裴书铭勉强站住,猛咳一声,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拿手捂在胸前,方发觉伤口已愈合,突然明白过来,待要去追冷素秋,亲眼见李琴安一掌劈倒甘棠,手中的黑剑刺穿冷素秋,她整个儿都挂在剑上,面如土色。

李琴安阴阴微笑,一下抽出了黑剑,鲜血从冷素秋胸前喷涌而出,她直直倒了下去。裴书铭上前迈出一步,双腿发软,扑通跪倒在地,一步步爬向冷素秋。

甘棠才站起身来,欲上前扶冷素秋一把,李琴安已将其抓住,确切说,是拿隐仙玦吸住了她,仙玦浸满了鲜血,衣衫下冷素秋身上经络隐现,每一条脉络都是缕缕发丝,其灵力从这些经络上渐渐流入隐仙玦,灵力消散下冷素秋也神智渐失。

黄鼬见状,惊道:

“怪不得杀你不死,原来是华容舍发助你塑了仙身,啧啧!我比你多修行了几世,都未曾得此良机,可惜了这才成的仙身,你们这些女人,终是惹是生非的祸根,不除不快,千年的修行都拿来吧。”

言罢,倒转剑柄,在甘棠绿烟背上一敲,都推向了李琴安。甘棠绿烟挣扎不过,心知难逃此劫,几乎被推到在地,眼前忽地尘土飞扬,一股大风席卷而来,绿烟喊道:

“召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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