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叮咚，H1区A1956已上线，恭喜玩家晏影登陆“现实世界”。当前登录玩家4亿余人。]

…破旧的出租屋中。

一个干瘦的男子闯入屋中，此时，屋中还有一个看上去十分壮硕的中年男子和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只有**岁的男孩。

“虎哥，A1区上线了一家肥羊！我们…不如…”那干瘦男子目光一闪，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虎哥嘴角扯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没立刻应声，他瞥了一眼一边的男孩，低声询问：“小寺，你怎么看？”

沈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声音平淡无波，“不怎么看。”

虎哥脸上笑容一僵，竟什么也没说，他给一旁的人使了个眼色，两个人默默退了出去。

“王麻，我们走吧。”虎哥淡淡吩咐道。

王麻却是一脸不忿，开口问道：“他不就是个小屁孩，我们两个人还怕他不成。”

虎哥目光一凛，立刻喝止王麻，他目光四下里观察了一番，低声道：“我们两个人能活到现在，倚仗的就是他，不然你以为那些人为什么从来不来打我们这儿的主意？”

两个人离开后，屋内了男孩抬起了头，他不屑地撇了撇嘴，“可笑，A1956？真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有钱人啊。”

H1区A1956是一个双层公寓，算不上多么的繁华，可从方方面面都足以看出，这个公寓的设计非常讲究。

晏影刚来到这个所谓的现实世界就发现，这里是他家没错，但仿佛经历了一场针对“智能”的瘫痪——所有人工智能设备死寂无声，而基础电器如灯、冰箱却运转如常。门锁更是退化成了最原始的老式钥匙锁。

看起来顶多算是所有的人工智能全都消失了。

这些事并不能影响晏影要睡觉的决心，他要是想睡觉，那是无论如何一定要睡的。

虎哥和王麻来到这里时，晏影才刚睡着，王麻掏出一根铁丝开始撬门，但也许是业务不太熟练，弄出的声音还挺大，把睡得正香的晏影吵醒了。

晏影不爽，晏影非常不爽，为什么总有人打扰他睡觉！

于是，门外的两个人千辛万苦撬开了门，看见的便是拎着一把刀，面色不善地盯着他们的晏影。看上去就不太好惹。

一双冰冷、饱含戾气的眼睛。晏影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后，手中一把长刀寒光凛冽。

咻！咻！

就在这时，两声细微得几乎听不见的破空声响起！两颗子弹如同幽灵，从不远处漆黑的大楼窗口精准射出，瞬间穿透了虎哥和王麻的头颅，狠狠钉在晏影身后的墙壁上。其中一颗擦着他脸颊飞过，带起灼热的气流。

晏影偏头看向那座不远处的大楼，那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只能隐约间看到一个人影闪过。他收回了目光，转身推开门，余光扫过那两颗钉在墙上的子弹，便进了屋。

子弹上面刻着两个字——“风绪”。

晏影刚在床边坐下，左眼便传出一阵刺痛。这种熟悉的痛感，他还是在十几年前才感受过的。

当年，他们在他的眼睛里植入了一片芯片，时隔这么多年，那片芯片才开始发挥它原有的作用。

那阵阵刺痛并没有维持太久，晏影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话，与“归渊”的系统提示音不一样，这个声音显得更加人性化，只是依旧是冰冷的。

[实验体02号信影，欢迎回家。]

信影……

好久没有听人这么称呼他了。

晏影缓缓闭眼。一片幽蓝色的虚拟光屏在他意识中展开。一条信息跳跃其上：

[舟乐：ha ha ha，听风绪说你杀/人了，我本来还不信，没想到啊，信影，你还是回来了。]

看到这一句话，晏影也大概弄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信影：我没杀人，风绪设的局。]

[舟乐：呵呵，那没办法，你已经被他搞回来了。先生从来不讲道理的，死了也一样不讲。]

[信影：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舟乐沉默了很久，才含糊不清地回答了一句[舟乐：呵，十几年前吧！挺久了，记不太清了已经。]没过多久，他又发了一句[舟乐：不过，也没什么，这东西，就跟个通讯录一样。]

晏影沉默了几秒，[信影：困了，我先睡会儿。]

[舟乐：行，不过，你那后遗症还没好啊。一天天地，总睡不醒。]晏影没再回话，他关上了面板。

他睡着了。

晏影倒在床上，意识迅速沉入黑暗。然而，熟悉的场景立刻在梦境中铺开——冰冷的手术台，束缚带，刺目的无影灯，还有…足以撕裂神经的电流！

好困！

他的潜意识却在不断地警告他：不要睡，会被电击的。

他眼睛里那片芯片，总是换着法子折磨着他，总是时不时的不允许他睡着。时间最长的一次，他强忍着睡意，连续七天不能入睡。以至于他从此以后的每一次入睡都死死的绷着一根弦，提心吊胆。

从此之后，他再也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每一次都下意识提防着什么，而且，他总是睡不够，却非常容易醒。

“02号，以后不会有人能在你的睡梦中伤到你了，我的孩子，你开心吗？”

晏影听见了自己的回答，“开心，先生。”

先生十分满意地摸了摸晏影的头，“02号，你是一个很合格的实验品——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晏影目光稍微一顿，依旧是不带一丝感情的说：“先生，我的名字叫信影。”

晏影迷迷糊糊醒过来是因为他隐约间听到有人在他耳边叹了一口气，他睁开眼，看见了一个正在低头看书的男孩。

意识到他醒了，男孩抬头看向他，“你醒了。”他说，“我叫沈寺，我来接你回家。”他漆黑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晏影。

晏影无动于衷地看着他。

沈寺脸上表情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骗你的，其实是舟乐想见你，他让我顺便…吓一吓你。”

“无不无聊？”

沈寺关上了书，站起来，闻言他不怎么有情绪地扯了扯唇角，“他确实挺无聊的，信影，去看看他吧。我们的生活都挺无聊的。”

“他怎么了？”

沈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身出去了。

舟乐住在H1区A3517，A3517是郊区的庄院式小屋，虽然看上去不怎么好，却也算个安静舒服的地方。

还未走近，沉闷的钢琴声便从屋内流淌出来。那音符滞重而压抑，并非流畅的旋律，更像是叩击在心头的钝锤，一下下拖拽着听者的情绪下沉。

他们两人刚走进院子里，那音乐声便停了下来，屋内并没有太多的家具，只在其正中央摆上了一架钢琴，此时，一个面色有些忧郁的青年坐在钢琴的前面。

晏影走进来的时候，他扭头冲晏影笑了一下，却并不见他有丝毫的开心，“信影，好久不见。”

晏影盯着舟乐看了一会，他有些黯然地挪开了眼。为什么他们每一个人都变了，因为那个人的实验，所有人都成了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你能不能别笑了，看的人怪难受的。”

舟乐微微一怔，随即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竟真的浮现一丝困惑。他眯起眼，笑容反而加深了几分弧度，语气带着一种天真的反问：“为什么呢？我挺喜欢笑的啊。”他依旧是笑着，可是眼中却是挡不住的落寞与伤心。

可是，你并不开心啊！

那又如何，又不是一定要开心才能笑。记忆里，风绪曾这样转述过舟乐的话。

听风绪说，舟乐刚来到“入渊”时，就有一些轻微的抑郁症，在“入渊”待了一段时间，他那一点抑郁就演变为了自/杀倾向。

于是，先生针对于他的训练，便偏向为不能做出任何伤害自己的行为，还要变得开朗乐观。有时他真的觉得是那片芯片控制了舟乐，用电击和窒息等很多种折磨人的方法控制了他。

舟乐想死，他不想痛苦地活着。

可是，他不能死，他只能小心翼翼，尽可能不那么痛苦地活下去。眼下这个样子，就是他能找到的最舒服的方式了。

舟乐十分歉意地笑了一下，“抱歉，没有地方可以用来招待你，这是风绪的家，我也只是个客人。”

的确，风绪一直都是这样，他似乎谁都不在乎，可是又总是愿意把自己的任何东西都分给舟乐。也愿意聆听舟乐那些毫无来由的情绪宣泄。

舟乐伸手摸了摸风绪为他准备的这架钢琴，接着说：“非常抱歉，我没想到我只是有一天跟他说我有点想你，没想到他竟然跑去做了这种事情。真的非常对不起。”

晏影垂了垂眸，他开口说：“没事，反正我迟早要回来的。”他顿了顿，又接着问：“你知道这个所谓的现实世界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这个世界分为两类人，一种是直接从那边世界传过来的，另一种是将这个世界视作休息区的玩家，这个世界的生活资源很有限。而玩家的生活要更好过一些，他们似乎有积分这种东西，可以在那个我并不知晓的游戏里购买东西。而杀死一个玩家，可以取代他的位置，从而转化为玩家。”

舟乐停顿了一下，又说：“不过，在那个游戏里活下去估计也得是很艰难的吧！而且大多数人都并不知晓玩家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