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奉被武母叫到跟前,先是训斥一顿,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逼他休了姚苕。
“这样的毒妇、疯妇,我武家容不下!”
“她先是刺伤你,随后又几乎咬残了你的手,这样的女人你还要留她做什么?你是想死在她的手上吗?”
“她现在哪一点还像个持家的主母,简直就是平头泼妇。”
“这事情被传出去,你的脸面不要,武家的脸面还要,容不得这样的娘子!”
“你是想气死阿娘吗?”
武母掩面痛哭,想到昨日儿子满身的血,看着现在儿子右手被绢布包裹厚重的像个熊掌,她心一阵阵地抽疼。
她怎么也想不到素来温顺纯良的姚苕就忽然变了性,发了疯。
自己的儿子也跟着变了性。
武奉垂头听了半晌,一句话不说,听到武母这句话才抬起头,劝道:“阿娘,苕儿她以前不是这样,她应该是最近受了什么刺激才会性情突变,让她先静养一段时日。”
“就算她是受了刺激,就算我宽容大度不追究她昨日连连重伤你,可她命中克子,你想让武家断后吗?”
“她不是……”武奉着急的解释半句,话就被武母抢了过去。
“她不是,那为何成亲四载我武家连个孙辈都没瞧见?”
武奉眉头一拧,微微垂下目光,片刻后郑重地问:“是否儿子给武家留后,阿娘就能容下苕儿?”
武母未出声,即便这样,她也不能让姚苕那个疯妇留下,若是以前的姚苕倒是罢了,现在的这个姚家女,她决不能容。
昨日敢拿剪刀伤人,日后拿大刀砍人也可能。
当初给儿子娶姚家女,便是看中她的出身、相貌和性情,可现在她怎么瞧着都觉得姚家女碍眼,一脸凶相。
恰时堂外一个仆妇禀报:“外面有位姓秦的郎君要见娘子,自称是娘子兄长,来探伤。”
“探伤?”不提这倒罢了,提到伤武母除了对儿子心疼外便是对姚苕满肚子的火。
和自己儿子相比,姚苕那算哪门子伤?
“姓秦?”武奉问。
“是。”
武奉心下了然,安抚两句武母便起身朝外走。
刚出了武母的院子,柳氏慌张迎上来,立即回禀事情经过。
武宅门外的秦致,一手叉腰一手打着折扇,眼睛在看门的两个下人身上扫了一遍,又抬头看看天,抹了把汗。
“今日怎得这么闷热,是要下雨了吧?下雨好,好些天没淋雨了。”他自言自语道。
一旁的小厮青石吓了一跳,赶忙劝道:“郎君,你可千万别,上回淋病你都给忘了?再病着了,大娘子非把奴打死不可。”
秦致斜了他一眼:“那就打死好了,省得你每天在我耳边聒噪。”
青石缩了下脖子不敢再说话。
秦致将扇子递给他,他接过扇子帮扇着。
“你们有没有让人通禀?再不让我进去我就硬闯了。”他对两个守门小厮呵道。
小厮愣了下,看着面前郎君温润清雅,怎么言行粗鲁一点都不像个彬彬有礼的书生。
青石踮脚朝大门里头望了眼,道:“郎君,咱们这样贸然前来是不是太失礼了?”回头扫了眼身后十多名护卫,这哪里是来探望人,明摆就是来打架。“郎主知道了那就不是打死奴的事了,郎君怕是也要挨顿狠打了。”
“真该把你嘴巴堵上,烦死了。”话音刚落瞧见门内走来一人,身材魁梧,脸色略显苍白,精神些许萎靡。
他微微拱手一礼,玩世不恭地冷笑:“武校尉的面可真难见,秦某在这儿都站了半天了,这大热的天,也不让进去喝口茶水?”
武奉扫了眼他身后的护卫,声音冰冷,拒人千里之外:“秦郎来做什么?”
“刚刚下人没有通禀吗?秦某是来看尊驾的娘子——秦某的妹妹。顺便把这个东西还给她。”从怀中将锦盒取出,托在掌心。
武奉瞥眼锦盒,眸中怒火慢慢燃起。
“内人何时有你这样兄长?”武奉言辞毫不客气。
秦致不以为意,把玩着锦盒道:“从小就有,姚妹妹与我相识于七岁之龄,算来也十几年了呢!”夺回青石手中的扇子,拼命的扇了几下,清凉清凉,“武校尉,你就准备让客人站在门口说话的吗?”
武奉怒视他,十几年?他竟从没有听姚苕提及此人,是隐藏太好了吗?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
秦致瞧见他细微的表情和动作变化,挑了下眉头,呵呵笑了两声:“看来武校尉是心有意而又不善言辞之人,那我就不与武校尉那么多客套了,反而显得生疏呢!”自顾地大摇大摆朝宅门内走。
武奉伸手当胸拦下。
“武校尉为何相拦?这不是待客之道吧?”
“武某不迎客。”阴寒的目光睨着。
秦致扫了眼他的手臂,冷笑:“武校尉不让见,是因为这锦盒不是姚妹妹送还于秦某,而是你的意思吧?而且姚妹妹并不知情。”
武奉不言,目光更加寒彻入骨。
“或者说,姚妹妹受了伤,你是不敢让秦某见她。”
“送客,闭门!”武奉冷斥一声,转身回走。
两小厮上前来要驱赶,秦致手中折扇一合一人抽打一下,呵斥:“放肆!你们娘子也不敢将我朝外赶,你们大胆!”
两小厮捂着被打的脸颊,不敢硬来。
武奉闻声回头,秦致已迈步走进院子来。“秦郎是要硬闯我武宅?可知私闯官宦府宅是何罪?”言语充满敌意。
“我想知道你殴打发妻是何罪!”秦致反唇相讥。
武奉是何样的人,这段时间也打听的清楚,前几日从武家家奴口中还打听到,武奉不止一次对她动手,甚至有一次打的半个月下不了床。
武奉一个习武之人,姚妹妹那么弱的身子,哪里经得起他的一拳一脚?他根本没有将姚妹妹当做妻子来疼爱,甚至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所以姚妹妹才想和离。
毫无疑问,这次姚妹妹又受了他的欺`辱,否则锦盒不会在他的手中,姚妹妹不会到现在都没有露面。
武奉脸色更加阴沉,眸中的怒火熊熊在烧。
“我与苕儿之事,怎么都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管。”他咬牙恨恨的道,“立即滚出武宅!”
“我要带姚妹妹一起走。”
武奉的怒火被这一句话彻底激发。
面前之人昨日与苕儿私会,私相授受,才闹的他和苕儿如今的局面,现在竟然当着他的面说出要带走他结发娘子的话,如此奇耻大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指节握得脆响,重拳如锤朝秦致脸上招呼。
秦致迅速侧身躲开,武奉紧随一招攻来,秦致再次堪堪避开。武奉显然没想到面前这个看上去文弱书生模样的秦郎竟然能够躲得开他的两招,心中怒气也彻底喷涌而出,招式迅猛凌厉。
听闻前院的打斗姚苕大吃一惊。
“你没看错?”问向气喘吁吁跑回来禀报的阿兰。
“那么大的活人,婢子怎么可能看错,这会儿已经和郎君在前院打起来了。”
她焦急的原地转圈,就怕武奉会去找秦致的麻烦,伤了秦致,现在倒好,秦致自己主动送上门来了。武奉那个偏执狂、神经病一旦动手,怎么可能轻易罢休。
他就带了十来个人,就是打群架人手不也够啊。
朝外面看守的几个小厮瞥了眼,沉思须臾,倏尔冷然一笑,撸了下袖子就朝外冲。
看门的小厮立即伸手拦住,手臂身体难免相撞相碰,她抬手给几个小厮一人一耳光,喝骂:“该死,竟然敢占本娘子的便宜,活的腻烦了?是郎君给你们的胆子吗?”
几个小厮瞬间懵了,反应过来吓得纷纷跪地求饶:“娘子慎言,奴不敢侵犯娘子,奴只是遵命看守娘子,娘子慎言。”
唐小诗见这一招管用,心中一丝得意,继续呵斥:“都在这跪着。”着急忙慌朝院外奔去。
几名小厮欲起身相拦,阿兰立即瞪他们一眼:“还想对娘子欺`辱不成?看郎君会不会剥了你们的皮。”
几名小厮吓得浑身一颤不敢再动。
唐小诗一路朝前院奔去,宅中其他下人瞧见欲过来阻拦,阿兰和阿芝挡着她挡着。
一口气跑到前院的回廊,瞧见院子内围了几十人,人群中的两人打得不可开交,她顿时被惊住。
秦致竟然会功夫,而且还能和武奉勉强打个平手?
真人不露相啊!看来自己求救有门了。
她提着裙子从回廊冲进院子:“秦六兄,莫与他多纠缠,送我回姚宅。”
两人闻声均朝她这边看过来,下人见到唐小诗立即阻拦,她转身向宅门外跑去。
秦致也没有和武奉再缠斗下去的意思,罢手就朝唐小诗疾步而去,武奉出手如电将他拦下,并对周围下人命令:“把娘子拦下!”
几名下人夺步上前拦截,唐小诗还没跑到宅门前就被下人围住,截断去路。
“你们都愣什么?让你们来看热闹的?”秦致对带来的护卫斥责。
护卫立即去帮唐小诗,其他府中下人见此也都赶过去,顿时两方人动起手,前院混乱一片。
唐小诗趁乱钻个空子朝宅门跑,又蹿出来几个奴仆将去路堵住。
“让开!”她用力想拨开奴仆,奴仆反手抓她,争执间她被奴仆不小心推了把下脚下不稳,重重摔趴在青石板上,五脏六腑都跟着一震,左臂生生撞在石板上,疼得她几乎窒息。
“娘子——”奴仆大惊失色。
秦致和武奉闻声望过来,见唐小诗蜷缩在地,立即住手奔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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