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乡村坝坝晏

第二天一早，秦晋就被“砰砰啪啪”“叮叮铛铛”的声音吵醒了，睡眼惺忪地坐起来，揉揉眼睛，一时脑袋里还是一片空白，看看窗外，分明还没有透亮，可是楚一已经不在床上了。秦晋寻着声音站在楼上望下去，一眼便望见楚一蹲在院子里，看着几个陌生男女在用砖头堆砌着什么。秦晋喊了一声楚一，楚一抬头看见他露出灿烂的笑容：“醒了？快下来。”

秦晋换好衣服便下了楼，问：“这些人是谁，在干什么。”

楚一：“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吗？今天是奶奶的生日，要给奶奶办一个76岁寿晏，在这们这叫做‘坝坝晏’，他们是我们请的乡厨。”

秦晋：“‘坝坝晏’是什么意思？”

楚一：“在农村每逢红白喜事、结婚满月、生辰寿晏，起屋乔迁等都要摆席，少则几桌，多则几十桌，乡邻亲友，男女老少倾巢前来。宴席一般是在房屋院坝摆开，所以叫‘坝坝晏’。”

秦晋：“那他们这是在干嘛？搭灶台吗？”

楚一：“聪明，一点就通。以往农村的各种宴席，都会请乡里乡亲的来帮忙。从准备的那天开始到宴席结束，要连续吃几天，可谓劳民伤财。不过现在好了。现在家家都是直接请乡厨。你只管给钱，其他什么都不用管。乡厨也算是个团队，他们常常是挑着箩筐，盛装碗筷，进村入户，锅碗瓢盆也会捎带上一部分。现在大都是直接开一辆三轮车，连板凳桌椅也带上，再多人也能坐下。地方不够用了，就直接在空场地上临时搭个棚子作厨房，灶台就临时用泥土垒一个或者用砖头码一个，随便拆个门板作案板。”

秦晋：“请乡厨的话，那我们昨天摘的食材不就没用了？”

楚一：“才夸你聪明呢，怎么没用，乡厨只负责炒菜，哪还会把食材都带上啊？当然是主人家自己准备啊，他们会把菜单列出来，需要什么食材，需要多少，都会列得清清楚楚的，主人只需要准备好这些食材便不用管其他的了，当然我们准备的那些食材肯定是不够的，所以我哥一早就开车去镇上买食材去了。”

秦晋点点头：“虽然比不上城里酒店，倒也还真方便。”

楚一：“你还没吃过怎么就知道比不上城里酒店了？因为来吃宴席的都是乡里乡亲，所以，味道比外型更重要。城里酒店的饭菜都是做工考究雕花配色的“工艺菜”，但在‘坝坝晏’中是不可能出现的，这里的菜，虽然也要讲究一点摆设和色彩，但更多的还是看重口味和分量。”

秦晋：“那我今天一定好好感受一下你强烈安利的‘坝坝晏’。”

楚一起身拍拍手：“去洗漱吧，吃了早饭一起摘水果，好用来招待客人。”

秦晋突然想起什么，一脸坏笑：“你说邱白醒了吗？”

楚一心领神会的一笑，两人一起上楼去。

邱白此时正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如果醉酒后的言行是不受自己控制的，那么为什么还要让他清醒时记起来呢？庆幸的是在他记忆回笼的时候，楚翼没在他身边，不然他可能当场撞墙而死，太特么尴尬了。

“哟，这不我们家邱儿吗？还认得我们吗？”秦晋一屁股坐在床上。

楚一也坐上来：“啧啧啧，我可真羡慕你啊，小白，从小到大我想跟我哥睡那都必须是生命垂危的时候，我哥才同意呢。”

邱白用被子把头蒙住：……俩损友。

秦晋：“别害羞嘛，我来帮你回忆回忆昨晚你都做了些什么事。”

邱白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钻出来：“草，滚蛋，不用你帮我回忆。”

秦晋：“楚一，他骂脏话。”

楚一憋着笑，正经道：“他骂你又没骂我，昨天也骂了呀，他说你是大坏蛋，总欺负他，还要让我哥救他呢，那一副被恶霸欺负了的良家妇女样，柔弱娇美，怪不得我哥心软答应救他呢。”

说完两人狂笑不止。

邱白：……现在撞墙还来得及吗？

秦晋：“你说得也对，和咱哥比起来，任哪家姑娘也是选又高又帅的咱哥，所以邱儿昨晚才一直口口声声地说只要跟咱哥睡呢。”

楚一，秦晋：“哈哈哈……”

邱白：你们是魔鬼吗？

邱白一把掀开被子，大吼道：“士可杀不可辱，我跟你们拼了！”噌的跳起来，拿起枕头朝两人身上打去。

楚一笑着跑开了。

秦晋双手挡着脸任他打：“哥，哥，救命啊，快来看看，你昨晚被他骗了，他才是欺负人的那个呢。”

邱白：“你们两个谁再敢提昨晚的事，我就跟谁急，哼！”

秦晋：“请问你怎么个急法呢？”

邱白：“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看我怎么急。”

楚一：“小白，你莫不是真的被我们家小白上身了？”

邱白：“别叫我小白！”

秦晋，楚一：“小白。”

邱白：“你们……”邱白气急败坏地扔了枕头。

楚一：“好了好了，不提，不提了，你们昨晚笑我不也笑得挺开心的吗？咱扯平了，啊，快起来了，今天有安排呢。”

秦晋也安慰了几句，两人典型的打人一巴掌再给颗糖。

邱白一整天都避免和楚翼接触，好在今天家里客人也比较多，楚翼要忙着招呼客人也没注意到他，这让邱白稍稍地放下心来。只是在三人摘果子的时候，楚翼过来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走的时候看了一眼邱白，邱白连忙把脸转到另一边，假装看秦晋和楚一摘果子。秦晋和楚一配合得很默契，摘柚子的时候，秦晋拿着一根带叉的竹竿打落最大的一个，楚一拿着一个大的筐在下面精准接住；摘葡萄的时候，楚一在下面指哪一串最大，秦晋站在高凳子上摘，摘下后递给他；摘梨的时候，楚一给了秦晋一个布袋，让他挂在树上，秦晋爬上树把摘到的梨放进布袋里。而邱白则兴致缺缺地看着两人忙活，不时望一眼楚翼招呼亲朋友好友，心里烦躁得像揉了一团乱麻，他问楚一：“你们家有兔子是吧？”

楚一正在给秦晋指哪一个梨最大：“左边，不是，你的左手边，对，就是这个。”听邱白问他，头也没回，看着秦晋把最大的那个梨摘到了，才笑着说：“对啊，怎么了？”

邱白：“我想去看看，你把小白牵着，我怕它咬我。”

楚一拿了一根胡萝卜，切成条，用一个小竹篮子装好，递给邱白：“给，你可以用这个喂它们。”

楚一把小白牵着，让邱白进了瓦屋。听见秦晋在叫他，便放开小白又跑到树下去了。秦晋站在树上看见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婆婆从院门外进来，看见楚一，亲切地拉着他的手：“这是小一啊，又长高了哟。”

楚一乖巧地点点头：“李奶奶，快到屋头坐哈，我奶奶在屋头跟你们几个老姊妹摆龙门阵，你快去。”

李奶奶又抬头看了一眼树上的秦晋，问：“树上是老大哇？”

楚一：“不是，我哥在招呼客人，那是我朋友。”

李奶奶：“在摘果果啊，正好，你回来了，我屋门前的石榴熟了，你快去摘些回来吃。”

楚一：“不用了，李奶奶，你留到自己吃哈，或者拿去卖嘛，我们这儿够吃了。”

李奶奶：“不得行，不得行，快点去摘，你又不是不晓得，我年纪大了，吃不到好多，卖也卖不到几个钱，娃娃，听话，快去多摘点回来。”

楚一推脱不掉，只得答应，随后带着秦晋去李奶奶家摘石榴去了。

邱白一个人在瓦屋里参观动物世界，首先看到的是正在嚼着草根的老牛，眼睛真漂亮，睫毛真长啊，最威武的还是那一对牛角了，一看就是坚硬无比，力量骇人，邱白很想摸一摸，但又有些怕它，只得放弃了。老牛旁边住的是一只羊，却不是邱白以为的小白羊，而是一只通体黝黑的黑山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像在瞪着他，下巴下面还长了一把胡须，头上的一对角相对牛角而言就要小得多了，也尖得多。再往前走，石板相隔而成的空间里，长耳朵，红眼睛，短尾巴就出现在眼前了。邱白拿起胡萝卜喂它们，刚开始小家伙们儿胆小怕生，不敢吃他手里东西，邱白就扔在地上，看它们吃，慢慢的，兔子们对他放松了警惕，他拿在手里的也会过来吃，看着它们不停动作的嘴，听着它们吃得“悉悉索索”的声音，邱白心情莫名的好起来。“咯咯哒……咯咯哒……”突然一阵鸡叫把邱白吓一跳，寻望去，最里面是一个鸡圈，圈里关着大红公鸡，下蛋母鸡总共大概十来只，旁边还有三四个鸡窝，每一个鸡窝里都有两三个鸡蛋，想来正在叫唤的鸡，大概是刚下了蛋。邱白从没在鸡窝里捡过蛋，想试试看，于是把鸡圈的竹篱笆门大开，进去捡鸡蛋。呵，这手感，居然还是热的，邱白兴奋不起，忙叫秦晋和楚一，结果叫了大半天没人理他。倒是楚翼听见他的声音，进来看见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举着鸡蛋笑得傻傻的，正在自拍呢。突然一只大红公鸡扑打着翅膀从鸡圈顶篷上飞下来，正好从邱白身旁降落，邱白吓得哇哇大叫，手机掉在地上，鸡蛋也摔碎了，楚翼捂着嘴闷笑着，邱白这才发现楚翼，顿时欲哭无泪：怎么我回回出糗都有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