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那日一大早,川希辰刚睡醒就被叫去堂屋,他一脸慵懒,不愿起床,又不知是谁来了非得叫他去。
刚睡醒,又倒下继续睡,这些日子习惯了睡到午时自然醒,被人叫起来有些烦躁。
川希辰洗漱完出了门,见今日风光风和日丽,还微微起了阵风,才记起已到了中秋之日。
往年在恒州,爹与大哥不在,子诺又因备考去镇上,母亲早已离去,这几年来一直都是自己一人过中秋,去年来盛都时,一家三兄弟才团圆过。
习惯了一人过节,便渐渐忘了时间,只知过了中秋,天气就变凉了。
川希辰伸了个懒腰打了哈欠,跟着下人去堂房。
在不到那儿时,堂房还是挺安静的,等川希辰一过去,屋里突然响起男人的怒声。
“怎么让人等怎么久?平时有没有说过要早睡早起?”川御烽甚是激动,看来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大哥?”
川希辰还有些惊讶,川御烽真在中秋时赶回盛都了。
“将军大人莫要激动。”段倾朝在一旁劝着,又抬眸看他呆呆站在那儿,一动不动,“陵术,愣着作甚,过来坐。”
面对严刻的大哥,川希辰还是乐意同温和的段倾朝待一块,过去坐都得离他远远的,就坐段倾朝身旁的位置上。
段倾朝没作声,也就当作是默许,只是见川希辰一脸无精打采的,估计是昨夜跟着后院的人巡逻到很晚才歇下。
“昨夜何时睡的?”他低声问。
川希辰揉揉眼,睡不醒,眼前一片模糊,回了话:“很早就睡下了,只是后院有些吵。”
川希辰所住的那间房离后院近,那儿的人晚上有时举办篝火宴,弟兄们喝了酒发酒兴就架起鼓,敲着锣,更有学着狼嗥虎啸的。
段倾朝揉着他的头,道:“你要是嫌吵,我就让他们安分些,或是给你安排个好点的房间。”
川希辰扯着嘴角笑笑:“没必要那么麻烦,训他们一顿就好。”
坐对面的川御烽看着二人,却莫名觉得怪异。三人里就他感到尴尬,川御烽忍不住咳了几声:“这些日子里还谢殿下帮忙看着舍弟,如果他真出了乱子,闯了祸,在下也会有所赔偿的。”
“怎么会?”段倾朝吱声回应,“陵术都挺老实的,不曾给我带过麻烦,将军大人莫要担心。”
川御烽听他此言有些半信半疑。
川希辰要真如此老实,他也没必要给送过来,可听线人也说川希辰没再怎么惹是生非,倒也信了。
更怪的是,偏偏跟着段倾朝就不会出去祸害人,要想之前川希辰跟着段夏妍,就是被她所带坏的。
元伊算得不错,段倾朝是川家的大恩人,且能阵住川希辰这爱惹事的性子。
川希辰早已无所谓,川御烽要不信也算了,反正在他眼里自己就总是那副模样,虽过去一个月他真如此安分守己,但也不代表这辈子就如此。
既然已回城,川御烽必然是要把川希辰领回去严加管教的,以免再给川家丢脸面。
川御烽对着川希辰道:“你这些日子过得有过舒适了,收拾东西跟我回去。”
“不要。”川希辰一口拒绝,“我在这儿待得挺好的,你不是巴不得我离将军府远远的吗?”
真把他当做商品一样,随手转给别人,又随手要回来。
待在将军府只有禁足在等着他,日日夜夜无聊至极,不像在南渊王府,同段倾朝一块闲聊也好,跟着后院的弟兄们比武也罢,就是不想回去了。
“我不想回去,回去后我会闯祸,我会给府上添麻烦,让大哥觉得抬不起头,难道不是吗?”川希辰眼皮一跳,预感到川御烽又要骂人了。
“不回去你想干什么,留在这给殿下找事?”
川御烽也极力压制内心的怒火,不敢在段倾朝面前说粗话动手。
“无妨。”段倾朝还笑着,“陵术要这么喜欢,一直留在这儿也不成问题。”
“看吧,殿下都说了没问题。”川希辰还有点得意。
川御烽瞬间哑口无言,本没想到段倾朝会向着那孩子。
“好,好。”川御烽觉得好笑,“你要留在这,就老老实实的,别给殿下找麻烦,要真出了事,到时候说什么你都得跟我回去。”
川希辰翻了一白眼,他道:“你不说就没事?”他打了一个哈欠,又道:“要真没我什么事,我可就先走了,困着呢。”
段倾朝敲他头:“那你先回去。”
川希辰并没回去补觉,反而是去了后院,在睡觉前他还要找那些人算账,去时,后院的侍卫都在训练,只留几个偷懒的窝在角落里。
川希辰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绕过去找到领头的。
余江楚扯着大嗓门喊着,川希辰走过去差些耳朵被震聋。
他用手肘戳了戳余江楚的胳膊,示意他上一边说。
大嗓门抬高音量大喊:“都别偷懒。”
喊完,又转过头去看看傅穹星,让他过来盯着,然后自己跟着川希辰去一边。
“找我有事?”他问。
川希辰抬头怒瞪着他,脾气有些不好道:“你们昨夜后院又在干什么?很吵啊,我都被吵到很晚才睡着。”
余江楚摸摸下巴道:“有吗?我觉得还好。”
川希辰瞧他的眼神更凶了。
“今早阿煜就把咱鼓和锣给收了,脾气不好呢。”他又道,“她还把我们给训了一顿,仗着自己有殿下做靠山天天欺负人。”
川希辰勾起一抹坏笑,道:“我也有殿下做靠山,打你都不成问题。”
余江楚见如此,只好认了错,也保证不再扰他了。
“早些有这意识不就得了?你们的锣鼓也不至于被收走。”川希辰早就看他有些不顺眼了,但又不好动手。
余江楚突然抬胳膊勾着川希辰脖子,脸凑了过来,低声同他讲:“我跟你说,今早我们四人上街,遇见你弟弟了,他问你何时回去。”
“回去?”川希辰一愣,他都没想过要回去,将军府把他送来不就是怕川希辰又闯祸?
现在自己不在,将军府可不得清净许多,他们要的不就是这样,也不至于把他怎么一个麻烦推给南渊王。
“你们和他说什么了?”川希辰问。
余江楚叹气道:“都是阿煜在和他聊,我都不敢跟那俩凑太近。”
想起这儿,余江楚又不由打了个寒噤,当时想着远离他们,却被洛煜一个用力拽了过去。
“他问我是不是怕他,我说是,他就嘲讽我说我没底气。”
川希辰呵呵笑着:“没事,他也这么说过我。”
余江楚又道:“川诗霍是吧,那人和阿煜长得好像,见那俩站一块就叫人心生恐惧。”
川希辰回想起川诗霍的容貌,才发觉想离许久,快忘了少年的样貌。
川诗霍真与洛煜相像,脾气也同样阴晴不定,仿佛是同一副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又不会随随便便地去欺负人,只当有人惹了他才会动手,只要余江楚去戳他痛点,川诗霍便能将眼前个头高大的男人打个狼狈不堪。
“你们聊了什么?”川希辰问。
“洛煜同他聊了今年科举的事,又聊了苏家的事,我就被她猛抓着动弹不得。”余江楚道,“金安公主挺看好他的,说要给他打个关系,让他考试时别被欺负了。”
提起考试,川希辰才记起前些日打听了,今年殿试将在中秋后一个礼拜举行,也不知子诺准备得怎么样,不禁为他捏一把汗。
“我弟弟参加的是殿试,公主还能怎么打关系?”
余江楚诧异地看着他:“可公主说是乡试啊。”
川希辰挺无语的,段夏妍平日里忙上忙下,都忘了子诺已是举人,竟能想着给他打关系,亏她有这份好心。
“公主的好意也是心领了,要是真打关系贿赂官员,陛下也不会因为她是公主而给子诺脸面的。”
“没有贿赂啊。”余江楚道,“往年科举考查的比较松,公主说要今年考试要派好几十个官员盯着考试,防止其他考生作弊考得比川诗霍高。”
“她真这么想,陛下也不会同意的,一个乡试叫那么多人盯着考试,其他考生还能安分着作答?。”
想想就怪,照段夏妍和陛下的性子,还真能干出这种事来。
要是真有人不作弊,排名还能在子诺上面,段夏妍死活都得找人给他压下去。
“我倒是怕她这么做影响了子诺,对谁都不好吧。”
余江楚道:“川诗霍不也和你想的一样,至今都还没跟公主说他这是要去殿试。”
川希辰苦笑着,子诺能和他想到一块,那也是段夏妍难为他了。
中秋后一周,川诗霍瞒着段夏妍去参加殿试。只打听城东一小村办理乡试,光是监考官员便出行十四五人,惹得考场挤满人,闷得很。
段夏妍问是否监考官见到他,那人却在表上寻不到川诗霍。
后来,京城殿试榜出来,才见川诗霍排名第一。
当天,将军府里里外外分外热闹,办了庆宴,川希辰回去同他弟弟道喜。
此后两个月内,除了家里办酒宴,川希辰就再没回过将军府。后来余江楚被调去东院办事,川希辰替他忙活,任段倾朝的副官一个多月,赚了些零钱。
偶尔跑跑腿,打探消息,替他去问候金安公主,也不算无所事事。
因此,川御烽便任由他去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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