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暗的直播间内突然响起一阵轻微的咳嗽。
像是溺水的人刚刚被抢救回来。
从16楼解手环跟到现在的观众很快就认出是莫理的声音！
“主播还在！！！！！！！！”
“发生什么？？？？还好我没退出啊”
“这是什么副本BUG吗？主播在黑雾中活下来啦？？？”
直播间的观众人数停止下降，稳定在300左右，弹幕里发出大串大串的“？？？？”。
“主播没事吧？（打赏积分1000）”
不知道是哪个弹幕大佬竟然有魄力在这种时候给直播间扔了一个礼物。
“嘀答嘀答”的提示音在少女脑中清晰地响起，她渐渐清醒过来。
莫理睁开眼，顺着那双没什么起伏的眼瞳出现，直播间的画面也从黑屏中重新落在她身上。在一片漆黑的环境中，拥有凌乱不堪的短发、被鲜血染红的连衣裙、沾满脑浆的靴子……这明明是一个地狱中刚刚爬出来的迷失少女。
还没看清楚自己现在是在什么地方，脑海中不断“嘀答嘀答嘀答”响起提示音，这个提示音让莫理异常烦躁，她只能再次打开直播间。
“主播竟然醒了！！！！！”
“前面的重点错了吧……主播竟然还活着！！！！”
“主播你是卡了什么BUG吗？为什么还活着啊！这里是哪里啊！！！”
“等下等下！！！我赶紧把我朋友叫来看！”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去！这个N级副本竟然被主播玩出从未有过的内容了！本来以为这个新手副本没什么可看的…… ”
“用户打赏100积分”
“用户打赏500积分”
“用户打赏200积分”
“主播加油！我们支持你！”
……
莫理对着直播间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刚刚苏醒的她确实还不太清楚现在是怎么回事。
“系统，关掉提示音。”
她发出苏醒后的第一个指令。
“您并未开启提示音。”系统的声音依然很温柔：“系统刚刚检测到您似乎掉线了几分钟，您现在感觉还好吗？”
如果不是记得系统在两个小时前说过玩家会被抹杀，莫理可能真的会觉得系统是值得依赖的。
“我很好。”
她不动声色。
弹幕区再次活跃起来，不停滚动着，人数也开始慢慢回升，涨幅越来越快，右上角的观众人数不断跳动上涨……
之前一直在电梯里跟时间与规则赛跑，加上身边一直有人，莫理都没时间打开直播间看弹幕。现在刚好打开直播间，她趁机挑了些弹幕回复，感谢了大佬的礼物，最后说道：
“你们是说这里从来没在这个副本出现过？那我要好好探索一下这个地方了。”
弹幕里开始刷起加油：
“主播一定要小心呐！你是这么多玩家当中第一个解锁黑雾区域还能活着的人！”
“我们支持主播！”
“主播加油！”
……
疲惫的少女挤出一抹微笑，对弹幕说着“谢谢”，然后关闭直播间。
她要开始探索这个未知的区域。
自从她在16楼的电梯间醒来到现在，才过了两个小时不到，但却觉得像过了三年。
被清洁工推进黑雾后，她的意识瞬间消失了。
不知过了多久，在朦胧中醒来，周围就是雾蒙蒙一片，看不清任何事物。
只有脑中一直响着十分轻微的“嘀嗒、嘀嗒”声响，持续不断。
与电梯间里听到的C-4炸弹倒计时不同，脑中响着的“嘀嗒”声虽然微弱却很清晰，就像是有人在耳边轻轻低语。
“嘀嗒、嘀嗒、嘀嗒……”
“嘀嗒、嘀嗒。”
莫理听到自己口中正发出奇怪的声音，意识到她是受到脑海中“嘀嗒”声的影响，被这个举动吓得不轻，决定暂时不再去想这个让人烦躁的声响。
她环顾四周，周围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她只能看清自己。
低头看见自己周身缠绕着一条条沥青色的黏液，这些黏液仿佛有生命一般，萦绕在她的皮肤上，像是浮在皮肤外面的毛细血管，细小而牢固。
为什么？我没被黑雾完全侵蚀？
不是说一旦被拉近黑雾中，就会遭受污染吗？
那我为什么能活着？
这些恶心的黏液又是什么东西？
莫·十万个为什么·理脑海中有无数的疑问。
黑暗会让人感觉到寒冷。
可她感觉自己的右手掌心在发烫。
她慢慢摊开右手，躺在手中的是一件金属工艺品，此时正散发微光，将那些沥青黏液阻隔在皮肤之外，不让它们有机可乘。
莫理认出这是从山羊脖子里取出的“三眼乌鸦”。
“WC！就是这个东西镇压了黑雾的侵蚀吗？”
“主播没有被彻底污染跟这个东西有关？”
“我记得这个三眼乌鸦不是【守则11】提到的7种头之一吗？”
“前面的别剧透啊！主播能看弹幕的！会违反观看规则的！”
“我一开始还以为主播有保命道具开了挂哇，哈哈哈哈哈哈”
“没有啊，主播是个新人，哪里有机会买到强力道具啊？那些大佬的打赏积分都还机会使用呢。”
“我愿称你为最强新人！主播加油！支持你！”
“用户打赏积分2000”
……
痛。
随着沥青黏液在皮肤上的流动，莫理还是感觉到了疼痛，看来仍然会被侵蚀。
黑雾中的少女承受着被侵蚀的痛苦，她紧紧握住“三眼乌鸦”，避免身体与意识被完全侵蚀污染。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从黑雾区域离开。
她不能在这里等死，没有人知道“三眼乌鸦”究竟能在黑雾中撑多久。
四面八方都是黑雾。
莫理选定一个方向走去。
她一直往前走，一直走，没有遇见任何东西。
任何，东西——除了黑雾。
好累。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依旧什么都没遇到。
黑雾仿佛无边无际。
不对……
当人在特殊环境中，比如无法辨认方向的沙漠或丛林里，自以为一直朝着认定的“前方”行进，但其实只不过是在绕圈罢了，很可能过一段时间就回到曾到过的位置，就是俗称的“鬼打墙”。
也就是说，只要这个地方足够大，足够空旷，在黑雾的加持下，一般人很难保证自己是直线前行。
有可能，就是在原地绕圈而已。
——难道是这个副本不玩物理游戏，改玩诡异游戏了吗？
突然意识到很有可能会迷失在这片黑雾中，加上长时间的步行和黑雾带来的呼吸不畅，莫理开始感到有些吃力。
她艰难地张嘴呼吸，发出的呼吸声逐渐变大。
“嘀嗒、嘀嗒、嘀嗒……”
莫理自己都没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从她口中发出跟脑海中一样频率的声音。
直播间的观众逐渐发现不对。
“哎？我怎么觉得主播的状态有点不太对啊？”
“ 1，主播是迷路了吧？”
“哈哈哈哈哈，主播脸：呆滞.JPG”
“糟了糟了，该不会要被完全侵蚀……”
“不行啊，主播坚持住！我刚给你打赏完！不要辜负我的支持啊！！”
“前面的老板，祝你健康长寿，不要因为这点小钱小积分感到伤心，哇哈哈哈哈哈哈！”
“主播快清醒过来啊喂！”
……
直播间的画面中，迷失在黑雾中的少女双目无神，表情迷离，似乎有人在虚空中引导着她，她迈开腿本能地朝前方走去，口中不断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显得十分怪异。
“嘀嗒、嘀嗒……”
没过多久，她突然停下脚步。
在前方的黑雾里，突兀地出现了一扇深褐色的房门。
“找到了。”
房门出现的那一刻，莫理长舒一口气，眼神表情迅速恢复正常。
满是血污的脸上，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轻笑。
“什么鬼啊！！！！”
“主播你做了什么？？？怎么找到方向的？？”
“姐姐s我！满脸血污的笑太A了啦！！！”
“不是不是，主播赶紧打开弹幕啊！跟我们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们都没见到这个地方，说说啊！！！！！！！”
“我想说你们都弱爆了，刚才主播笑那一下已经被我截图下来做成表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卧槽兄弟手速够快！分享给我！我也要！”
“我我我我！！！还有我！！”
“用户打赏积分500！”
……
眼前这扇浮空的门，它仿佛是从黑雾中托生而出，孤零零地在黑雾中，很诡异。
莫理看着眼前这扇门。
在黑雾中漫无目前行的时候，她一直思考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清洁工是怎么辨认方向的？
从防火门进入黑雾之后，什么都看不到，那清洁工从何而来，带着尸体又往哪里去呢？
是视觉？触觉？味觉？还是嗅觉？
都不是，黑雾中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摸不着，仿佛一片虚空。
那么能用来辨别方位的，只剩下听觉。
黑雾中能听到的声音，就是脑海里持续不断的“嘀嗒”声。
随着她的移动，“嘀嗒”声确实有频率变化。而当她往反方向移动时，“嘀嗒”声又回到最初的频率。
莫理很快就得出清洁工辨认方向的方法。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用这个方法，放空自己，让脑海中的“嘀嗒”声更加清晰，让自己的身体跟着这个声音，往声音频率变化更多，音量更高的方向前进……最终声音将她带到门前。
走上前去，她发现这是一个入户门，还能见到门牌上用金字写着“2901”。
莫理往前走了两步准备推门进去，却看到门口还有一堆东西，她低头一看：
是一具被沥青完全侵蚀的无头男尸。
她从服饰上认出是那具被山羊头控制的尸体。现在在他脖子上的山羊脑袋已经不见了。在尸体旁，还有一身瘫软在地的清洁工制服，倒在一滩黑色沥青上面，乌鸦面具掉在不远处。
29楼的清洁工跟羊头人在黑雾中又干了一架？
清洁工输了？
山羊头又去哪里了？
皮肤上的刺痛让她顾不上再多想，不再管尸体和沥青，她来到2901的入户门前。
这扇门没有连接墙面，低低漂浮在黑雾中。
门后面会是什么？
是生路还是死路？
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莫理深呼吸一口气，黑雾中带着奇怪又熟悉的腥味，这一口气反而让她感觉肺部难受许多。
她必须要进入眼前这扇门。
这扇门很可能是离开黑雾的唯一通道。
门是电子锁，看上去需要验证密码或指纹才能打开。
调整好状态，她试着转动门把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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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开心公寓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