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伸出一只手，“请解释，为什么你们素昧平生，但你却格外对她偏袒？我不觉得温念需要安慰，这只会降低她的警惕性，这种诱导，除开你就是怪谈本身，我反正是无法理解任何其他解释。怎么，隔着文字你就一见钟情了？”

“如果我真是怪谈，你还会这么和我说话？”江迟月说。

“你都跑到我面前来了。”宋星继续，“况且，第一个世界不互通……”

“是宋星和江迟月吗？”女生惊喜的叫声打断她的说话。

宋星：“……啊？”

赵橙眼泪汪汪的扑过来：“呜呜呜你抽烟你就是宋星！”

江迟月摊手：“我也没法解释，但现实是确实互通了。”

陆陆续续的有女生继续赶到。

宋星拉过江迟月到一边，咬牙切齿道：“所以为什么？”

江迟月像说贯口一样流畅道：“十四岁荒野求生，十五岁绑架案自救案例，十六岁反杀绑匪，十七岁扭送发疯同学至警察局。”

宋星：“……”

江迟月：“这些都是温念。还有一些没被报道出来的。”

江迟月：“温念从来不缺危机感。”

宋星：“你们不是不认识么……”

江迟月：“我们住在同一个市，我爸爸是警察，以前负责过有关她的绑架案，妈妈是医生，以前为她做过手术。”

宋星：“这都能记住啊……”

江迟月摇头，“是因为她太特殊了。她的身体素质和自愈能力都很好，力量和反应能力也比常人高出不少档次……”

她回忆着父母的话。

宋星抽出根万宝路冰爵，递给江迟月，“别愁啦，既然如此，相信她不就好了。”

江迟月：“……谢谢，不抽烟。”

那边的赵橙又眼泪汪汪的扑过来，“宋星，怎么办，温念一直不回复消息！”

宋星推开她，“SSR和R本来就不应该互通，一开始能互通才不正常，安心，我们能找到的线索都已经传的差不多啦！”

*

崇德街道上只有汽车轮胎和地面摩擦的“辘辘”声。

温念坐在后座，和右手边的镇长无声对峙。

对方说出会“帮助”她后，便邀请她到家里去。

不过这邀请不容拒绝。

凯斯拎着棒球棍站在镇长身后，目光凶狠冰冷，等待着她的答复。

所以她现在正在前往镇长家里的车上。

镇长眉骨瘦削，并不显得刻薄。

她看向温念，温柔道：“崇德镇是最好的小镇……你能参加聚会，是种荣幸。”

温念乖巧“嗯嗯”两声。

“玛丽给我们带来了祸端。”镇长突然道。

月光下，副驾驶上的棒球棍闪闪发亮。

“爱玛杀了她的父母，她们被蒙特镇驱逐，是崇德镇收留了她们。”前座的凯斯开口惋惜道，“但他们却为崇德镇带来了灾祸。”

原来还有这层关系。

温念点点头，“那你们开始事为什么收留她呀？”

镇长：“她是条阴毒的蛇，她哄骗了自己的父母，让她们喝醉了上船，最终溺亡。她又哄骗了我们，是我们太善良了。”

温念又“哦哦”两声。

“你想离开，对吗？”镇长循循善诱，“我可以帮你。”

“怎么帮？”温念问。

“念温，你不是这里的人，如果你想回去，你只能相信我。”镇长垂眼，声音温和，“我们可以帮你离开，但前提是，你得帮帮我们。只有外来者才能伤害玛丽。”

“嗯。”温念说。

“是玛丽不想让你离开，所以你要杀了玛丽。”镇长向她的方向倾去，“我们被她控制太久了。”

“但她不是复活了崇德镇的孩子们吗。”温念说。

“你怎么知道……”镇长微微惊讶，转而苦笑道，“那根本不是真正的孩子，那都只是傀儡，是她造出来的玩物……”

“那为什么你的孩子才没被复活？”温念在对方怔住的目光中问道，“医院的死亡报告里有布拉德利姓氏的女孩，那应该就是你们的孩子吧。”

“……因为她要惩罚我。”镇长顿了顿，温声细语道，“我们已经帮你将玛丽关起来了。我们很需要你。”

“玛丽蠢蠢的。”温念揉揉眼。

“什么？”

“不过也正常吧，她是个六岁小孩，为了姐姐能去闯鸿门宴——你知道什么是鸿门宴吗？”

镇长嘴角扬起的弧度僵硬在脸上，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席卷至身，带着胳膊上的汗毛同时炸起。

“既然绑架，为什么不带绳子一起呢？”

镇长瞳孔紧缩。

一切发生得太快，镇长喉间甚至没能发出任何声响。温念侧身空出座椅，右手按住镇长脑后勺用力压下去，左手成刀，用力劈在她的颈动脉上。

凯斯狂吼一声，下身猛踩刹车，双臂扭过来便想抓住温念。方向盘跟着他的扭动转圈，车轮胎“噌噌”在马路上乱旋，一时间整个车身都在剧烈摇晃。

温念轻松躲过凯斯向后抓的手臂，反手捏住他的手腕，用力向外扭。凯斯闷哼一声，双手本能地往回缩，温念又一拳打在他的眼睛上。

“我不会让你跑掉的……！”凯斯听到车门开启的声音，他双眼通红，看不清前路，但摸索着很快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便咆哮着追了出去。

“念温！”他扶着车门停在原地，大叫着。

车外空无一人。

她不可能跑得这么快！

“嗨？”凯斯头顶传来清快的一声，“看上面。”

凯斯下意识抬头向车顶看去。

“砰——！”

温念跳下车顶，用棒球棒戳了戳倒在地上的凯斯。

十分钟后，她哼着歌，又紧了紧凯斯和镇长身上的绳子。两人整齐坐在一处，头垂得四面八方。

“你们这不是有绳子么。”温念说。

“咳……”镇长幽幽转醒，她骇然看着身旁头破血流坐着的的凯斯，声音没了以往的镇定，“你都做了什么？”

“你举办聚会是为了什么？”温念半蹲下，右手扶住那根凯斯用来威胁她的棒球棍。

“……”镇长沉默不语。

“好吧，那我来猜猜。”温念微笑道，“在博物馆的时候，有个怪人过来和我说，死亡的声音唤醒了镇长。”

镇长沉默不语。

“崇德镇的孩子们死亡在先，但那会儿玛丽没事。玛丽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威胁，否则你们也不会举全镇之力去辱骂骚扰她们。”

“不过我最好奇的，还是——为什么玛丽会没事？以及，为什么你会那么确定，玛丽会没事？”

镇长大骇：“你——”

“我看了爱玛的日记，她在担心玛丽时，你的回答是，待在家里就好。”温念笑笑，“在那种大规模的疫病下，正常人一定会劝她带着玛丽去医院检查。但你没有。”

“玛丽是最晚去检查的小孩，那会儿其他小孩都死了。我猜想爱玛是怀着希望她得病的心情，带着她去检查的。不过玛丽还是个健康的小孩。”

“而你呢，镇长，你对发生的这一切毫不意外。”

镇长张了张口。

“本来是推测，但现在看你的反应，确实是真的。” 温念笑了笑，“谢谢配合。我们顺着时间线继续往下走吧。”

“崇德镇的暴动大大刺激了爱玛，她非常想融入这里，无论如何，依照你们的说法，崇德镇确实是救赎她的桃源乡——你能听懂桃源乡的意思吗？”

“抱歉啊，我还是觉得你们不像是真的外国人。我们还是继续吧。”

“这时候，你提出了让玛丽一个人去你们的集会。”

“而爱玛当然会答应，哪怕她觉得不正常，她也会答应。她太想融入这里了。”

“玛丽从聚会上回来，便像换了个人。而死去的孩子们也回来了。”

“‘祷告之音唤醒新生’，既然是西方背景，我才疏学浅，只能想到，玛丽被魔鬼附了身。”

“它才不是魔鬼！”镇长咆哮道，“是它救了崇德镇！”

温念轻松地笑了，“别激动。”

“崇德镇在你上任后发生了巨变，听说发展突飞猛进，一下子翻了好几十倍。”

温念：“但全镇里没有任何能促进经济发展的东西，你们这里连野生动物都没有，风景更是平平的让人留不下任何印象，你是怎么让这里起死回生的？”

镇长颓唐的垂下头。

“你是和‘它’之前便做过交易。”温念下定论道，“你献祭了什么？”

“别说了。”镇长嗓音沙哑道。

“崇德镇的医院里只有老人，而这些老人又格外的珍惜自己的血液，他们认为那些浑浊的血是有用的。”

“你们崇德镇的人是一体的，但这种一体，却不是发自内心的。所以，我猜，你献祭的是整个镇子的生命。‘它’操控了你们，让你们成为一体。”

“血是送给‘它’的，用来换取健康和金钱么？”

镇长摇头：“你不懂，是我救了崇德镇。”

“又变成你救了崇德镇啦。”温念和颜悦色道，“但其实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是玛丽。”

“不过刚刚在车上，你告诉我了。”

“因为她是外来者。”

“玛丽是蒙特镇的人，对于崇德镇来说，便是外来者。你这么想让我杀了玛丽，是因为‘它’想更新附身的外来者吗？”

“选保姆的要求是外来者，刨除了本地人，又刨除了玛丽出生地的人。所以保姆是道筛选机制，没过筛选的人会成为她的姐姐，过了的人，会成为新的‘玛丽’。”

镇长惨笑一声，哑声道：“如果‘它’认可的不是你，我早就成功了。”

温念微笑：“我太荣幸啦。”

温念继续道：“今天晚上，关于你们崇德镇，我只有最后一个问题了，只有这一条，我还是觉得很模糊，请你告诉我吧。”

“为什么你的孩子没有复活？”

镇长沉默良久。

末了，她笑起来，“因为……它要惩罚我啊。”

她并不是一开始就愿意献祭玛丽的。

因为愚蠢的怜悯之心，她不愿意献出一个孩子的生命，所以作为报复，它夺走了其他所有的孩子。

又作为惩罚，只有她的孩子没被恩准重获新生。

“是我太过于傲慢，我应该服从于它的一切。”镇长低语道，她开始慢慢吟唱，“你在哪儿？玛丽需要你，她的头发没有光泽……唔！”

温念收回塞布条的手。

“就算换个人唱，还是一样很难听。”

她手作刀状一刀一个，将被劈晕的人送上车。

和他们说话，是想证实她的猜测对不对，现在，该送他们去他们该去的地方了。

温念（收集树叶）：这安全屋，我不如睡大马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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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高贵的尸体（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