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后,末知没有再问任何问题。
生活似乎也进入某种平静。
不过末知却不再画画了,无论唐雅如何鼓动都不再画任何一笔。
鬼姐姐平日除了让她寄出那些卖的纸符也没再提关于自己,关于盒子,或者关于那天碰到的东西。
直到第二个月,末知终于拿到了来自猫咖打工的工资。
她十分开心地买了橘子香味的蜡烛。
“买这么多蜡烛,你是要变成橘子精吗?”正在画画的姐姐停下手里的笔问。
话虽不好听但音调却是带笑的。
末知晚上点上了三根。
结果十五分钟后.......
她成功被呛得咳嗽......
鬼默默灭了两支:“点个香薰都能把自己熏死,你是真的可以啊。”
末知擦了擦咳嗽流出的生理眼泪,“姐姐你为什么不会呛到?”
鬼背对着她,半响反问:“我两是一个物种吗?”
末知不说话了。
不久后手机里却低低地响起了提示音。
末知拿起手机才发现居然是先前房东拉的那个住户群。
这群平常因为根本没有人说话,末知甚至已经快忘记了它的存在,今天居然诈尸了?
结果群里的话题却十分怪异,主要是一个名为“夏夜雨”的人。
看头像应该是个女士。
【昨天晚上有人看见奇怪的东西吗?】
【我看到一个红色的东西飘过去了。】
【那个东西好像没有影子。】
【很奇怪,昨天三点的时候。】
【最近回家我总感觉附近的路很奇怪,好像有人盯着我】
【房东方便查一下监控吗?@房东】
随后群里好像炸开了锅,信息接二连三的出现:
【我昨天也是那个时间,看到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
......
所有的信息,都是关于闹鬼的,还有找房东看监控,甚至还有人@了那个消失了半个月的卦仙。
末知有些麻木地抬头看了眼还在画画的姐姐。
是她的问题吗?现在看到闹鬼的第一反应却是担心鬼会不会出事?
鬼:“有事?”
末知:“闹鬼了。”
鬼静静地看着她,好像在看个笨蛋:“你房间哪天没闹鬼?”
末知:“......”
末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话里的误区,解释道:“是群里......”
末知将群内的内容给对方看后问:“是被其他人看到了吗?”
被看到她不知道有什么后果,虽然自己这位姐姐似乎强到不太符合鬼的标准,甚至还会画各种看上去就不像鬼会画的东西,但就是忍不住多问一句。
这算什么?担心舍友安全吗?
姐姐用毛笔敲了敲她脑袋:“其他人看不见我,这是别的东西。”
这都提醒第几次了,还担心这那的,鬼实在是怀疑末知这样下去的精神状态。
末知摸了摸自己被毛笔杆子弄乱的头发,随后抓到了话里的重点。
末知:“是......是人吗?”
鬼闻言答道:“不知道,我没看到,不过如果不是人晚上肯定还会来。”
末知:“为什么?”
鬼很无所谓地说:“我在外围做过些东西,附近的野鬼不会靠近这里,只可能是有人养的狗。”
鬼姐姐提到狗的时候加重的尾音,话里冷意十分明显。
末知直觉这狗非正常的狗。
末知:“那我那天碰到的......”
鬼也不知想到什么,笔下的笔法重重一点,那烦躁就上来了:“是啊,就是被人安排来的。”
末知想起下雨那日碰到的怪东西,心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随后手里的画也不画了,对末知说:“晚上我去看看,会解决。”
别怕。
末知莫名估计她的话里是这两个字,可终是没有听到对方说出口。
她总感觉......姐姐好像在刻意同她保持距离。
-
夜里,等一切夜深人静时。
一身红衣的身影慢慢上了四楼,没有声音,没有影子,也没有呼吸。
最终那个东西在绕了几圈后停在了404的门口。
一只长指甲的手慢慢附上了门,可没等它打开,血色指甲的手直接掐着了它的脖子。
不同于平时同末知打闹的那样,那手直接穿透进了肉里,死死地勒紧了骨头。
那东西挣扎着,喉咙里的声音好像破了洞的风口。
“就这实力,也敢来我的地盘闹事?”鬼慢悠悠地说着,似乎故意折磨似的把骨头一点点磨碎。
直到一声类似皮球落地的声音终止了一切。随后几张纸符飘落在那东西上。
一切又如同最初一般安静了下来。
等末知打开门时,外头只余下地面烧成灰烬的两张纸。
末知把姐姐拉进屋子里四下看了一圈确认无碍后问:“我好像听到骨头的声音。”
鬼:“我干的,你没听错。”
末知:“......”正常这种时候不应该说“你听错了”吗?
她决定无视下刚才听到那“咚——”的一声的缘由。
换了个话题问:“这东西碰到有应对办法吗?”她怀疑以后自己还会碰到。
鬼:“只能用纸符。”
末知:“那为什么之前的那个......”
鬼:“如果你指的是原本房间的那个怨鬼,那是因为品种问题。”
“再说,你不是摆了供台,有的话别的鬼不会靠近位置。”
“你应该对自己的倒霉程度有个数。”
末知才明白,先前姐姐一直让自己摆供台是为了圈地盘。
末知只感觉懂了某些曾经没接触过的领域。她没再往下问,总觉得再往下问事情会往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鬼索性不吓她了说:“不过你以后也碰不到那些东西。”
我会全部解决掉。
鬼没有说出口,但末知却听明白了。
随后鬼给了她一张符:“要是再碰到,可以撕碎这个。”
末知接过那张符,却不知为何感觉到了那符的作用。
好像是能拉姐姐到面前......
她为什么会懂这个。
看向鬼姐姐,却发现对方也盯着她,一副安静的样子。
末知对她这个态度实在太了解,这是为了等着自己问问题。
姐姐似乎很希望她问,问清楚一切,然后等着什么结果。
但又从来不主动提玄学的事情,末知能感觉到对方好像很讨厌这类的一切的事情。
明明不喜欢,却又从来不阻止她问。
随后末知躺床上,盯着天花板,脑子的事情实在太多,太乱。
又睡不着了。
鬼姐姐在她床边看着她翻来覆去好几次问:“又睡不着?”
末知:“嗯......”她想着想着,终是开口道:我们聊聊天吧姐姐。”
姐姐:“你想问什么?”又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末知:“我什么都不问,你随便说吧。”
鬼透过面具似乎在看她,末知也看着她。
双方似乎都在等着对方先退一步。
末知知道总是需要等到的真相,迟早需要接触到的东西。
说什么,说多少,她想将这个选择的权力给对方。如果对方想全盘托出,那她便接受,如果对方想晚一点,那便继续维持着这个平静。
末知也不知道为何,一向没有纠纷,一向平和的自己会在这种事情上固执了起来。
黑暗中的安静持续了很久,久到末知以为姐姐不会开口。
可对方却开口了:“我以前是职业干这个,就是解决你看见的那些东西,那些平凡的人接触不到,看不到,理解不了,甚至恐惧的东西。”
末知也问:“画画呢?”
姐姐却笑了声道:“当年认为画画不能当饭吃改行了,后来碰到一个老师傅,对方说这个职业很好,我有天赋,我能得到一切可能改变命运的能力,从玄学,从因果上去改变一切。”
“再后来...发现自己被骗了,天生干这个意味着要死在职业上,这个职业里的东西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不能想,不能说,也不能去理解。”
末知听着,觉得这一切离得自己太远了,她无法代入姐姐的经历,仿佛只是听书的读者,在听一个很魔幻而又不现实的东西,可偏偏这却是姐姐的现实。
她忍不住问:“这个职业有好事吗?”
姐姐却摇头了,摇得轻轻的,好像拂过那一切的前程旧事,如寥寥几笔带过的沧海桑田,很苦但终是埋没了。
她说啊:“没有,如果能选择,我不会再去。”
夜色还是安静了下来,末知看着戴着面具的鬼,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将一切定格在这个时间里,不用去想自己的事,也不要姐姐再去想她的事。
两个人就安安静静地靠着在床上,等着一场梦。
-
等第二日,却是比闹钟更早的敲门声。
末知起身套着外套开了门。
看着门外头的房东一个清醒。
她对先前房东二话不说就往家里跑的样子记忆太深刻,以至于第一时间挡住了门。
房东却好像没有要进去的想法开口问了句:“听说房子闹鬼了,我想找你打听些事。”
末知:“?”
她一时没搞懂房东的话,房子闹鬼,找她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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