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房雷光等人收到消息匆匆赶到的时候,一场精彩的辩论就已经展开了。只见,贵族一组与二组坐一排,寒门三组与四组做一排。双方对峙,火药味十足。
赵野原率先站起身来,对着对面讲道:“吾以为,若无汝等父母,汝等何德何能,得以向吾辈炫耀此甘美之橘、华贵之衣。是以今日至此局面,皆汝等之过也。”
韩寄接着站起身来,引经据典的附和道:我同意赵兄所言,想当初在前朝时,昔日的权贵之家石氏就是纵容其子石臻与皇室斗富。最终引得皇室猜忌,于是在石臻之父石凯死后,从而满门获罪全家流放。可见,若是离了其父母,石臻就什么也不是啦。”
寒门们:“没错,没错。”
看着对面的洋洋得意,叶越宣首先站起身来反驳道:“赵公子、韩公子此言差矣。石氏之祸,非谓离父母则一无所能也。而是他自己本人就不行,才会在父亲死后守不住家族。”
叶越宣接着说道:“石臻本是次子但却因为是宠妾所出,因此石凯爱重非常,但却从未想过让他继承位子,只把它当做一个宠子来养。没成想却间接导致了石臻恃宠而骄,敢于与皇室斗富,从而惨遭记恨。石凯也是在晚年之时,长子无妄病逝后才追悔莫及的。”
“再加上,前朝皇室本就早已有了想要铲除石氏之心,石臻之祸,并非是他非离父母则不可,实乃其才力不逮也。若是他自身有才,难道还不能守住家业吗?”
宋翰镇道:“没错,石臻若是自小按照继承人的规矩来培养。晓天文,知地理,懂谦虚。恐怕,就算是他离了他的父母,他也会过得非常好的。”
贵族们:“同意,同意。”
“家主,这该怎么办?”房家下人们看到此状不知如何是好,房雷光却抬手阻止了他们道:“先暂时不用管,让他们先辩一辩看看。”
孙小川接着讲道:“再说了,吾等自降生便得享此等珍馐美馔、华服丽裳。若必令吾等弃之,岂非强人之难乎?”
宋翰铝道:“没错,自己不会投胎,还赖别人的不成。”
眼看着那群贵族们洋洋得意的样子,赵野原就恨得牙痒痒。但无奈他无法接话,于是他在看了一眼赵芳芳后,赵芳芳便站起身来说道:“然吾等未尝言令汝等弃此珍馐美服。此皆汝等臆度而已。吾等所忿者,乃汝等于读书、习字、弓马骑射诸事皆不及吾等,却常得先机。岂此亦凭汝等真才实学所得邪?”
贵族们:“当然。”
面对贵族们的理所当然与趾高气昂,寒门们却苦涩无奈的笑出了声。
“那不知道,诸位有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个故事叫做“张申无门”。”说话的是一个身穿蜀锦广袖裙的少女,她的名字叫做穆穆。出身与公羊衍生差不多,同时也是抱着跟公羊衍生差不多心思来书院的。
“当然,戏台上不是常演着吗?”叶越宣不以为意道,却不知道这正好中了穆穆的圈套。
只见,穆穆站起身来对着众人讲道:“传说,在前朝的时候,有一个少年名叫张申。此人才华横溢,品学兼优。更是在13岁的时候就中了举人,实在是少年天才,春风得意。可惜,他却出身寒门再加上不肯结交权贵。所以导致他到了30岁的时候,还是一个小小的县丞。
而那些比他低的,同窗故友们却靠着祖辈们关系以及金钱的打点等,个个当上了大官。最终,引得张申看透世间炎凉,摒弃了初心。拿起最不屑一顾的阿谀奉承,然后靠着贿赂上级一路青云直上官至四品。但他却在位期间谋其事,爱戴百姓,为人贵重。也算是功过参半的好官,可惜最终因为斩杀一位贵小姐。
从而得到了贵小姐母亲的疯狂报复,张申东窗事发,晚节不保,从而悔恨终生。以至于在死的时候,也要忏悔自己所犯下的错误。设想一下,如果张申有个好爹的话,恐怕他也不会这样弃心无门吧。”
这个故事可是众多寒门子弟奉为圭臬的故事,说张申是他们的榜样之一也不为过。
可是,越平欢却说道:“穆小姐说这个话,倒是有些意思。但是很可惜你没有看懂这个故事。”
“哦,难道越小姐对这个故事,有新的见解吗?”众人的目光转向越平欢,只见越平欢淡定的继续说道:“张申少年得志却不得重用,确实令人唏嘘。可是难道他自己就没有错吗?”
“张申恃己之才,便自恃举世皆应环之而转。不肯循世之规,迂执于一己之法。最终,在家人相继饿死以后,才恍然大悟。他的无门是建立在家人的痛苦之上的,他的家人恐怕成是状告无门吧。”
面对越平欢揭露的真相,穆穆顿时有些尴尬。毕竟,她也没想到,既然还有人知道这背后的故事。更令她没想到的是,不知越平欢一个人知道这背后真实的故事。
叱云雀接着说道:“不肯为家人低头却在家人死后悔过,究竟是真的看淡了,还是怕若不再做些什么,那么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呢?”
叱云雀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在说话的时候,有人在注视着自己,而那份注视充满了侵占性,让她十分的不舒服。
“恐怕也只有这些经过美化郁郁不得志的故事,才会引起与张申同样的人的共鸣吧。”周书萍补刀道。“再说了,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本来就是臣子的本分。而且,早年的张申性格木讷,不知变通。明明只是一个八品小官却要去管六品的事情,得罪了上级却不肯低头。自以为,自己有才华,有底线,便无所畏惧,没成想,没有人吃他这一套的东西。”
“最终,得到了家破人亡这个惨烈的教训,方才后悔已晚。委屈巴巴的掏出了银钱向着现实低头,这就已经跟他有没有个好爹没有了关系,好不好?。”
“他的悔恨,他的无门,是建立在家人的痛苦之上。而他的晚年,所忏悔的事情也全然不是贿赂,想必他所后悔的是,为什么自己没有早点这么干呢?”
“越平欢,你说什么呢?你一个女娘,你懂什么?”穆穆质问道。
“实话实说。”越平欢不惧。“就连五岁的孩童都知道,致家人枉死者,非仁人也。”
面对越平欢打破的幻想,穆穆气的快要发疯。幸亏是在旁边的谢芳芳将她给拦了下来,要不然她肯定会动手的。
房家下人们看见这瞬间剑拔弩张的一幕,认为时间或许已经到了。便再次请示房雷光是否出手阻止,可惜得到的依旧是再看看的回答。
因为房雷光在等,他看着自己的弟弟房雷腾,希望他也能够在此上言论几句,而不是摆弄着自己桌子上的画布,做出一副外面纷纷扰扰但与我无瓜的模样。
眼看自己这方落了下风,公羊衍生另生一计,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来说说这姻缘吧。若是诸位,没有一个好父母,好家世,难道你们会心甘情愿的娶一个你们不喜欢的人回家吗?”
“你这话说的,我都知道我不喜欢她了,我还娶她。我这不是脑子有病吗?“宋翰铝怼道。
众人附和:“没错,没错。”
公羊衍生激动的浑身发抖:“宋四公子,此言差矣。这个世间上的事情,并不是事事都会如你所想的。先人们曾曰:自古以来,竹门对竹门,木门对木门。因此多少神仙眷侣,因为门不当,户不对,从而分道扬镳,遗恨千古。”
蒲青洛不耐烦的问道:“那这跟我们今天的辩题有什么关系吗?”
蒲青溪附和道:“就是,若不是说不出来,在这里狗急跳墙了。”
公羊衍生不急,缓缓讲道:“我想说的故事是曾经有一对情人,本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后来也是自然而然的成了亲,孕有一子。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妻子不幸去世,丈夫就对天发誓不再娶。
可是没想到,仅仅过了一年之后。丈夫就因为迫于家族压力,舍不得家族给予的富贵,从而另外娶了别的夫人。可是他却仍然忘不了自己的亡妻,从而将自己的新妻子冷落在了一边。他的新妻子受不了这种状况,便将所有的怨恨都撒在了前亡妻的孩子身上。逼的那个孩子与继母斗法与兄弟倪墙,最终偌大的家业逐渐衰败。”
“而我想说的是,如果没有父母的压迫,与财富的困扰。那个男人究竟守不得住自己的本心,守不守得住承诺呢?”“
公羊衍生的这个故事与问题,直击婚姻与家族荣耀。这对于贵族们来说,可谓是一个致命的问题。毕竟,他们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既然享受了家族给予的荣华富贵,那么就必须做好时刻为家族做傀儡的准备。
于是,周书萍一行人瞬间面对这个问题,便犯难了起来,不知如何应答。
看着周书萍他们的抓耳挠腮式的思考,赵野原等人拍了拍公羊衍生的肩膀,示意他做得很好。
“看来,他们答不上来了。”房雷光摇着头叹息道,正准备出口结束这场闹剧时。
陈夫子却阻止了他,耐心的回道“不急不急,一定会有人答上来的。”显然,他也被这场辩论激起了兴趣。
果不其然,周书萍那边开始发力了。只见,陆瑛伊缓缓站起身来说道:“此问题的根本,并不是在于那个人是不是受了于父母的压迫,舍不得财富的困扰。归根究底,是他觉得自己对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蒲青沐接着附和道:“没错,生活又不是浪漫的话本故事。为一人坚守,此乃专情。然若因此而弃家族之荣耀、家人之生死于不顾,则彼其生也,不如赴死以伴其妻。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叱云雀讥讽道:“恐怕有些人的脑子里都是情情爱爱吧,真是一群读惯了酸腐故事的人。”
“那照你们这么说,此人负心理所应当咯”。赵野原问道。“他父母对他的压迫,家族对他的压迫,也是天经地义咯”。
“也对,如果没有他的父母的话,恐怕他也享受不了荣华富贵,娶不了新娇娘吧。”谢芳芳说道。兜兜转转,话题又扯了回来。
只见,蒲青沐丝毫不慌淡定回道:“这个问题其实也是很好解决的。”
“怎么解决?”公羊衍生问道。
“一起去死不就行了吗?”蒲青沐冷不丁的说道。
“那他对得起他的父母吗?”韩寄吼道。
“有取就有舍,如果他想对得起他的妻子,那么他就必须去死。可是他若想对得起自己的家族对自己多年的栽培,那么他就必须舍掉自己的那个什么狗屁初心。”不然又当又立的多烦人啊。
叱云鹂接着说道:“公羊公子,你出的这个问题。恰似明镜,凡有所应,必有两面。欲解此问题,必视当事人如何抉择。旁人无能救之,亦不能解其困也。”
穆穆:“强词夺理,若其无忧富贵之事,又岂会愁不能自在抉择?”
周书萍:“然若其无彼等富贵,其故事汝等尚愿闻乎?”
双方你来我往,言辞激烈,谁也不肯退后一步。
越平吾:“我们承认我们的富贵是有父母们的功劳,但是也不可否认我们自身的优秀。如果你们只看片面,那终究是你们肤浅了。”
赵野原:“哼,一派胡言!分明乃汝等占了投生之利,否则论勤勉,汝等安能胜吾等?”
孙小川道:“呵呵,你们可真是会说笑。你们在这里,你一言我一句的把自己夸上了天。我也没看到你们有个什么名堂啊,承认我们比你们优秀有这么难吗?。”
谢芳芳胸有成竹的说道:“既然如此,难分高下。不如我们就在今年八月的秋闱一较高下吧,看看谁才是那条鲤鱼。”
此话一出,顿时鸦雀无声。随后,几声稀稀拉拉的鼓掌声音响起。众人朝门口望去,只见陈夫子等人正欣喜若狂的看着他们,也不知道是何时来的。
于是众人都站起身来行礼道:“见过房家主、陈夫子、肖嬷嬷。”
周书萍抬眼悄悄看到,在房雷光的身边还悄然站着一个身形高大,五官英俊如雕刻的绿袍男子。可惜,男子的眉眼微微低垂,周身都散发着与相貌气场不符合的怯懦姿态。
看着男子周书萍不知为何下意识的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越平欢。突然,她猛地发现男子的容貌竟然与越平欢有几分的相似。再加上,之前她打听而来的消息。她基本可以确定,此男子就是越平欢那位“嫁进”勤勉县男府的哥哥——越平喜。
以上故事居是我编的,包括石臻之祸、张申无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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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行学(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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