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行学(3)

转眼间便来到了午饭时间,由于不了解众人的口味以及忌口,所以勤勉县男府便通知众人一律不提供饭食,让他们自己带饭。

在饿了一个上午,又读了一天的书之后。周书萍早已经饥肠辘辘的,此刻帘子也被掀开了。毕竟吃饭嘛,还那么讲究干什么,刚好也可以透透气。

也就是在这时候,周书萍又一次看见了越平欢,发现她与自己同一排是第四组的第一排。自己只要趴在桌子上,一抬头就可以看见她。

这让周书萍不禁犯嘀咕起来:“怎么老是能遇见她呀?”

“谁?”周书淮问道。

“没事。”周书萍不肯说。谁料,周书淮没有在感兴趣,反而坐在后面的蒲青溪却来了兴致问道:“时初,莫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想要金屋藏娇,不肯相告于我们。”

蒲青沐呵斥道:“漓之,不许胡说。”

由于两家一直以来都保持着世交的关系,所以,蒲青沐她们与周书萍她们也算是自小相识。只不过,随着年岁渐大终不复小时的亲密。

随后,蒲青沐抱歉的对着周书萍说道:“失礼了”。

“无妨”。周书萍尴尬的回道,然后接着低头吃她的菜。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阵嘈杂。只见,一个身穿着粗布藏青长衣的俊俏男子,被一堆世家公子簇拥着,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青白袍的男子,只听他嫌弃的说道:“哟,想不到,颇有贤明的韩知兄平日里就吃这些东西啊。恐怕你吃的连我们家狗都不吃吧。”

此人名叫葛凉,乃是中散女大夫葛大人家的小儿子,也是一个受宠的主。而他所刁难之人,正是寄住在他们家的书生韩寄,单字知,听闻此人十五岁便中了秀才,素有神童之名。若不是因家境贫寒,也不至于投靠同乡的葛凉一家,希望他们能资助他考到榜上有名。

韩寄冷眼看了一下葛凉,然后就将自己碗里的稀饭摆到葛凉面前道:“我吃什么?难道葛三少爷不知道吗?”

葛凉被气笑了,对着韩寄质问道:“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搞得我们家好像苛待了你似的。韩寄,我们家是缺你吃了还是缺你穿了?你拿着馒头跟咸菜来读书,这不是在打我们家的脸吗?”

“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这饭是我自己挣的。我吃什么应该跟你没关系吧?”说罢,韩寄又就着馒头和咸菜开始啃了起来。

没曾想,这一举动彻底的惹怒了葛凉。葛凉直接抢过韩寄装稀饭的碗,对着他又将稀饭从他的头上淋下来,瞬间就让韩寄狼狈不堪。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几乎都以为韩寄会生气,没成想,他依旧很淡定仿佛早已习惯。只是站了起来,对着葛凉不痛不痒道:“既然葛少爷已经生完了气,那么现在可以麻烦您让开,放小的去洗漱一番吗?我们今天下午还有课呢,我不能这个样子上课。”

葛凉理直气壮的看着韩寄,只觉得被爽到了。于是,他趾高气扬的拦住想要离开是非之地的韩寄,指着韩寄的胸口说道:“你记住,你吃我们家的,穿我们家的,用我们家的。你这辈子都还不清,你必须得听我的。以后这种东西你要是还敢吃,辱没了我们家的名声,你看我跟不跟你算账?”

“不是这人有病吧?这都要管呀?就算是寄住在他们家的,那不也算是他们家的幕僚吗?”周书萍看着葛凉欺负韩寄的场面,不自觉的冷笑了起来。看来真的是养尊处优久了,自认为仗着有恩情就可以为所欲为。

“时初,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事情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不知道何时孙小川端了个凳子,来到了他们的旁边坐下道。

周书萍追问道:“此话怎讲?”

孙笑川使了个眼色,众人便都围了上来,只见他故作神秘兮兮的说道:“话说,这个葛凉出生在女尊官员之家,不似他的姐妹们有继承权。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个嫁人的命。但因为又是唯一的儿子,女大夫爱的紧,想要将儿子留在身边,那么给儿子选一个养在自己身边的夫君就是最好的办法了。虽然对另一个人有点委屈,但好多人都想要这个待遇呢?”

“既想要富贵,那就不能挑三拣四的。这葛凉欺负他又怎样,这不是他自己选的吗?”说这话的是坐在他们后排看热闹的叶越宣,出身世家的她根本就不会同情韩寄。所以她就抱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注视着周围发生的一切,并时不时的说两句风凉话。

附和她说的话的则是已经坐在她旁边的叱云雀。她们俩不知何时换了同桌,显然都很满意对方:“十二娘说的没有错,对比于其他的官宦子弟,这葛凉也算是温柔了。”由于叶越宣在家排行第十二,所以熟悉她的人都喜欢唤她十二娘,而不是叫她的字。

“哼,你们可真是可笑啊。遇到这种不平事,既然选择高高坐起,事不关己。”如此义愤填膺的是叶越贤不同孕母的姐姐叶越贤,在家排行第七。跟叫叶越宣的叫法一样,人们都叫叶越贤叶七娘。

“叶七娘,你既然这么的正义凛然,怎么不选择去帮他呀?”蒲青沐一针见血的戳道。

众人推搡道:“没错没错,叶七娘你去呀。”毕竟,他们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说一套做一套的人,既想要好名声又不肯付出点实际行动。而恰巧叶越贤就是这样的人,因此她的名声早就在这群贵族子弟的圈子中臭了起来。

不出意外,叶越贤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哼,我才不要。”

于是众人响起了一片嘘声,但这个时候去帮韩寄的意思。如此下来,更显得韩寄无助的可怜。人群中,不知何人说了一句:“这群贵族女郎们也太无聊了吧?既然谈论这种事情,也不知道避人一点儿。”

“哈哈哈哈”。

韩寄的脸因为屈辱被憋的通红,他愤恨地看着四周,尤其是挡在他面前葛凉。葛凉双手抱胸,依旧趾高气昂的看着韩寄道:“你看什么看呀?还不向我道歉,说了我就让你离开。”

“那敢问少爷,我又做错了什么?”韩寄秉持着最后一丝自尊问道。

葛凉高傲道:“你蠢就算是你的错?”

正当韩寄又一次准备妥协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给予他希望。只见,越平欢于人群中走出,出口替韩寄辩解道:“可是我觉得,韩公子并不蠢啊。”

“你是谁?”葛凉问道。

“左司郎中越臣次女越平欢。”越平欢一边行礼一边回道。

“在下女中散大夫幼子葛凉。”葛凉依礼互回。

葛凉以为是越平欢不太清楚事情,才会盲目的替韩寄出头。所以,他并不建议简单的为越平欢讲述一下:“越小姐,你可能不太清楚。这个人是我们家的奴婢,我是主子,教训他天经地义。”

“葛公子此言差矣,韩公子是一名秀才,天子的门生是属于官家的人。怎么能是你们家的奴婢呢?”此话一出,葛凉瞬间便知道他说错了话。

“更何况,律法有言,即使是奴婢,主子也不能公然的在公共场合打骂于他。肆意羞辱,真的是有损葛公子你的名声。

“你想要干什么?”葛凉知道来者不善。

“依我看呀,葛公子无非气的便是韩公子吃的不好,向外人传出一种葛家虐待他的感觉,我倒是有个法子解决此事。”

葛凉故作不在乎道:“哼,他自己愿意吃糠腌菜,刻薄他自己。我能有什么法子?我气的无非便是他,拿着我葛家的名头,做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罢了。”

有了人给他撑腰,韩寄立刻便倔强的回道:“我没有,我只是不想麻烦葛公子家而已……”

可还未等韩寄回答完,葛凉就瞪着眼打断了他:“闭嘴,有你说话的份吗?”韩寄立刻哑了声。

随后,葛凉又对着越平欢问道:“既然你说你有解决的法子,那你倒不如说说看。”

越平欢莞尔一笑道:“韩公子虽然是秀才,但终究还是有些小门思维的。”

“你倒是懂得挺多的,不愧是左司郎家的小姐。那你说说,我到底该怎么样纠正他这些小门思维呢?”

其他看热闹的人们也纷纷说道:“话说回来,我家那个也是。”

“我家那个也是整日像我欠他钱一样,烦死了。”

越平欢像是看破了葛凉的真实想法一样,继续说道:既然,葛公子害怕韩公子会辱没了葛家门庭。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道葛公子你看行不行?也不知道韩公子,你看可行否?”说罢,越平欢看了一眼韩寄。

葛凉不动声色的挡在了韩寄面前,对着越平欢说道:“把你的主意说一说吧,这个废物是不会反抗我的。”

“我的主意就是以后韩公子的每日吃食、行动。就麻烦韩公子主动与葛公子你汇报,你看如何?这样经过葛公子你的考察,想必韩公子的小门思维一定会得到改善的。”

“你说的这个,倒也不是不行。”显然,越平欢的主意戳中了韩寄的想法。本来,葛凉也不打算太揪着韩寄不放。

显然,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可以令双方都满意。

越平欢撇了一眼狼狈的韩寄,细心道:“那么现在我能不能请葛公子你发个善心,放韩公子去洗漱一番,方便他下午好上课。”

葛凉回头看了一眼确实有些狼狈的韩寄,点了点头道:“可以,毕竟是我们家的狗嘛!太邋遢了,也确实不行。”

随后,葛凉对着韩寄吼道:“喂,你还不快谢谢越小姐。如果不是她出主意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了。”

韩寄终于得到了暂时的脱身机会,于是他率先感恩的走到越平欢面前,作揖致谢道:“谢谢越小姐。”看的出来,他是真的很感激越平欢,如果今天不是越平欢站了出来言语了几句的话。恐怕依葛凉那骄纵的性格,他今天又要有一份好果子吃了。

而且,越平欢的主意虽不是完美的,但却是最好的解决方法。既让韩寄摆脱了如此尴尬的境地,也让葛凉开了心。

看着已经消散的人群,负责看热闹人群之一的叶越贤不禁随口说:“这越平欢可真是爱管闲事啊,这种事也要插上两句”。

“不然呢,总不能一直这么吵吧。而且人家也算是好心,可比我们强多了。”蒲青沐出言道。

叶越贤知道蒲青沐这是在间接帮助越平欢说话,于是不免不满的砸嘴道:“喂,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这越平欢既然会主动的帮助韩寄,要知道那韩寄可是名花有主的。她如此这般不避嫌,也不怕坏了女娘的名节。”

“哟,仗义直言几句就是破坏名节了。那七娘,你对名节的要求可真低啊!”叶越宣怼道。

叶越贤急了,大有一副看破了越平欢的架势:“我说的可是实话”。

“那证据在哪里?你有证据吗?信口雌黄,也不怕闪了舌头。”周书萍道。

“就是啊!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嘛,说话之前过过脑子吧。”叱云雀附和道。

看着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在帮助越平欢说话,叶越贤有些破防道:“我跟她可不一样,我可是女郎是可以继承家业的,她只能嫁人。”

周书萍没有正眼看叶越贤,只是直接怼道:“可是女娘也能继承家业呀,她们跟我们是平等的,只不过是要嫁人而已。况且女郎的本质不也是女人吗?女娘还要像男娘一样主动替我们负担生孩子,付出的辛苦比我们多得多,两相对比之下,我们又比女娘多了什么呢?”

“可能自以为是多了所谓的继承权吧,就让某些人找不着东南西北了。认为女郎比女娘高贵,就像那些认为男郎天生就比女郎或者男娘高贵的一样。”周书淮道。

“唉,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简直是得意忘形。”蒲青洛补刀道。

“我怎么记得那句话叫忘本吧。”蒲青溪抱胸附和道。

周书萍接着说道:“况且别人仗义执言是一种良好的品质,这是值得我们学习的一点。既然不能学习实施,做个沉默的看客,也就当积德了吧。”

你们……”

叶越贤无奈的看着众人的炮火都一致对着她,感觉到自己被排挤的叶越贤。当下便垂着桌子站起的身,尴尬的对着众人吼道:“你们简直是欺负人。”随后便拂袖而走,动静大的都吸引到了周围的人。

“不是,你咋玩不起呢?喂,回来。”孙小川作势叫住她,其实也没有真想留她。看到此举,周围的人都以为他们是在玩游戏,玩急眼了罢了,便都不再关注,而是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而只有越平欢知道,就在刚刚她不动声色的听完了他们所有的谈话。尤其是听到了周书萍的话,当下,她便对这个人产生了重新的改观。看来,她也并不是个较为纨绔的世家小姐,对她的印象也产生了一些改观。

殊不知,因为越平欢刚刚的好心直言,一旁默默观察的周书萍也对她产生了一定的改观。看来此人和她的父亲完全不一样,并不是在传统印象中,为了往上爬而无所不用其极的寒门小姐。

看来,行学生活也并不会多无聊了……

孕母负责生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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