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听到声音,苏缪已经确认了来人是谁,但不妨碍他准备继续把人掀下来。

手被另一个人不轻不重的包住,不仅没放开,反而带着苏缪的胳膊拽到了自己脸侧。

苏缪回头,面色不善。

阎旻煜站在沙发靠背后,俯下.身,弯弯的笑眼还有一丝未散尽的笑意。不知道刚才做什么坏事去了,穿着休闲卫衣,本来就大的领口不修边幅地向一侧敞开,露出衣服遮掩下性感的锁骨凹陷。

一条创可贴横在他的颊侧,是上次被苏缪狠狠揍了一拳的地方,苏缪自己的伤都已经好了,他还要装模作样地贴着,仿佛想时时刻刻提醒谁一样,不知道在现什么眼。

他发尖上有一点微微的湿润,应该是雨水,带着下雨时特有的干净土腥味道,挨近苏缪的脖颈嗅了嗅。

“好香啊,”阎旻煜丝毫没有对王室该有尊重的自觉,问,“你用的什么牌子的香水?”

苏缪甩开他,淡淡道:“我没用香水。你怎么在这?”

阎旻煜仿佛忘了他们才有一次互殴的仇,不要脸地硬挤进了苏缪旁边的沙发位置上,呼出口气:“门卫那有我家的人,看见你的车出去了,跟我说了一声。”

“你跟踪我?”苏缪挑起一边眉。

阎旻煜没回答,手贱地拨了一下他的头发,如同狎昵地把玩着情人的指尖。碧色的耳坠被他戳的晃了晃,带着耳垂也被拽红了。

他看着那抹红,嫌弃地吐槽道:“今天戴的这是什么,丑死了。”

苏缪当他放了个屁,就听阎旻煜继续窸窸窣窣一阵,道:“改天我送你个更漂亮的,这个衬你是挺衬你的,就是看起来太便宜了。”

能换城区一套别墅的耳饰在他口里变成了“便宜货”,苏缪懒得评价,换了个更懒散的姿势,长腿交叠,撑着鬓角远离噪音源。

在阎旻煜目不转睛的注视中,他安然地抬了抬下巴:“你专程追我过来,有何贵干啊?”

“谁追你了?”阎旻煜否认地飞快,实在太快了,苏缪多看了他一眼,“那个人和我说你车上还有别人,我就猜你是不是把白思筠掳走了,所以跟过来看看。”

闻言,苏缪嘴角挑起一丝几不可查的笑意,歪了歪脑袋。

阎旻煜本来就是随便猜测,谁知下一秒,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很轻的,柔弱的声音:“阎少爷?”

一回头,还真是白思筠。

顿时,阎旻煜更生气了,怒气冲冲地对苏缪说:“你怎么真带他出来了?”

苏缪有点没听明白,他怎么觉得这话说的,比起白思筠愿意和自己出来,自己这次又带着白思筠这件事让他怨气更大呢。

白思筠不知怎么有点怕他,苏缪打量着他身上的衣服,问:“选好了?”

“嗯。”

“就要这一个?”

“再、再多也还不起了。”

“他不用你还,”阎旻煜在旁边酸溜溜地说,“苏大少爷家产里有半个联邦的金山,你这一件衣服对他来说砸进去连个响都听不到。”

白思筠看见他就想起当时那个莫名其妙的吻,脸色隐隐发白。

苏缪感觉自己肩上搭了一条手臂。

手臂沉沉地压着他,少年好听的嗓音微哑,垂落的指尖不知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似有若无地触了一下他的脖颈。

阎旻煜轻笑了一声:“还傻站着干什么?”

白思筠在他极有压迫感的视线下,仍顽强地对苏缪重复了一遍他的决心:“我会还你的。”

阎旻煜似笑非笑,肉眼可见的不怀好意,逗他:“你打算怎么还?”

“……”白思筠吭哧半晌,“我会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

“他不缺保姆,”阎旻煜懒懒的说,眼看白思筠还在坚持,在苏缪表态之前,抢先截胡道,“不过我挺缺的。王室有带佣人进学校的特权,我可没有,你给我打工,我给你还债。”

一只手挡在他唇前,阻止了他接下来越来越无理取闹的话。

手指微曲,精心保养的手背能看见交错的嶙峋血管。苏缪拿那种看败类的眼神看他。

苏缪没有碰到他,只抬了一下就放了下来,动作透着不容拒绝的冷淡。他说:“不用听他的。”

他抬起眼睫:“这两天如果有其他人要送你衣服,记得都拒绝他们。不论最后你是否选择成为我的舞伴,我都想看见你穿上它的样子。”

白思筠红着脸先往车库走了,平时最爱追着他跑的阎旻煜今天反常第落在后面,跟苏缪啧啧称奇:“刚才那番话,我还以为你被许淞临附身了。”

苏缪:“如果你没别的事,能赶紧滚蛋么?”

阎旻煜又去拽他的耳坠:“不想滚,当然,你求我的话我会考虑。”

他对苏缪的态度与面对其他F4时截然不同。傲慢,轻佻,一贯的令人牙痒,仿佛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姿态。

而最开始,也是这个人,曾经最为厌恶苏缪,厌恶到几次剥夺了他在F4中的话语权。

苏缪不咸不淡地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

苏缪站在落地镜前,拂开额头的发丝。

今晚就是骆殷回来的时间,也是他的生日。每个F4在学校都有一栋自己的独栋别墅,骆殷的别墅就成为了今天午夜舞会的场地。

骆殷的家里是联邦如今最有影响力的家族,掌握着难以想象的庞大财力,联邦会议上近三分之一的人都是他们家的人,一举一动都影响着世界财政的风雨。比起被架空的王室,他们更像是这个国家真正的王。

而骆殷,就是骆家的下一代掌权人。

就在今天早上,苏缪起床后在楼下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是苏家的管家。管家微微躬身,恭敬道:“殿下。”

苏缪的手上还有未干的水珠,他自然忽视了眼前的人,坐在饭桌前享用他的早餐。

年轻的管家大概早就料到了他的态度,神色不变,只继续弯着腰。

苏缪咽下最后一口米乳,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什么事?”

管家直起腰,仍毕恭毕敬道:“由于您一直不接电话,寄到学校的信件也没有收到回复,因此家主派我来,带您回家一趟。”

苏缪的动作瞬间停了:“现在?”

“是的。”

苏缪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下去:“我早上还有课,没空。”

管家低垂的眼睛抬起来一些。苏缪在苏家时,在他眼前永远都是穿着整齐,一丝不苟的,仿佛家里施加于他的重大压力都被他一股脑披在身上,穿的久了,就脱不下来了。

而此刻,苏缪放松下来,穿着宽松的睡衣,精细的布料服帖地垂落,抱着冒热气的玻璃杯,垂下的视线柔软,整个人像一团松软的雪。

这团雪随着他的到来重新变的冷硬,了无生气。

管家转开视线。

继续道:“请殿下放心,我已经打电话通知过校长和相关的老师,并派人去录课了。”

苏缪放下餐具,重新往楼上走去。

管家突然忍不住道:“殿下。”

苏缪冷冷地看过来,这个眼神让管家想起来与家里新的小主人的一面之缘,他只比苏少爷小三岁,两个人的灵魂却是完全不同的底色,明明都是孩子。

“还有什么事?”

管家回过神:“家主让我转告,会在骆少爷的生日晚宴前将您送回来的。”

苏缪嘲讽的一笑。

他父亲的意思很明确。

王室竟也沦落到要靠攀附贵族来维持了。

王室的车低调地离开学校,穿过罗塞河与观赏园林,到达了王宫。

直到黄昏时才回来。

有恰巧此时下课的学生好奇地打量着校门外插着皇家旗帜的豪车,车门打开,苏缪面色阴郁地迈出来。

眼尖的几位发现了他额角多出来的破口,悄悄掏出手机想偷拍一张,却被苏缪敏感地察觉,目光在那人身上扫了一眼,视线很轻,随即偏开头去。

衬衫袖口别起,露出瘦长的小臂,手腕骨节分明,橙红色的晚霞洒在他身上,却不带一点温度,好像一不留意就要碎裂了似的。

那些人登时就按不下拍摄键了。

他们本来以为那位传说中的私生子会和苏缪一起来学校,就连苏缪也以为自己今天会见到那对母子,可惜没有。

苏家家主非常珍视这个新夫人,以至于连他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要防着。苏缪去王宫后,只听说了新夫人卧病在床,而他的便宜弟弟已经被先一步送去了弗西公学。

弗西公学的学制是从12岁到20岁,苏缪今年十七,那个小孩也正好是刚入学没两年的年纪,就被顺理成章送来了这里。

他被叫回去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他那刚愎自用的父亲无法容忍自己的孩子久无音讯,更何况据说这个孩子还在学校惹出了很多事,譬如追求一个贫困生。

这让家主非常愤怒,他们照常吵了一架,苏缪被砸过来的瓷器割伤了额头。

苏缪心烦意乱地回到别墅,开门时智能机器人却提醒他今天来了一位新访客。

他随手翻了下来客信息,看见一张冷肃的脸。

门打开,会客厅沙发上坐着的人闻声抬起头。

比起像素里略微失真的脸,眼前的人气质更加具有冲击力,他五官极其锋利,浓深的眉毛压着眼睛,鼻梁很高,眼窝深邃,看人的时候,总让苏缪想起狩猎中的猛兽。

然而,眼下一颗痣却冲淡了他的攻击性,平添了许多冷冰冰的性感。

看见苏缪进门,苏缪微微颔首,骆殷站起身,以皇室敬礼向他致意。

苏缪心想:小古板。

骆殷深深注视着他,开口:“才几个月没见,你怎么瘦了?”

他没问苏缪额头的伤是哪来的,苏缪也懒得说,他随口敷衍了一句,转身上楼换衣服,把客人一个人撂在客厅。

四十多分钟后,苏缪下楼,看见骆殷居然还没走。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对方:“你不去准备晚上的生日宴会,在我这待着做什么?”

就算今晚的宴会并非很正式,但怎么说宴会主人不出现还是很不合适。

骆殷喝了一口手里的凉茶,淡淡道:“我听人说,你和阎旻煜最近为一个贫困生争的头破血流,现在甚至连阿许也参与进来了。”

苏缪张了张嘴,啊了一声。

骆殷不客气地喝完了他花大价钱拍卖来的好茶,放下茶杯向后靠,语气透着股“啧,真麻烦”的厌倦:“人我带走了,你们几个要是再折腾,我不能保证他的安全。”

他身材高大,几乎占据了大半的沙发,存在感极强。苏缪说:“你这是犯罪知道么?”

骆殷悠然自得:“尽管去联邦法庭告发我。”

苏缪嘲道:“终日打雁小心被雁啄眼。”

他知道骆殷暂时不会做出什么危害白思筠人身安全的事,顶多只是警告几句,但他和阎旻煜的争斗再发酵下去就不一定了。

骆殷看着他的脸,许久,直到天色彻底沉下来,智能家电“啪”的一声打开了别墅里所有光源。

沙发角的护眼灯照在苏缪的脸上,他像一只未被驯化的猫,喜欢摆出一副高傲又看不起人的模样,明明挠人的爪子和总是乱飞的头发都那么软。

二人又心平气和聊了几句才往宴会走。苏缪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骆殷从国外回来就跑到他这里扯些有的没的,直至到了地方,骆殷仿佛才想起来似的提了一句:“对了,今天木森那帮人说今天为舞会设计了一个有趣的游戏,我想你会感兴趣。”

苏缪一直有些心不在焉,额上的创口被他用头发简单遮了一下,如果不是因为骆殷,他连来都不想来。

闻言回道:“什么?”

许淞临和阎旻煜已经挑位置坐好了,他们在二楼,能居高临下俯视整个宴会场景。

落座后,许淞临皱眉问了一句他的伤,被苏缪不轻不重地挡回去了。木森作为骆殷的狗腿也上了二楼,正笑呵呵地和骆殷汇报着什么。

撞到苏缪打量的视线,骆殷抬了抬下巴。

木森跟得了圣旨似的,大跨步走回楼下,提高声音道:“今天是骆少爷的生日,我提议,在舞会正式开场之前,我们先进行一个热身活动。”

人群躁动起来,苏缪注意到角落蜷缩着几个瑟瑟发抖的特招生,莫名眼皮一跳。

他走到了玻璃围栏前,观察着下面的情况。

木森招呼道:“大家有没有什么想玩的游戏?集思广益一下,来来来……”

人群呼声不断,忽然,木森笑容扩大,大声道:“就这个!”

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富家子们哄笑起来。阎旻煜好奇地挤到苏缪旁边,说:“笑什么?游戏到底是什么啊?”

下一秒,木森就说:“等一会大厅灯光会同时熄灭,倒数十秒后,只随机留两束光,第二个被光照到的人可以指挥第一个人做任何一件事。”

“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木森:“当然。”

“不想做怎么办?”

“那就罚钱呗,在场的人一人一万好不好?”

在场足足有几百号人,这笔钱对大部分人来说不值一提。众人把看好戏的目光转到了那群凭借奖学金才能勉强维持生计的贫困生身上。

笑声回荡在大厅。木森拍了拍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好了,现在这边熄灯了!”

随着话音落下,别墅陷入一片黑暗。在灯光消失的前一秒,苏缪看见木森抬起头,似乎往自己这边的方向看了过来。

邀功似的表情。

似乎应验了他的预感,十秒后,一束光打在了门口的位置。被照到的人似乎才刚刚进门,茫然地看着四周包裹住他的不怀好意的人群,下意识想走,却被不知道谁一把拽住了胳膊,往前推去。

那人踉跄了一步,扶住旁边的餐桌,光束附骨之疽般紧跟着他,不知所措的神情被众人尽收眼底。

下一刻,视线骤亮。

第二束光打在了苏缪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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