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两人刚结束交谈,佣人便来敲门,“夫人,先生请您和小姐下去用晚餐。”

“好,知道了。”卢静娴柔声应道。

她虽然对宫善伊没什么好印象,但两人目前在同一条船上,这个家里能让她放心信赖的只有这个继女。

至于旁人,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女佣,她也不会掉以轻心,时刻将慕贤训练的形容举止牢记在心。

宫善伊在房间里等她换衣服,一条温柔如水的烟粉色居家裙,既不刻意张扬,又足够一眼惊艳。

看来仅仅只是长得像并不值得慕贤耗费精力押宝,聪明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两人下楼时其他人已经在餐桌落座,精心烹制的菜肴光是看着就赏心悦目。佣人拉开荣勋身侧的椅子,卢静娴身姿款款走过去坐下,宫善伊的位置被安排在她旁边,正对着荣祈。

在踏入众人视线的同时,便感受到一瞬间爆发到极致的冷意。

由怔然到不可置信,再是可笑的荒唐感,最终化作眉眼间浓到化不开的阴冷沉怒。

宫善伊垂下眼睫,将对面那道冷透人心的视线隔绝掉,默默等待这场家宴进入正题。

荣勋在一片死寂中开口,“认识一下吧,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叫我回来就是为了这个女人。”荣祈仍盯着卢静娴,声寒如冰。

在荣勋回答之前,他已经冷淡起身,嘲弄丢下一句,“你真恶心。”

而后转身离开,没在其他人身上多浪费一秒钟。

徐秋慈毫不犹豫起身追上去,白叙京仍坐在位置上,胃口极好地品尝面前那道浇汁芙蓉虾。

荣勋对儿子的愤怒不为所动,淡声让大家用餐,特意多和宫善伊嘱咐一句不必拘束。

卢静娴主动替荣勋布菜,神情柔婉体贴入微,两人之间看不出生疏,倒好像相伴多年感情甚笃的夫妻。

用完餐,宫善伊礼貌退席,没有选择直接回房间,而是以散步消食为借口打发走佣人。

别墅后园郁郁葱葱,花草绿植精心裁剪过,中间的露天泳池投下一轮月影,水面波光粼粼。

她在池边坐下,晶莹剔透的细带凉鞋勾在脚上掠过水面,丝毫没有弄脏这一片池水的自觉。

白叙京在远处静静欣赏许久,如果不是刚刚才在餐桌上见过,会把她错认为误闯的月下精灵也说不定。

欣赏够了,他才从暗处走出,没有遮掩的脚步声瞬间引起对方警觉,手撑在池边回头看来,在认出来人是他后竟莫名褪去警惕。

白叙京感到不解,明明只见过一面,就对他这么放心?

他可是听说了,白天在学校周时宇把人逼到艺术楼,如果不是司澈,她今天未必能好端端回来。

她对自己在这个家里乃至学校的处境还不清楚吗?坠入地狱只是荣祈一句话的事,而刚刚荣祈的厌恶已经传达的足够明白。

作为荣祈身边的人,自然以他马首是瞻,针对一切他讨厌的人。

所以怎么能露出那样一副放松神情?

白叙京在她身侧停下脚步,那双来回撩动水珠的脚彻底暴露在视野中,白皙透粉,圆润被水浸的晶莹。

“你也来看月亮吗?”

坐在池边的人没有抬头看他,视线落在水面那道银白月影,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垂着投下剪影,鼻梁挺翘。

白叙京声音里含上笑意,“我是来看你的。”

宫善伊这才又认真看他一眼,“看我?”

“刚刚在餐桌上,荣祈并不是故意针对你,他只是想到一些不好的回忆,我来帮他解释一下,希望不会伤害到你。”

“那个啊……”清透如水的眼眸失落垂下,“我理解的,他不欢迎我很正常,其实我很想有哥哥的。”

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只不过好像除了我还抱有天真幻想外,大家都很清楚我和妈妈的到来是深受排斥的。”

“你妈妈出现在这个家里并不仅仅只是多了一个女主人,她的存在……很讽刺。”

大概是他的言语太过不留情面,那双望过来的茶色眼瞳里闪过一丝伤心,强作镇定问道,“可以告诉我吗,对他来说不好的回忆……难道和我妈妈有关吗?”

白叙京沉默两秒,在她希冀的目光中伸出手,“带你去个地方。”

宫善伊眼睫轻颤,没有犹豫很久便轻轻把手搭上去,借着他的支撑从泳池边起身。

庄园后方有一栋洋楼,白叙京要带她去的地方就是那里。

鹅卵石径边一盏盏黄色小灯照亮前路,洋楼的雕花玻璃门上落着一把锁,鎏金线条沿着门框蜿蜒,金属门把手历经岁月已经落灰生锈。

白叙京带她绕到侧面,轻车熟路推开花窗自己先翻进去,然后从里面朝宫善伊递出手,示意她借力爬进去。

泳池边一幕仿佛重演,只是这次不是站起来那样轻松,她提着裙边,身影投在窗台月影中,小心翼翼攀上去,在白叙京的帮助下艰难落地。

入目一片漆黑,银霜投在地上将两人影子拉长。

白叙京像是早有准备,从角落摸索一阵,然后擦动打火机齿轮,火苗跳出,点燃半截蜡烛。

火光照亮两人落脚的廊道,地板、壁灯、窗面都落满灰尘,头顶还能看到若隐若现的蛛网。

在荣家,这样一处年久失修颓败老旧的洋楼实在格格不入。

“这是什么地方?”

白叙京举着蜡烛走在前面,“荣祈妈妈住过的地方。”

“荣夫人住在这里?”

“和荣先生关系冷淡那几年就已经分居了,她自己一个人搬到这里。”

“一个人?他呢。”

经过客厅,白叙京推开一道紧闭的房门,声音也跟着一同响起,“荣祈吗?从佣人可以独立带他以后,荣夫人每周只见他一次。”

“两个小时。”他补充。

烛光照亮他的侧脸,黑暗中他似乎褪去伪装,那双总是多情含笑的眼眸平淡回望,抬手绅士又优雅地做出邀请。

门洞后的漆黑空间让人不由畏惧退却,白叙京微笑了下,“不是想要知道吗,让他痛苦的回忆。”

定在原地的脚步迟缓迈动,每一步都在黑暗廊道中清晰回响,随着她走进,白叙京也跟上,烛光点燃室内。

透过烛光可以看出这是一间女主人的卧室,墙面壁纸花纹精致秀雅,靠窗处的雕花床上立起四根床柱,轻薄的丝质床幔轻轻垂下,朦胧神秘。

床侧立着一个高大衣柜,柜门镶嵌镜子,周边包裹鎏金边框。紧挨着衣柜的是一张精致复古的梳妆台,台面积了一层薄灰,看着像是定期有人过来擦拭。

白叙京踱步走近,在梳妆台旁停下,举高烛光望向挂在墙上的一幅油画,神情专注似陷入某种回忆。

宫善伊也在看那副画,优雅柔婉的贵妇人坐在花园长椅上,淡蓝色长裙垂缀在地,领口的蕾丝花边停留一只蝴蝶。

女人含笑注视,脸庞白皙如玉,眉如远黛,双眸宛若深邃湖水,像高贵典雅又怜悯众生的神女。

白叙京回头看来,如愿在她脸上望见惊慌,明澈的眸中闪过不可置信。

“很像吧?”

“怎么会……这是荣夫人?”

“我也只见过她一次,这幅画很传神。”白叙京说。

“所以……我妈妈是因为长得像荣夫人才会被带回来吗。”她喃喃自语,完全陷入震惊中。

“对啊。”白叙京仍不满意,继续诱导,“你应该可以理解吧,荣祈看到你妈妈时会想到什么,没有妈妈陪伴长大的孩子,他的内心其实很孤独。”

他似乎很惋惜,“这么多年,作为陪伴他长大的朋友,我们都觉得他很可怜,所以希望你也可以理解他,毕竟你们的出现是一柄直插胸口的刀子。”

“总不能要求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友善吧。”

宫善伊显得很无措,“我们不知道会这样。”

“现在不是知道了吗,你们会离开吗?”

仿佛早就已经洞悉她的选择,白叙京不再等待答案,“看吧,就算明知出现意味着伤害,也仍旧会为了自己的利益牺牲他人。我相信你是善良的,那么是不是应该有所弥补?”

“弥补?我要怎么做才可以弥补对他的伤害?”

“拿出诚意来,不要做让他讨厌的事,顺从他的秩序,不要自以为是地反抗。”

“他的秩序?”

白叙京将她的迷茫尽收眼底,不介意说的更直白,“今天不是见识到了吗。”

宫善伊似乎有所理解,“我顺从地接受所有欺压,就不会对他造成伤害了吗。”

“不是欺压,是考验。”白叙京纠正,“要让他看到你善意的诚心,总不能只靠说说吧。”

“这样吗……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可我觉得只是那样并不能让他看到我真正的诚心。”

她的回答出乎意料,白叙京感到好奇,“你想怎么做?”

“明天可以一起去学校吗?”

“一起去学校,然后呢。”

她展露笑容,十足天真,“我会努力让哥哥接受我。”

“哥哥?”白叙京将这个称呼重复,配上她天真烂漫的表情,有种一晚上白干的无奈。

不过也没关系,换一种方式玩游戏也许更有趣。

妹儿:婉拒一切pua

另外……大家是怎么了?从来没见过这么富裕的评论区,真的很惶恐[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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