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还不赶快谢我。”刘树眠的低低的声音,在林风耳旁响起,藏不住的自豪感在语调里逐渐上扬。
“谢…谢谢。”林风迟顿地回答,双眼再次对上不羁的少年,只一下就扭开,害怕地往车厢其他地方瞟,生怕哪只鬼因为两人的对话声被吸引。
刘树眠没太在意林风还在警惕车厢里的其他鬼是否有动作,只疑惑着林风为什么要左右扭头。
“你在干嘛?晕车吗?”刘树眠疑惑问道。
林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怕因为刘树眠的声音太大,让鬼的视线都注意到自己这边,现在可没有座位,周围一圈都环绕着鬼。
林风正想着,刘树眠又做出思考的表情:“你不会没洗澡吧?”边说边装作嫌弃地要往后退。
“你在想些什么啊?”林风紧张地蹙眉,伸手就要去捂刘树眠的嘴。
两人的身影透过公交车的窗户,身量没有差多少,一人慌里慌张的弓身向前,一人开玩笑般的倾斜向后。
少年们似是雏鹰都还未在这拘束的世间,如此长久地开怀玩闹一般。
“你想干嘛!”
“我才要问你想干嘛!”
这俩人挺搭啊。祁文堇看到二人在拌嘴打闹,示意吴浅言往前头看。
站得规规矩矩的吴浅言,头歪在抓住扶带手臂上,点头笑着不语,只是眼睛越眯越弯。
P05公交晃悠晃悠地,就晃到了文姐手机导航中[公司]的位置,没再经历什么波折。
四人平常地下了车。
林风感觉自己快要把脖子仰过去了,也没有望清他眼前的这一幢写字楼。
高耸入云的写字楼,各色的灯光向外发散,即便在一片灰蒙的天空中也显得无比突兀,仿佛是撑起了整个世界的神奇。
林风看着写字楼的外墙上,各种不同店铺的宣传灯箱,像参天大树下的分枝得了疯病,累赘般地拖挂在墙壁各处。
“阿勇饭馆?风娇酒店?幽冥看占卜?”林风疑问到破音,五官拧在一起,从眯缝的眼晴里露出对三人的质疑。
“这是个美食街?还是什么商场大厦?”
刘树眠三人听到林风的话,也不觉得难以置信,他们当初刚见到阴暗鬼界中,有这么一个的大厦也是震惊。
只是他们觉得这楼是热闹繁华,而林风却感觉市井的某个井盖里都要钻出杀人恶鬼。
在林风眼里只有楼上疯长的出来的灯箱、广告牌,本该烟火气十足的地方,空无一人的诡异感更加浓重。
这是刚出入鬼界的新人,才能敏感察觉到的问题,像祁文堇一类已经在鬼界生活许久的人来说,风轻云淡,甚至和回家一样。
“嗯,我觉得说是个商场也没问题!”祁文堇转向一旁的吴浅言,“你说呢?”
“我觉得美食街也行。”吴浅言笑得真切,像是想起了什么好吃的。
“所以呢?带我来这干嘛?”林风看着有说有笑的两人,不知道自己站在大厦底下,是等着被风吹,还是等着被风吹。
“所以?”祁文堇也学着吴浅言眯起眼笑,红唇轻启,“当然是带你去打工啊!”
祁文堇仍笑着经过林风身旁,拍了拍林风的肩膀,往大门里走。
“走吧!”吴浅言也跟着经过林风。
“打工?不是,我只是要回去而已啊!”林风感叹着,望向大厦门口最显眼的一块牌匾——鬼楼。
怎么看都很奇怪好吧。名字都阴森森的,看着还五光十色,像是个引诱人进去的恐怖陷阱,直待你进去就一口吞下。
“唉,想回去你也就只有进去这一条路。”刘树眠认命地说了这句话,曾经林风眼中嚣张至极的同龄人,如今却是被蹉跎了半生的表情。
林风想起几人之前的口中好像说过些什么“打工”“工作”的话,又好奇起几人究竟有什么遭遇。
林风跟上刘树眠的脚步,追问道:“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打工人而已。”两人走过旋转玻璃门,林风还是一脸警惕,怕自己被困在旋转门里,就此饿死。
“紧张什么,对这里来说,我们还需要活着。”
电梯应该是唯一的温馨的小空间了,头顶的黄色灯光,鞋踩在软绵的玫红地毯上,无法让林风想到任何恐怖画面。
“那这整栋楼都是你们打工的地方吗?”
“怎么可能!”刘树眠不敢相信刚听到的想法,“我们那组织穷得很,也无能得很!”
刘树眠双手往身上一扫,“看我们三个!难到看不出来吗?”
疑问的流沙让林风越陷越深,打量的眼神从上电梯直到电梯停下。
“没有”林风眼睛里透出未经世事的空洞感。
祁文堇无语地摇头叹气,走出电梯,“唉!你是傻得天真。”
四人走在有些狭窄的过道里,地上一段是冷硬水泥,一段是松软地毯,比起大厦外的灯红酒绿,里面到更是像某个地下商场的一小段。
没有一个人或鬼的走道,被快晃花眼的霓虹灯带所发的亮光塞满,仿佛路过的每一家店面都要勾着人进去。
“小伙子要不要来尝试一下啊?”鬼魅般的女声若隐若现的,从左边一家亮着粉红灯光的店里传来。
四人里好像只有林风听见了,探头探脑的往店铺里看去。
眼尾一缕如烟的青丝盘曲而下,美艳的面庞,无需胭脂粉黛的修饰,高挑的身材,也可摒弃晶莹珍珠的衬托。
身穿墨绿旗袍的女子,举止间尽带着富贵人家的风韵。
“别理她!”刘树眠贴近林风低头,咬起牙,用最小的声音提醒林风别再乱动。
林风点点头,跟着刘树眠一前一后堇,走到祁文堇的右边。
等真正走过那女子所站立的店铺时,林风只敢悄悄地瞟一眼,粉红灯带围绕门口,店里明明空无一鬼却传来阵阵欢笑。
女鬼的身后只摆着两张化妆台,上个世纪剧院后台的复古气息,随着啫喱水的烫发味扑向林风。
正当他要看入了迷时,刘树眠拍向他的后腰。
“啊”清醒过来的林风靠紧拍他的刘树眠,脚步一致地拐往走道尽头的右侧。
入眼的光比林风身后的过道更加亮堂,但却好像只有白炽灯一种的单调颜色。
高大上的金边牌匾横在林风眼前,上面同样用金色墨迹勾勒的[鸿运公司]四个大字。
“不是吧!你们公司看着挺有钱啊!”
辉煌的大厅里,莹白瓷砖擦得可以反光,前台摆着的百合花,隔多远都让你闻到一股清新香气。
见刘树眠正要往里进,林风激动到慌乱地整理衣服,刚往门里走两步,一股拉扯的力气又从背后传。
“诶?诶?诶?你干嘛!”林风身体向后倒,双手打开,一个展翅,堪堪稳住。
回头就看刘树眠捂住脸,先快速的跺了两步,再抬起双脚拼命地蹦门口两块洁白瓷砖。
蹦完后,拉起林风后背的衣领就就往外跑,跑进正对门只有一米宽的店面,侧身躲过拿盆的祁文堇。
还没等林风看清盆里是什么,就听“哗”的泼水声,门被关上。
“那可不是我们组织的公司。”刘树眠深吸一口气。
“什么?那那…那这?”林风左右上下把这宽度一米、还没外面过道大的店,从头到尾都指了一遍。
“哦!回来太急,忘了。”少年脸上是还未消退的笑容,那种犯了错后逃跑的快乐,在刘树眠身上展露无遗。
林风也被这笑传染,他感觉自己已经好久那么开心过了。
刘树眠向深处找,翻开堵住过道的几个纸箱子,一枚红色的按钮连着根线,从天花板上沿墙顺下来,挂在墙脚。
[哔!]四周变得亮了许多,像是进入异空间,墙壁往外延伸出一个新的度,看着比刚刚那家公司还要宽敞。
但也比对面要更加空旷:祁文堇在门口和吴浅言一起落下了把大锁,地面上是铺满的灰尘,中央升起的咨询台摆着已蒙尘变暗的发财树。
“刘树眠!你下回能不能说声,我差点没锁上。”
祁文堇靠上前台,又马上支了起来,掸掉衣袖上粘的灰。
林风朝门囗看,对面金碧辉煌的大厅已经被污水弄得肮脏一片,完全没有初见的典雅氛围。
“这到底是什么公司啊?还泼对面脏水?那么没有职业道德?”林风不只震惊于这家公司的黑心,更震惊于三个人默契的黑心配合。
“诶!这话可不能这么说。”祁文堇露出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拿盆的手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须,“我们正金公司可是很讲职业操守的。”
“正经公司?哪里正经?”林风都不知道为什么来了这,能见证那么多奇葩事。
“不,是正金,我们公司的名字叫正金”一个浑厚的男人刻意加重‘金’字,身影从店后的昏暗中走出。
“啊!你肯定是文堇带来的新人吧,欢迎欢迎。”男人的几步跑来,脸上挂着奸商般的笑容。
“你是……?”
“我是这的老板张正金,要来我们这打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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