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09

汤秽连滚带爬地从雪地里起来,又慌里慌张地去拉躺在地上嘴唇流血的索宥桉。

“艾玛!出血了!”

索宥桉觉得自己差点死在这个鬼地方。

就刚刚汤秽那么一扑,他后脑勺直接磕在了地上,还没缓过劲儿呢,嘴唇又被咬破。

什么仇什么怨?

他现在一点都不对自己欺骗汤秽感到愧疚了。

这家伙也算大仇得报了吧?

“你没事吧?”汤秽抓着索宥桉的胳膊,把人拽了起来。

“差点就死了。”

“就是的!”汤秽眉头紧锁,神色紧张,“得亏俺出来看看!”

“啊?”

“你咋恁么想不开呢?”汤秽愁云密布地看着眼前这不听话的漂亮姑娘,“俺劝你那些话都白说了啊!”

“我怎么想不开了?”索宥桉突然就明白了这人猝不及防飞扑过来的原因。

他“噗嗤”笑出声,伸手去掐汤秽的脸:“你是不是以为我要上吊啊?”

汤秽一怔,忘了躲开,脸还真让人给掐了一把。

“不是吗?”

“当然不是啊!”我日子过得好好的,我上什么吊!

“我就是想弄个秋千玩。”

“不可能。”汤秽斩钉截铁,“没人会大半夜出来玩秋千。”

“我不是人吗?”索宥桉说,“我就是想玩秋千啊。”

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正好你来了,有没有能打孔的?给我把那板子打几个孔。”

汤秽像看智障一样看着索宥桉。

“我真没开玩笑,我就是想玩秋千。”

“真的?”

“千真万确。”

汤秽又迟疑了一下,最后松了一口气:“那行吧,俺去给你整。”

刚才出来得急,汤秽身上就穿着一套睡觉穿的线衣,还是大红色的,整个人看起来滑稽又土气。

他走了几步,犹犹豫豫地停下了。

索宥桉疑惑地看他:“丢东西了?”

汤秽冷得直打寒颤,回头看向索宥桉,欲言又止。

“那啥,”汤秽说,“刚才对不住了。”

索宥桉笑:“没事儿!你也是好心。”

汤秽点点头,然后又挠了挠头。

“你嘴疼不?还出血呢。”刚才他那一口咬得可是挺实诚。

“可疼呢。”索宥桉故意逗他,“你给我吹吹啊?”

“不,不的了。”汤秽觉得脸滚烫滚烫的,后退半步想走,但还是决定跟对方确认一下,“刚才咱俩那个,那个不算亲嘴儿吧?”

原来是纠结这个呢!

当然不算。那就是个意外。

但索宥桉多恶劣啊,他肯定不会这么说。

“怎么不算呢?”索宥桉说,“那可是我的初吻啊。”

“啊?”汤秽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俺真不是故意的。”

他这可是毁了人家姑娘的清白!

看着他这么慌乱无措的样子,索宥桉有点于心不忍了。

他摆摆手:“开玩笑的。”

那才不是我初吻。我初吻在两岁的时候就献给了卤鸭脖。

“再说了,就算是初吻那又怎么样?我不吃亏啊,你不也是吗?”索宥桉问,“难不成你那不是第一次?”

“俺也是!”汤秽举手发誓,“俺以前从来没亲过别人嘴。”

索宥桉快被他逗死了,怎么有人这么搞笑的?

“那你亲过别人别的地方啊?”

汤秽又抿了抿嘴说:“俺亲过俺家鹅的后脑勺。”

安静的乡村小院爆发出诡异的笑声,索宥桉愈发觉得这个汤秽可爱了。

“行了行了不闹了,你快点儿拿工具给我做秋千。”索宥桉说,“初吻的事儿咱俩扯平了,谁也没占着谁便宜。”

听他这么说,汤秽也算是松了口气。人家姑娘没生气,没计较,他得感谢人家。

汤秽下定决心,好好做这个秋千。

他缩着脖子往屋跑:“你回来穿件衣服,外头多冷啊!”

谁能想到,家财万贯的大艺术家索宥桉深更半夜不睡觉,在一偏远又偏远的小村子里荡秋千。

寒冬腊月,零下二十度。

索宥桉坐在汤秽给他做的秋千上,玩得不亦乐乎,甚至想吟诗作画。

“你真不冷啊?”汤秽抱着个热水袋,站在旁边看他。

“不冷。”

确实不太冷。

向来走在时尚尖端的索少爷即便在村里也把叠穿发挥到了极致——黑色的棉马甲外面穿了件土色的掉皮棉夹克,棉夹克外面还裹着他那价值不菲但在来的路上刮了好几个口子正在往外钻毛的羽绒服。

很时尚。

很暖和。

索宥桉的长头发也在风里乱舞,不知情人士要是恰好路过,大概会以为是哪个女鬼半夜来寻仇。

汤秽开始怀疑这姑娘因为死了爹精神受了刺激,大晚上发疯呢。

不过看她玩得这么开心,他也觉得心情还不错。

其实在汤秽看来,他应该感谢对方,因为她的出现,他今年的生日热闹了许多。

“对了,有个事儿忘了问你呢。”索宥桉说,“今儿你生日是吧?”

“嗯呢。”

“你多大了?有二十了?”

汤秽笑:“俺都二十五了。”

一说起年龄,汤秽这话匣子就打开了:“俺们村里跟俺同岁的几个都结婚了,就俺连对象都没有。”

索宥桉不怀好意地笑着看他:“那我说我给你当媳妇儿,你还不乐意。”

“俺没不乐意,你可好了。”汤秽说,“俺是觉得咱俩才认识不大一会儿,太突然了。”

索宥桉一直笑着看他,觉得他真是挺逗的。

“你生日许愿了没有?”

“没有。”

“怎么不许?生日许愿可灵了。”

“那都是糊弄小孩的。”

“真的!”索宥桉不服,“从小到大,但凡我生日许的愿,都实现了。”

“你都许啥愿了?”汤秽抱着热水袋笑,根本不信他的话。

“我八岁那年想要一架直升机,我爸就真弄了个私人直升机。”

“……”

“我十五岁那年吧,想有个能看见山看见水的地方建个工作室,我爸就直接买了个岛给我盖了个小房子,但太远了,我也没去几回。”

汤秽抿嘴笑,心说这姑娘应该没少看霸总小说。

“你都有私人飞机了,那就飞过去呗,远啥啊。”

“你说私人飞机啊?那玩意麻烦死了,每次还得提前申请航线,我不愿意坐。”

编瞎话编得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的。汤秽笑盈盈地配合他:“艾玛,那是挺麻烦。”

虽然不知道申请航线是啥玩意,但这嗑儿唠得是相当的丝滑。

“还有我去年过生日,想在我妈祭日以她为主题办画展,我爸直接给我安排了全球十二个城市同步开展。”

索宥桉在这儿絮叨,习惯了早睡的汤秽已经站在那里打哈欠了。

“全球啊……”这牛皮吹得有点大了啊姑娘。

汤秽揉揉鼻子:“那你出过国啊?”

“我小时候一直在国外来着。”索宥桉说,“我妈去世之后我爸把我抓回来的。”

“那你知道威尼斯吗?”汤秽问。

索宥桉笑了:“你可以啊,你还知道威尼斯呢?我十五岁第一次办画展就是在那儿。”

汤秽当然是不信的。

“俺小时候听村长儿子念课文,念过一个叫《威尼斯商人》,俺就记住了。”

“你想去威尼斯吗?”

“俺可不敢去,他们动不动就割肉的。”

索宥桉笑得差点从秋千上摔下来:“那是人家戏剧那么写!威尼斯挺好的,没人割肉,是艺术之都,而且冬天也不会这么冷,能有十来度。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玩。”

汤秽怀里抱着的热水袋已经凉了,但他倒不觉得特别冷。

虽然知道眼前这个人在胡诌,可他听得还是很开心。

“行啊,那俺可等着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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