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展挤到他俩中间,“行了,别眉来眼去了,黏黏糊糊的,赶紧抽,抽!”
白舸随手抽了三张连着的,把中间一张给了别诤。
“怎么那么霸道!”罗展收好其他的牌,把白舸手里的两张抢过来,“第一张,邀请一人与你对唱情歌!这个等会儿,我们不会放过小阿信的!”罗展抖抖第二张,“看这个,哎呀,考验咱俩感情的时刻到了!”
白舸嫌弃的白了他一眼。
“假如有一天我和你吵架,你会怎么办?”
这个问题一出,同学们一起笑得直不起腰,嘘声一片,这还用问吗?大家都嫌弃的直接就地坐下跟附近的同学聊天。
白舸的眼神里那不羁的痞气又回来了,他拿过第二张纸牌,压住罗展的肩膀,“这个嘛,能动手绝对不BB,我得揍你一顿!让你那些坏心眼子呼呼往外冒。”
这时候同学们只能躺下笑了,根本没有人在意罗展同学。
罗展真的是把自取其辱上演的淋漓尽致了,夏天用无可救药的眼神看着他,无能为力,无地他容。
张落晨搂过罗展的肩膀,又不安好心地抚慰着这位心灵受到一千万暴击的孩子,“行了,展哥,以后碰到这种问题能不能动动脑子,浪费机会!”
罗展掩面而泣,哈特,痛痛!!!还是太善良,吃了人美心善的亏!
张落晨拍拍他的后背,“兄弟去找你家天天好好疗疗伤吧,接下来交给我,看我怎么给你掀翻全场。”
说着,他把别诤手里的牌拿过来,翻过来一看,这是啥,这么无聊啊?他灵机一动,把牌往手里一攥,“那个啥啊,咱们班宠诤诤的问题可是个好问题,还是连续剧啊!大家还记得车上的时候诤诤说有喜欢的人吧?”
“记得,”这题答的比上课回答老师提问的时候整齐不知道多少倍。
“嗯,同学们记忆力都非常好,要是用到学习上更好啊!这句话是替咱们宇哥说的!”
同学们都朝他扔身边的草叶。
张落晨笑着躲着,“哈哈,那接下来,严肃点儿,安静!正题来了,这个问题就是,你喜欢的人在不在现场?”
别诤一听眉心微微皱起,他抽的明明是做鬼脸。他看着煽动性极强的张落晨在人形圈里一通带节奏,这么明目张胆的换题,他回转身抬眼找了找。
张落晨的声音超级大,带的现场同学八卦的热情高涨。
正在认真调吉他的白舸听的一清二楚,他停住拧弦钮的手,自己的心跳声突然明显,耳朵也跟着竖起来。
别诤的眼神停留在背对着大家的人身上,他的腰背挺直,肩膀宽阔,白色的短T恤被吉他的背带分成两个区域,在弯月的轻抚下,散发着柔和与一种不可替代的力量。
“在!”
还没等同学们有反应,戛然而止的扫弦吉他声继续响起,白舸闭上眼睛,修长的手指在弦上轻触,和弦声盖过了一切惊讶的眼神。
“我不知不觉不经意的被你占有,那是心里爱你的初衷……”白舸抱着吉他冲过人形圈,站到了别诤身旁。
大家跟着节奏一起摇摆拍手。
别诤想往边上站站,给他让出空间,被白舸制止。
“这是全天下最完美的阵容,我和你你和我……”
别诤呆呆地站住,他是被邀请的人吗?
吉他声和歌声仿佛是在回应着今天所有的问题或惩罚。
白舸的声音高亢明亮又动人,气氛被带到了**,会唱的同学都跟着一起唱,白舸转了一圈回到别诤身旁,手里的吉他没有停,他在别诤的耳边说:“不一起唱吗?”
别诤的眼中闪烁着炽热和澎湃,那跃动的光芒让白舸感到安心又无比向往。
“在此刻向你完全透露……”
白舸蹦着跳着,别诤随着节奏挥舞着手,天边的下弦月冷静神秘,星星闪烁仿佛引领着天边的思绪。大家越吵越闹,篝火越烧越旺,周围一切都不知疲倦。
曲罢,别诤看着慌忙离开的白舸,嘴角扬起的弧度凝固,这偶尔被允许的任性放纵,刚好可以应对那揉烂眉心的生活,这样也算是人间值得了。
第二天自由活动,下午就要返回市里。
上午有的同学商量好去游乐场玩。
一早,罗展收拾好,轻手轻脚地出门。白舸睡眼惺忪,窗帘缝透过一缕阳光,他隐隐约约听到了远处的钟声。
钟声落,周边安静下来。
白舸翻了个身,想再睡会儿,可已经睡不着了。脑袋里莫名其妙的被什么东西塞满了,他把手机拿出来打开游戏。
轻轻地叩门声。
白舸暂停了游戏,裹着被子去开门,能来敲他们屋门的也不用问是谁。
别诤站在门口,被这个蚕蛹吓了一跳。
白舸转身跑回床上,别诤进屋把手里的早饭放到桌上。
“出去玩吗?”
“不!”白舸头转向一线阳光的地方,回答的利落干脆。
“那约会呢?”别诤坐在椅子上,大大的眼睛一阵忽闪,眉心微蹙。
“你小小年纪……约什么……”
白舸话没说完,别诤把裤子衣服扔给他,“起床!”
“又皱眉……”
这个小鬼怎么底气这么足!
白舸乖乖地收拾妥当,从卫生间出来时,屋里已经被阳光挤满,他巡视了一圈,没见到人。
别诤突然在他身后伸手,从臂下穿过环住他的腰,力道不轻不重,下颚抵住他的颈窝,声音里带着一股被沙粒蹭过的低磁,语调里带了温柔,“还跑吗?昨晚的歌我听懂了!”
昨晚,唱完歌白舸放下吉他就离开了。突然地鼓起勇气,突然地心跳加速,突然如挑衅般地呼吸,都让他在那一刻无法自持,除了逃离,别无他法。
现在,炽热的体温隔着布料源源不断地透过,强有力的心跳敲打着白舸的后背,他刚刚因震惊被吓到无所适从的手自然地搭到环在腰间的手上,刺刺的头发像是小爪子在他的脸上挠来挠去。
“你……个小屁孩儿,懂屁啊……”
“这首歌确实跟我年纪差不多大!”
“你……”
别诤的手臂像铁链一样越束越紧,白舸的耳根渐渐发烫,一抹红晕如朝霞凝结,让人猝不及防。
白舸拍拍腰间的胳膊,眼珠转了一圈又一圈,“我……我饿了!”
腰间的手臂一怔,渐渐松开。
白舸的肩膀一轻,背后的暖意在那一瞬间消失殆尽。
难道气氛破坏这种事也会传染?还,还有点儿结巴了,还是紧张没经验!
白舸也有点儿气自己,这种状况好像确实处理不来。他打开桌上的早饭,这个空时间别诤拿起他的游戏安排起保护小萝卜的防线来。
“穿白的,你穿白色的精神,整天把自己弄的跟花大姐一样!”别诤看着手机,余光看到白舸又要穿那些颜色花花绿绿的短T恤。
“你那点儿尖酸刻薄的词都给我用了是吧?怎么没见你这么刻薄别人呢?”白舸一脸不情愿地套上白短袖,拿出白衬衣当作外套。
“因为不用跟别人说话。”别诤收起手机,关卡已过,“带你去个地方。”
又有钟声响起,越发的深沉悠远,如天地间荡漾的旋律,扣动着心弦。
空气中还有阵阵香气缭绕在音律中。
白舸一路走,东张西望的,“这是谁家桃子烂了?这么浓的香气?”
别诤把自己的袖子在白舸眼前一晃。
白舸斗鸡眼,“你衣服?”
不对啊,原来没这么香啊!
香气越来越浓,白舸被这甜甜的香气快腻到了。他打了个喷嚏,再一抬头,阳光下,一朵朵娇艳的小花如同一颗颗小星星在油绿绿的叶片间闪烁。
“这是?”
“桂花!”
“我去,咱们这儿还能长这么精致的小花啊?”白舸一个箭步冲到了满是桂花的芳香路里。
路不是很宽,两旁栽种着不高不矮的桂树,看样子像是刚刚移植不久的。
白舸凑近了看,桂花的花瓣纤巧细腻,每一片都带着如初升的太阳般淡淡的黄色,温暖明亮,仿佛……他回头看看站在身后的别诤。
别诤走到他身旁,“我小时候待的地方,那里的桂花树高耸如云,到开花的季节,整个城市都飘散着桂花的香气。”
“江城?”
别诤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发什么愣,你自己说过。”白舸继续向前,甜腻的花香让他想快速通过,“像烂……”他斜眼看身边的人,别诤身上淡淡的芳香早已被覆盖,“啊,水蜜桃,像水蜜桃的味道!”
别诤的嘴角浅浅地勾起。
“咱们集训会去江大,每年都是这么安排,不过,咱们去的时候桂花的花期应该都过了吧!”
别诤略显遗憾地点点头。
白舸看着别诤有些空洞的眼神,“想江城的家啦?”
别诤摇摇头,“有我的地方才是家!”
白舸的心头一颤,他用力抿了抿唇瓣,眉心轻轻拧起,心里泛起了丝丝拉拉的疼。
小鬼说话时语气有多笃定,他的内心就有多强大,而这强大背后的艰辛他却只字未提过。
两人来到南海紫竹院前,钟声又响。
白舸看了看简介,这口钟是祈福钟,每敲响一下师傅就会送出一个祝福。
白舸去与师傅交谈,他只撞了一下,师傅在身边送出了祝福。
白舸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条精致的红绳,他二话没说,把红绳直接系到别诤的胳膊上。
别诤的心里满满的暖意快要溢出,一双黑宝石般的眼珠在长睫毛下闪着光,脸颊在阳光下也绽出微微的红。
他也像变魔术一样,反手把自己手里的红绳系到白舸的胳膊上。
两人相视而笑。
“一早的那一声钟声是你敲的?”
“嗯!”
“就知道,大早晨的……”
出了紫竹院,别诤带白舸继续朝前走。
白舸一头雾水的跟着,他以为刚刚去的地方就是目的地了。
凤凰羽毛球馆。
这是个不大不小的体育馆,可以承接小型的羽毛球比赛,也可用于普通训练。
白舸指了指眼前的馆名,“约会?”
这个小鬼是不是对约会有什么误解。
“不然呢?”别诤拉着他的胳膊,不容拒绝地把人带到馆里。
“没装备啊!”
别诤拉着他的胳膊,直接盘腿坐到了场边的楼梯上,手滑到了他的手上,往下暗暗用了用劲儿,仰起头看着他,眼睛还一眨一眨的。
高远球沉稳清脆的声音传来,两人都不说话了。
白舸最受不了别诤的大眼睛卖萌,也坐下来,安静地看着几个场地打球的人。
场馆里充斥着球鞋与地胶摩擦的声音,平抽挡速度极快的声音,连续起跳时杀球的声音……
一场比赛结束,嘈杂声起。
别诤突然开口,“哥,我好像当真了!”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声音低沉。
白舸像是早已察觉到身旁灼热的目光,他没有躲闪,两人的视线毫无意外的遇上。
“但,我怕……”
没办法说出口的原因,别诤的周围有太多的不确定,那些不确定也许会跟随他的一生,他不想也不愿再拉一个。
白舸向后一靠,唇角牵起,“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打羽毛球吗?”
别诤深邃的眼眸看向远处的赛场。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变得很慢,就像等待,心中的不安与期待一直在搅乱。
场上清脆的断线,“啪”的一声,双方随后笑着站到一起不知聊着什么。
“看,不确定性!”
白舸不再说话,他好像理解了别诤有时的小心翼翼,有时的漫不经心,有时的亲密无间,有时的若即若离,那也许都是这个小鬼内心深处的挣扎与无法摆脱。
随着场上搭档和搭档的击掌,比赛胜利后的一声声低吼,别诤的内心渐渐清晰,惧怕在慢慢消失。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