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宋知言也是被周淮之叫起来的。他整个人都窝进被窝里，只剩下一点呆毛露在外面，丝毫不想搭理外面的人。

“小言，该起床了，昨晚又偷偷起来了吗？”周淮之坐在床沿，回身单手撑在宋知言身侧，一手去拉下他的被褥。

被褥被拉下，露出一张被闷得泛红的面颊。宋知言紧闭着双眼，握着被角的手指松开，接触到光亮后转身背对着他。

见此，周淮之往小客厅的地毯上看了一眼，积木果然有变动。

“小……”话音未落，宋知言就伸手准确无误地捂住了他的嘴巴，手指落在他脸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啪”声。

“别吵，不要烦我……”他迷迷糊糊地说着，手指也往下滑，最后挂在周淮之的肩膀上。

周淮之顺势握住他的手腕轻轻捏了捏，问道：“小言，你总是赖床。”

“因为不用上学！”宋知言半睁开眼，眼中蒙着一层浅浅的困意和不满，之后慢慢睁开了眼睛，但下一刻又闭上了。

这几天下来，周淮之已经习惯陪他赖一会儿床。他捏住宋知言的手腕，少年的皮肤在被窝里被暖得热乎乎的。

宋知言觉得不舒服想要抽回手，但下一刻就被周淮之用力拉着从床上坐起来。他当即生气地暴起推了周淮之一下，然后抱住他的肩膀不撒手。

“我不想起床，我起不来……”他把下巴枕在周淮之的肩膀上，浑身软绵绵的，声音也微弱迷糊，就好像在撒娇一样。

周淮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早饭是你昨晚说想吃的豆沙包和豆浆，吃完带贝亚出去玩，再晚一点就要热了。”

听到贝亚的名字，宋知言总算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爬下床穿上拖鞋往浴室走。

考虑到他要出门，周淮之没有给他拿家居的衣服，反而选了一件衬衫款式的印花中袖和短裤放在床上。

昨天在商场买的衣服先送去干洗了，今天下午才能送过来。

宋知言换好衣服下楼，隔着好远的距离听见低低的呜咽声。他扒着楼梯扶手往下看，果然看见贝亚缩在笼子的角落，正在不安。

他三两步跨下楼梯走到角落处，隔着笼子看着贝亚，轻声问道：“贝亚，怎么了？”

伸手想去摸摸，但贝亚又往角落里蜷缩，看起来很害怕。

萍婶擦着手出来，说道：“它从今早上就一直在小声地叫。”

走在后面的周淮之也过来了，他蹲下说道：“应该是来到新环境很害怕。”

昨天在宠物手册上也看见了，小狗来到新环境一般都会感到不安和胆怯。昨天和宋知言待在一起还好，隔了一整个晚上它终于开始觉得难受。

“呜……”贝亚爬在角落里，四肢蜷缩贴着地面，下巴放在前爪上，小心翼翼地盯着宋知言。

宋知言矮下身子，偏着脑袋跟它平时，嗓子里也学着它小声呜咽了一声：“呜……”

之后，贝亚叫一声，他也跟着学。一人一狗一来一回地呜咽了一会儿，贝亚的呜咽声渐渐变得短促，声音也小了。

见此，宋知言端了半碗无乳糖的羊奶，打开笼子的门朝贝亚招手：“出来，贝亚。”

片刻后，贝亚才慢慢挪动身体。

见他自己处理得很好，周淮之和萍婶都走远了。

贝亚先是嗅了嗅羊奶，之后才伸出舌头开始喝奶。

宋知言没有第一时间触碰它，而是先小声安抚它，之后才慢慢上手摸了摸它的脑袋：“贝亚，是你的名字。”

一连叫了好几声，贝亚的羊奶也喝完了，转而去闻他的手心。柔软的手心猛然触碰到一点微凉湿润的鼻尖，他的心脏也变得柔软。

他坐在地面上，一下又一下地摸着贝亚的头：“没关系，这里是新家，以后我照顾你。”

贝亚冷静下来，他尝试往前走，贝亚果然跟着来了。他快步走着，说道：“贝亚，来，带你看看以后的家。”

一直注意着角落里动静的周淮之听见这话抬头看向他，目光也随之柔和。他很高兴宋知言把这里当作家，以后也不会再提起搬出去的事情。

宋知言带着贝亚在花园里转了转，见它在树根处小便时还忍不住笑。之后进入住宅，就让它熟悉了一楼。

听说小狗恐高，他就没带着它往二楼走。

等转完回来，萍婶已经给他准备好早餐。周淮之让他吃饭，他只是点点头又带着贝亚往一楼最偏远的厕所走。

二楼的房间都有独立卫浴，萍婶住在保姆房旁边也有浴室。而这个小的独卫时常打扫也无人使用，正好让给贝亚。

他用手机找出昨晚提前收藏的小狗上厕所的视频给贝亚看，说道：“贝亚，你看这个，你也要和它们一样上厕所。”

视频里的小狗不是边牧，但体型大多和他差不多，只见它们灵活地跳上马桶，然后开始排便，动作麻利。

宋知言其实并不盼望贝亚第一天就学会，但贝亚不仅学会了，而且做得很好，虽然刚上去时差点摔跤，好在他扶住了。

片刻后，贝亚排泄完后跳下马桶边沿，他屏住呼吸闭着眼睛按下抽水键，然后快步离开独卫。

贝亚迈着小短腿连忙跟上，看着它棕白的身影，宋知言扶住旁边的墙，他觉得自己还是难以克服小狗排便过程带来的不适。

“贝亚，下次上厕所自己过来这边好吗？”然后让其他人过来给你冲厕所！

吃过早饭后，宋知言给贝亚套上牵引绳，跟着周淮之一道出门。

花园门外，周淮之坐上汽车后排座位，按下车窗：“小言，早点回家，太阳会很晒。”

“嗯，拜拜。”宋知言朝着他挥了挥手，然后牵着贝亚顺着昨天晚上的路线往前走。

岳斌从后视镜中看见他走出一段距离后启动汽车，再抬眼看见周淮之也看着后视镜，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周总，小少爷这几天心情真的很好。”

“嗯。”周淮之收回目光，就在这时接到林非的电话。他接起来，语气淡淡：“嗯，你去跟他谈，之后李家的事情就算彻底结束了。”

“我知道，还有今年五月份我们拿下的那块地皮，也可以开始写计划书了，这件事情就交给何也去做，我有其他任务交给你。”

去年，周淮之就盯上了一块沪市西边的地皮，五月份立刻花大价钱拿下。但之后两个月一直都没有继续推进，拿下李家后，终于开始投入使用。

那块地皮一直有很多人觊觎，但可惜开价都没有华榕高。只要现在周淮之放出消息，想要分一杯羹的人大有人在。

从住处到公司大约半小时车程，周淮之先在何也的工位上拿到了自己的快递，是前几天买的书：《好妈妈菜谱》、《68道汤》、《饭菜这么做，孩子都爱吃》。

因为《和孩子相处的18个建议》中的第三个建议就是，空闲时给孩子做饭，让孩子在饭菜中品尝到自己的关爱。

秘书办公室里的秘书和助理自从他进来时就在悄悄观察老板的脸色，显然这一次书本的名字也被人看到了。

但周淮之在公司向来都是平淡神色，看不出波澜。

等他进入自己的办公室后，何也才从电脑后面探出脑袋，他和女助理打了个眼色：“你要是有周总这么爱小孩，你家小孩也不会天天跟你吵架。”

女助理叫白芹，今年四十岁，孩子今年满八岁了，前段时间一直跟他埋怨家里孩子不听话，天天跟她顶嘴。

“啧。”白芹剜了他一眼，“那小少爷到底是何方神圣，老板把他疼成这样？”

“不知道，但肯定比你的小孩听话。”何也说着，忍不住捂着嘴巴噗嗤笑出声。

与此同时，宋知言还带着贝亚在斜坡草坪上面玩。贝亚在户外显然更加活泼，它拉着宋知言在草坪上乱跑。

“贝亚，不可以在上面排便，小便也不可以。”不然他之后肯定不会再进来陪他玩。

贝亚好似听懂了他的话，在原地停下脚步，片刻后抬起前爪蹦了两下，又伸着舌头继续跑，还在草坪上打滚。

不止是宋知言喜欢小狗，他本人也很招小动物。在路上或者其他人家里遇见小猫小狗，它们都愿意亲近他。

贝亚也是这样，它在面对宋知言和其他人时，状态也不一样。

陪着它在草坪上玩了许久，太阳已经升起来了。他伸手遮住额头往东边看，光线正好，顺势拿出手机给贝亚拍照。

松开牵引绳，他后退几步找角度，设计好构图后一连拍了几张，查看后扬起笑脸：“贝亚，我们回家了。”

贝亚意犹未尽地在原地蹦了两下，但还是乖乖地咬住牵引绳走过来，它仰头把牵引绳递给宋知言。

他有些惊讶，夸赞几句后牵着它往回走，途中遇到了胡教授的夫人，对方抱着走累了的博美，笑着跟他打招呼：“宝贝，早上好，今天早上只有一个人吗？”

在加州生活时，宋知言没少被叫做宝贝或者甜心，他露出一抹礼貌的微笑：“是的，夫人，您好。”

他猜测面前这位夫人应当也是在国外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亦或者家里有人是外国人。

事实也确实如此，胡教授和她退休以前其实是美国一所高校的教授，退休后回来才这里定居，怀里的博美是从国外带回来的。

博美被养得很好，皮毛雪白顺滑，双眼黑溜溜的，舌头粉嫩，此刻正露出舌头看着他，就好像在微笑。

“它很可爱，是吗？”胡夫人说着颠了颠博美，“它叫Rose，是个女孩儿。”

“是的，它很可爱，像个天使。”说完，宋知言也示意脚边乖巧蹲着的边牧，“它叫贝亚，四个月大的小男孩。”

“Bayard，很好听的名字。”

两人回家的路有一段顺路，是以宋知言也放慢脚步跟着她往回走。

胡夫人看了看他的眉眼，随后笑开：“宝贝，或许你学美术或者音乐吗？”

“是的，夫人是怎么看出来的？”宋知言有些惊讶。

“嗯……大概是……身为艺术家的直觉？”胡夫人对着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你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息，你会什么乐器？”

“只认真学过钢琴和尤克里里，还懂一点大提琴和吉他……”他说得有些惭愧，担心胡夫人觉得他学艺不专。

“那美术呢？”

“并没有专门学过，都是自己研究的。基本上什么都会一点，但最喜欢的其实是油画棒。”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胡夫人捂住嘴角，笑着看着他：“宝贝，你真可爱。”

宋知言面颊微红。

因为上色面积大，容易着色，不易折断。油画棒一般都是小孩子的玩具，和水彩笔一样都是更适合幼儿园小孩子的美术工具。

走了一段路，胡夫人指了指自己的家：“宝贝，我和胡老师就住在这里，以后可以来找我们玩。我是教音乐的，他是教美术的。”

说着，她眨了眨眼睛，抱着Rose进去。

宋知言站在门外，稍微偏了偏脑袋，然后也牵着贝亚走了。他思索片刻，还是跟周淮之发消息说了这件事，并问道：“胡教授和胡夫人的全名叫什么？”

彼时的周淮之刚开完会，打开手机看到这几条消息，不由得笑了笑：“小言，他们很厉害，国际级别的厉害。”

之后又发了两个百度百科的链接给他，里面包含两人从出生开始就一路高走的艺术人生，国际奖项数不胜数，退休离开艺术界更是引人扼腕叹息。

看完这这两条科普，宋知言一连发了四个不同的惊讶小狗表情包。

见此，周淮之忍俊不禁。

走在他身侧的何也瞅见他的笑容，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连忙在秘书办公室的小群里发消息：“周总笑了！好可怕！是不是有人要倒霉遭殃了？”

“或许是收到小少爷的消息了。”林非一语惊醒梦中人。

小言对周总：又爱又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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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