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冬的时候,气温急剧下降,尽管周淮之照顾得当,宋知言还是感冒了。他吃不进去颗粒状的西药,萍婶就给他准备了口服液。
周六下午,他趴在沙发上看电视,一手垂着摸贝亚的脑袋。贝亚也看出他不舒服,只是安静地陪着他。
贝亚长得很好,已经快要度过颜值尴尬期,身强体壮,模样已经比同龄的边牧还要成熟。边牧原本就是特别聪明的品种,而贝亚也表现出远超同类的聪慧。
不像其他边牧小时候有叛逆期,不听话,也不服从管教和训练。贝亚一开始就很乐意听宋知言的指令,就是贪玩。
“咳咳咳——”宋知言埋头在抱枕里咳嗽了几声。
贝亚立刻敏锐地支起耳朵,抬头来看他。
因为感冒的原因,宋知言的脸色有些苍白,嗓子也很不舒服,每次咳嗽都觉得嗓子干得发疼,喝水也没用。
周淮之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他这一幅虚弱的模样,他坐在旁边摸了摸宋知言的额头:“还是不愿意去医院吗?”
“只是小感冒……”宋知言嘴硬。
每次换季都要来一次这样的感冒,去不去医院都一样要难受接近半个月,还不如不去。
萍婶拿来一盒口服液,周淮之取出一支,直接把瓶塞取下来,然后拿了吸管给他。
口服液不苦,甚至还有点甜。宋知言拿着三两口喝了,然后就看见贝亚直愣愣地看着那支小小的玻璃瓶。
宋知言来了兴趣,他把吸管丢进垃圾桶,然后把口服液的玻璃瓶口凑到贝亚的嘴边,贝亚真的伸出舌头来舔。
看着贝亚一连舔了三口,还意犹未尽地舔舔嘴皮。
“再舔一口是不是就可以把配方写出来了?”宋知言好笑地看着它,然后把玻璃瓶也扔进垃圾桶。
他没什么力气,只能又躺下去。
周淮之见他这样,眉头始终紧蹙着,片刻后说道:“要是明天早上还不见好,我们就去医院,可以吗?”
“不去,去了也不见得马上就能好。”宋知言摇头,抗拒地转身背对着周淮之。
“不行。”周淮之的语气变得强硬,他身后捞住他的腰,把人从柔软的沙发里抱起来,两人面对面。
天气转凉后,家里的中央空调开始重新运作,宋知言在家里就没穿外套,外面只罩着一件针织毛衣,宽松的款式秤=衬得他格外纤细。
他往后仰,抗拒地摇头:“我不去。”
“由不得你,一直拖着万一得肺炎怎么办?”周淮之才回来这么一点时间,就听见他一直咳嗽,嗓音也有明显变化。
宋知言没了力气,他任由周淮之搂着他跪坐在沙发上,他嘴里还带着口服液的甜味,说话声音很轻:“我不想吃那种一颗一颗的药。”
“哼……”周淮之闷笑一声,顺着他的话继续说,“那就要打针或者挂点滴了。”
“所以我才不想去医院。”宋知言推开周淮之,又瘫倒在沙发上。他挪到沙发的另一端,抱住抱枕不再说话。
见周淮之还想来抓他,他干脆穿着拖鞋往楼上跑:“我不管,反正我不想去。”
“不去就算了。”周淮之一反常态地由着他。
“真的?”宋知言停下脚步,双眼中还有怀疑。
果然,周淮之淡笑着说:“我现在就打电话让家庭医生过来给你看。”
宋知言无言以对。
说做就做,周淮之当着他的面拨通了家庭医生的电话,简要描述了症状,对方表示马上收拾东西过来,顶多一个小时就过来。
“我讨厌你。”宋知言有气无力地说道。
晚饭也没有吃多少,感冒剥夺了他的味觉,分明是鲜美的海鲜粥,但他一点味道都吃不出来,只觉得跟白粥一个味道。
就算周淮之一直看着他,他也只勉强吃了半碗。
刚吃完饭,萍婶就出去开门,家庭医生带着医药箱走进来。
知道逃不过,宋知言只好按照医生说的配合检查。检查结果很简单,医生说道:“就是换季感冒,但有点严重,你看是打针还是挂点滴。”
宋知言抬眼看向周淮之,眼中的情绪很显然,明晃晃的抗拒和拒绝。
“不能就吃药吗?”周淮之见他不愿意,只能说道。
“可以,但好得会比较慢。”医生当然也会尊重他们的意愿,转而又说道,“他咳嗽有点严重,扁桃体已经开始发炎了。”
宋知言暗道不妙。
果然,周淮之改变主意,看着他:“小言,打一针吧,好得快一点。”
之所以选择打针是因为比较快,而且挂点滴不仅需要时间,周淮之也担心会影响宋知言夜间休息,原本他睡觉就不安稳。
“我宁愿挂点滴。”他不想把屁股给别人看。
“等结束后把针头取出来就可以了,注意休息。”医生把注意事项告诉周淮之,之后就先行离开了,等第二天再来检查。
晚上八点,宋知言洗漱完毕,躺上床开始打点滴。
周淮之把电脑拿到他的房间里,因为时间太早最开始就跟宋知言聊天,说最近学校里的事情,说寒假的计划。
“嗯。”从一开始,宋知言就提不起精神,没过过久就睡着了。
怕他睡着乱动,周淮之把他的手和一个空药盒用医用胶带绑在一起。但事实证明根本没用作用,睡觉不安分的人就算输液也不会安分。
周淮之只好坐在他的床边看着他。
宋知言睡得不安分是因为难受,他迷迷糊糊地翻了一个身,看见周淮之的背影,咳嗽两声后嘟嘟囔囔:“哥哥,我手难受。”
“我看看。”周淮之合上电脑,借着灯光查看他的手背,并没有异常。
估摸着宋知言应该是觉得手背有点涨,他顿时也觉得心里不舒服。也不再去忙碌工作,只是虚虚地拢着那一截露在外面的白皙手腕。
“是觉得涨涨的吗?”周淮之矮下身凑到他旁边。
宋知言微微睁开眼,只看见一个熟悉的轮廓,他点点头。没看到电脑的亮光,他问道:“几点了?”
“九点,点滴还有一半。”
“那你陪着我吧。”宋知言放在床边的右手还扎着针头,他就用左手拍了拍床里侧的空位,然后睁开眼看着周淮之。
房间内安静半分钟,周淮之才弯腰无奈地摸了摸他的额头,妥协道:“我去换个衣服,你等等我。”
他回来后就忙着宋知言的事情,还没有换衣服。
“嗯。”
等周淮之简单洗漱后,换了睡衣过来,宋知言并没有睡着,而是撑着眼皮等着他回来。看着周淮之躺下,翻身想要靠近。
“小心手。”周淮之按住他的左手腕。
宋知言生病的时候从来不讲道理,就算左手被按住了,身体还是一直乱动,他侧身靠在周淮之的怀抱里,然后把左手小心地放在腰侧。
“你可要看好我,我要睡了。”宋知言说完,就真的闭上眼睛。
他盖着被子,周淮之隔着被子抱着他,一手护住他还扎着针头的左手,抱着他的手轻轻拍抚:“你睡吧。”
睡梦中的宋知言并不安稳,被被子闷得一头细汗,中途也尝试掀开被子,但都被周淮之制止,他又嘀咕着说不舒服。
“马上就好了。”周淮之轻声安抚他。
后面的一个小时,周淮之都不敢移开目光,垂眸看着少年染着红晕的面颊,心里一片柔软。他伸手去摸少年的额头,因为出汗有些凉。
吊瓶里的液体流尽,周淮之才拔掉枕头。他把宋知言的手放回被窝,见他又开始不安分地乱动,只轻声笑:“好了,安心睡吧。”
害怕宋知言半夜又不好好盖被子,他那天晚上是陪着睡的。
之后几天,宋知言的感冒好了许多,只是还有点轻微的咳嗽。周一和周二请了假没去学校,周三才穿得厚厚地去上学。
十一月中旬,沪市的气温已经很低。
宋知言里面穿着衬衫和马甲,外面穿着深蓝色的毛呢子上衣。周淮之让他穿厚裤子,他嫌显胖,坚决拒绝了,说自己不怎么出教室。
“老年人。”宋知言忿忿地关上汽车后排座位,然后双手揣在兜里走进校门。
岳斌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笑说道:“少爷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很注重仪表,不愿意穿得太臃肿很正常。”
“生病了会难受。”想起宋知言的说辞,周淮之不赞同地皱起眉头,“况且他又很瘦,就算穿多一点也不会胖。”
之后,周淮之还是没有放弃让宋知言穿厚一点,宋知言被他说得烦了,把里面的马甲换成了长袖毛衣,但再如何说也不愿意换厚裤子。
杨思回是怕热不怕冷的体质,他每次踢球回来都只穿着衬衫,看见宋知言穿着毛呢子外套坐在教室,还打趣问道:“洛恩,你穿成这样坐在这里,就好像一个小土豆似的。”
“哈哈哈!”不等宋知言反应过来,杨琪琪率先被这个说法逗笑,她憋着笑去打杨思回,“你是不是有病?”
宋知言并没有说话,虽然穿得厚不够有风度,但确实很暖和,他的手指都是热乎乎的。
下午放学,周淮之来接他。
周淮之探过身来摸他的手指,放学时宋知言刚洗了手,此刻手指是凉的。他抬眼,果然看见周淮之又在皱眉。
“我不冷。”宋知言已经算班上穿得比较多的了。
大概就像何琪琪说的,有一种冷叫做你哥觉得你冷。
他打开窗户透气,恰好看见街道转角处新开了一家冷饮店。他指了指那家的招牌,看向周淮之:“我想吃雪糕。”
见周淮之不同意,宋知言也不放弃,他凑近一些:“哥哥,我就吃一半,你就给我买一个吧。”
周淮之果然松口:“再多就不行了,你感冒还没好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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