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宋知言翻身是被疼醒,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清醒过来,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少些什么。
摸到枕边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他突然就反应过来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给周淮之买的礼物还放在车里,他忘记拿给周淮之了。也怪他今晚上心不在焉,看见莫冉华送礼物的时候都没有想起来。
强忍着疼痛,他下床穿上鞋子。一边痛哼,单脚跳到门边打开门。
楼下客厅的灯还亮着,但静悄悄的没有人。他又往走廊另一边看,书房的门缝里没有光亮,周淮之应该已经睡下了。
他一路单脚跳到花园门外,结果发现没有车钥匙。只好又往回走,又在客厅里找到周淮之的车钥匙。
思索片刻,他还写了一张便签贴在礼盒外面。
把没喝的奶茶丢掉,吃了一些的甜点拿回来,他又艰难地回家。夜里很冷,可他却折腾出一身热汗。
把甜点放在茶几上,他就什么也不想管,上楼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周淮之来叫他起床。
他搂着被子不想起,周淮之便就着他背对的方向查看了伤处,语气很沉重:“小言,再擦一次药。”
淤青经过一晚之后看起来更加可怖,青青紫紫一片,看得周淮之直皱眉。
膏药的效果很好,他轻轻揉了揉,宋知言也只是小幅度挣扎了一下,并没有昨晚上那么疼了。于是他干脆趁着宋知言没有完全清醒,再涂了一次药。
等涂完药,宋知言也清醒过来。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他抱着被子转身,正好看见周淮之收起药管。他扭着身子垂眸看自己的腿根,也被吓得脸色一白。
“你稍微动动看,是不是好一些了?”周淮之问他。
宋知言试着坐起来,确实比昨天晚上轻松一些。他朝着周淮之伸手,借着对方的力气下床穿鞋,然后进浴室洗漱。
虽然家里开着中央空调,但还是不能放任他就穿短裤,所以周淮之还是给他拿了一条宽松的睡裤:“你自己能穿吗?”
“能,你先出去。”宋知言站在浴室里,又开始赶人。
等穿好裤子,周淮之握住他的手臂带他下楼。看见茶几上的甜点和钥匙,他眉梢微动,但也没说什么。
今天的早饭是萍婶做的,吃饭的时候莫冉华跟宋知言咬耳朵,小声问道:“小言,你给哥哥准备礼物了吗?”
“买了,我昨天忘在他车里了,他待会就可以看见。”宋知言避开周淮之,声音压得很低,讲完后还掩饰一般地低头喝酒酿蛋花汤。
周淮之的早饭很简单,他吃完后起身离开。他拿起外套和钥匙,在宋知言的注视下换鞋,开门出去。
知道车里放着购物袋的人只有宋知言和周淮之,所以看见甜点出现在茶几上时,周淮之就知道宋知言拿着车钥匙去开过车门。
但他并不知道他还做了什么。
昨天莫冉华送他生日礼物时,说没期待过宋知言那一份是假的。可少年当时心事重重,所以他只以为对方不知道自己的生日。
虽然很在意,但还是做不到责备,所以干脆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所以在打开驾驶座的车门,看见座位上的白色礼盒时,周淮之的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他拿起礼盒。
盒子外面贴着一张蓝色的便签纸,上面是宋知言的字迹:“哥哥,生日快乐,礼物昨天就拿回来了,但是忘记给你了。”
显然是昨天半夜跑下来准备的。
周淮之闷笑一声,坐进驾驶座打开那个巴掌大的礼盒,是一块银色手表,握在手里很有分量。他往后靠在椅子上,深吸了一口气。
他想到昨天问宋知言出门做什么,对方只说了随便买点东西,看来真实目的是出去买礼物了。
把手上那一块摘下来换成新的,周淮之又把礼盒重新合上,放在一旁的置物盒里。
因为经常换车开,车内置物盒里的东西都很少。但很凑巧,这辆车的置物盒里除了这个礼盒,还有一串边牧挂件的钥匙扣。
周淮之合上置物盒,驱车离开家。
而趴在二楼阳台的宋知言见他在原地停留那么久才离开,推测他看见了礼物,这才放心地转身回房间。
他得继续写作业了。
晚上周淮之回来的时候,宋知言正在写历史作业。他做题的时候看到一则很感兴趣的材料,正在搜索相关资料。
“小言,我给你带了礼物。”周淮之敲门进来,转而走到小书房的门口。
“嗯,你放在那边。”宋知言正看得入迷,等反应过来还愣住片刻,这才抬头疑惑地问道,“礼物?什么礼物?”
周淮之回家后脱去西装外套,身上只穿着白衬衫和黑色西裤。衬衫的袖口被往上折起,露出那块新手表。
宋知言脸皮薄,有意忽略后看向他的右手,那是一个黑色购物袋。周淮之把袋子放在他的书桌上,说道:“谢礼。”
“什么谢礼?”
“你送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所以送你一份谢礼。”
听此,宋知言无言以对:“没听说过送生日礼物还能有回礼。”
但他还是打开了,里面是一张古典乐唱片,收录的是北德广播交响乐团和柏林爱乐乐团演奏的贝多芬《英雄》、《舒伯特》和《未完成》。
其实这是今天一位合作商送的礼物,得知是唱片,向来拒收的周淮之一反常态,收下这份礼物,也接受了对方的合作请求。
周淮之知道他有唱片机,布朗太太也送过他唱片。
“谢谢,我很喜欢!”宋知言转动椅子面朝周淮之,抬手抱了抱他的腰。
虽然这样的礼物基本上没有实用性,更多的是观赏性和收藏价值,但爱好艺术的人就喜欢这样的东西。
毕竟科技发达,想听什么音乐都可以上网搜索。但这种老唱片不一样,尤其是世界限量,东西自然是越少越珍贵。
等他把唱片放进珍藏的盒子里,回来发现周淮之还没走,而是站在他桌边翻看他写到一半的数学卷子。
久违的紧张感弥漫上来,他重新到桌边坐下,抬眼去看周淮之的表情。
对方依旧神色淡淡,看完第一页又翻过来去看后面的大题。等看完后,宋知言听见周淮之问他:“小言,你准备参加高考吗?”
“为什么还要参加?”宋知言不解,竟然已经决定出国学音乐,高考就不是硬性要求,可以不用参加。
“只是问问。”周淮之笑着把卷子还给他。
其实从上学期的家长会后,周淮之就隐约察觉到宋知言其实很聪明,数学可以考高分。但因为国际班都读的是纯文的政史地,他不愿意背记。
他似乎就是为艺术而生,也从来不喜欢国内的高考制度。
周淮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说道:“准备吃晚饭了。”
“好,我马上下来。”
厨房里,莫冉华正在炒最后一道菜。她仍然沉迷于做饭,也不嫌油烟大,丝毫不像是一位贵妇人。
见周淮之进来帮忙端菜,莫冉华瞥见他手腕上的新手表,立刻明白过来那是宋知言送的生日礼物,但还是故作不知:“哎,你这手表真好看,谁送你的?”
“小言送的。”周淮之也轻笑。
“我送你的袖扣,怎么不见你用?”莫冉华假意不满。
“妈,工作时不需要戴那么贵重的东西。”周淮之从她手里接过装着清炒糯米笋的盘子,把菜端出去。
周淮之撑着扶手下来的时候,贝亚立刻就迎上来。他径直去洗手,之后坐到餐桌旁,先撕了半块面包被它:“去一边玩。”
贝亚咬着白面包,摇着尾巴走开了。
吃饭的时候,莫冉华也过问了一下他的作业:“乖宝,看你闷在房间里做了几天的作业了,写得怎么样了?”
她想在宋知言开学之前带他出去玩,到时候正好他的作业写完,腿上的伤应该也好得差不多。
“还剩三分之一。”宋知言说了一个大概的数字,这还是他第一次提前这么多就开始写假期作业。
莫冉华笑眯眯地说道:“等你写完,我带你出去玩几天吧。等你开学了,我也差不多该回香港了。”
“带哥哥吗?”宋知言看向一旁的周淮之。
“不带哥哥。”就算当着周淮之的面,莫冉华也干脆利落地说道,“他得工作,就我们两个出去玩,怎么样?”
“好呀。”
接下来,宋知言用三天写完全部作业。
杨思回也回国了,开始疯狂赶作业。在得知他已经把作业写完后,他和何琪琪都大为震惊,并赶在他离开家的前一天借走所有作业。
在宋知言写作业这几天,莫冉华也做好旅游攻略,两人收拾好后从沪市机场出发前往云南,在云南一连玩了五天。
途中,周淮之给宋知言打了很多次电话,白天的全部漏接。
只有等晚上宋知言洗漱完毕后,才回拨视频通话给他。
他跟周淮之分享每天遇到的有趣事情,说莫冉华拍照技术很好,两人拿着相机拍了许多照片,还分享给周淮之看。
因为白天消耗太多精力,往往是说到一半就犯困,手机丢在一边倒头就睡。
每当听到对面只剩下清浅均匀的呼吸声时,周淮之就知道宋知言又睡着了。他也不结束通话,就挂着电话继续工作。
等他加班结束,再去看手机屏幕,有时候是被窝里的一片漆黑,有时候是酒店的天花板,也有时候是宋知言放大的侧脸。
宋知言睡觉有留小灯的习惯,不至于太亮眼影响睡眠,也不至于太暗。
少年睫毛又长又密,睡着时就垂下来盖在下眼睑上。他的呼吸声很轻,睡颜很安静,和醒着的时候很不一样。
有一次,也不知道宋知言睡着后是怎么翻身的,手机被压在他下巴处,摄像头没有被遮挡。
等周淮之再抬眼去看,就看见他微张的红润嘴唇和小巧挺翘的鼻尖。
他睡着的样子很乖,但周淮之又担心屏幕太近,手机辐射会影响他的睡眠,所以不得已提早结束通话。
随着屏幕熄灭,周淮之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宋知言出去旅游玩得很开心,跟莫冉华每天吃各种美食,拍许多纪念的照片,脸上都是笑容。
可怜了他,一个人留在空空荡荡的家里。周淮之还是第一次觉得家这么大,这么安静。
终于,莫冉华和宋知言结束旅游回家。
周淮之亲自去机场接他们,看见熟悉的身影时终于没忍住先拥抱了宋知言,怀抱充实的感觉让他格外安心。
“哥,可以了吧?”
直到宋知言提醒,他才松手转而去帮莫冉华提行李,开车带两人回家。
晚上十点,宋知言主动去敲周淮之的门,然后把手里自己亲手挑选的礼物递出去,笑着说道:“给,你的礼物。”
“谢谢。”周淮之接过礼物,但目光并未从他脸上移开。
“你看起来很想我。”
周淮之并未否认。
于是,宋知言再次拥抱他,小声说道:“我也想你,晚安。”
说完就回房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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