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或有解药

天色渐暗,家丁自发在府里漆黑处点燃灯烛,自天空往下看,郭府宛然是襄阳城里的一个小灯笼,散发着温暖的橙光。

黄蓉既然解了多年的心结,心想:“诚以待物,才是至理,过儿既明大义,以后便不要再提这些往事了。”便道:“快些去吃晚饭吧,过儿,等会还要为你引见一位长者。”郭靖惊道:“张神医在等着了么?那我们得赶快过去。”郭芙也点头称是。

杨过不识得张神医,但他醒来时曾听郭靖说张神医来看过他病情,虽素未谋面,心下也极是感激,不禁想见见这位长者。

几人相携前往大厅,进得厅内,见一人坐在席间,四十岁左右,身材消瘦,医者打扮,下唇微留美须,一瞧便觉得温和慈祥,令人心生亲近之意。

郭靖怠慢贵客,颇觉惭愧,当下上前几步拱手告罪,张神医站起身,摆摆手,笑道:“些许小事,哪里就谈得上得罪不得罪的。”

郭靖请张神医入座,随后向杨过招手,道:“过儿,来见过张神医。”

张神医顺郭靖身后望去,眼前陡然一亮,但见郭靖身后走出一位长身玉立的少年郎,剑眉星目,身姿挺拔如松。适前他替杨过诊脉,已见这少年容貌俊美,现在醒来,更觉他凤眼生威,神采焕然,委实是位不可多见的少年英侠。

杨过走到张神医之前,躬身下拜,道:“弟子杨过拜见张神医。”张神医忙伸手去扶,道:“听城里士兵们说,襄阳城出了一位武功高强的少侠,立下不少功劳,今日一见,果然英雄出少年啊,好好好,我大宋能人辈出,哈哈,可喜可贺。”

杨过生平极少受过别人如此夸赞,很是不好意思,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惭愧,忙谦逊几句,说都是自己应做之事。

待郭芙也上前拜见后,郭靖引张神医入席,黄蓉等人随在后面,依次就坐。宴上佳肴甚美,这一场酒席只吃得宾主尽欢,待酒足饭饱之后,家丁上来收了碗筷退下。

张神医又替杨过把脉,细细问了情花形状,沉思片刻,说道:“这情花是上古异卉,早已绝种。昔年我祖先为医治伤寒之病,广泛收集医方,其中便提到过这种奇花之毒,唉,只是可惜流传下来的医书并无此花的解毒医方,只说了毒性和来历。”

郭靖等人不禁失望,杨过曾经由一灯大师的师弟天竺僧治疗过,见张神医和他的见解如出一辙,也不算太过失望。

杨过问道:“张神医,我还曾中过另一种奇毒--冰魄银针之毒,当时我已过情花之毒的期限,有位天竺神僧为我医治,说是两种剧毒以毒攻毒,反救了我的性命,后来情花之毒偶尔发作,但等我受过一次伤,流出不少血后,反而再也没有发作过。”

郭芙诧异地看了杨过一眼,心中奇道:“普通人中一种毒都很少见,杨大哥竟然中过两种剧毒,也不知该说他是倒霉,还是幸运?”

黄蓉也觉意外,杨过怎么又会中冰魄银针之毒,是什么时候遇上了李莫愁吗?看一眼郭靖,见他也是一副茫然不解的模样,不禁更觉奇怪。

杨过将天竺僧的分析和结论对张神医说了,又说到天竺僧与武三通已前去绝情谷,替他寻找解药,说到此处,杨过忽然醒觉,叫道:“郭伯伯。”

“爹爹。”郭芙同时也叫了一声,她与杨过对视一眼,显然两人都想到了同一件事情。

郭靖也皱起眉头,正想说什么,却听黄蓉道:“这些事慢慢再说,先听听张神医如何说。”

杨过郭芙两人登时闭口不言,相互望了一眼,又转向张神医。

张神医沉吟道:“这位天竺大师医术甚是高明,我也是跟他一样的说法,不亲眼见见这情花,了解其毒性,这解药二字实在无从谈起。不过既然冰魄银针之毒可与之相侵相克,杨少侠又说受伤流血后便未再发作……”

郭靖本已沮丧,听张神医话锋忽转,似有柳暗花明之意,不禁问道:“张神医,可是有医治之法?”杨过也不由紧张。

张神医说道:“我需要取一些杨少侠的血来试试,想来情花之毒积聚于血液之中,人情绪激动之时,血液加速,便会发作。只是……能否研制出解毒药物还是两说,但也许能研制出一些缓解毒性的药物来,先保住杨少侠性命,也是好的。”

郭靖等人不由大喜,不住称谢,杨过也大是感激,他刚解除自己最大的心结,正是求活心理最强烈的时候。

张神医拿出一把小刀,划开杨过手腕,取了一碗血,替杨过包好伤口后,便要告辞,郭靖见夜色已深,邀他留在郭府歇息。

张神医心想:“军营里的士兵们医治得差不多了,杨少侠这毒虽然已经减弱,也不知哪一日就发作,他替黎民百姓立下大功,实不该受剧毒之困,我要早些把缓解毒性的药物做出来。”便不作推迟,说要把解药做出之后再走,郭靖自然不胜感激。

郭靖送张神医回房休息,回到大厅,见黄蓉杨过正在等他。见他回来,黄蓉说道:“朱师兄他们前去绝情谷拿解药,多日未回,只怕出了意外。”

郭靖走到黄蓉身旁坐下,说道:“我也正担心此事。”

杨过站起身,大声道:“郭伯母,此事因我而起,我明日便启程,去找他们回来。”当日杨过本想请武三通等不必到绝情谷去徒劳跋涉,但想这干人义气深重,决不肯听,说了也是枉然。

岂知他们今日还未归来,既是受他连累,杨过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黄蓉摆了摆手,道:“也不必这般急,等张神医研制出压制你体内情花毒的解药,再做打算。”

郭靖道:“我去吧,我已将城内防守之事交由吕大人了,本打算明日出去寻找襄儿和过儿,既然他们已经回来了,那便去绝情谷一趟,替过儿拿解药。”

数日前蒙古大军才真正退去,郭靖今日刚处理完军营里所有的事情,此时正好可以替杨过去绝情谷取解药。

杨过顿时明白郭靖为何今日上午便回府了,但他立即道:“郭伯伯,还是过儿自己去吧,蒙古大军……”郭靖打断他:“过儿,你不必担忧,蒙古大军已然退走,短期内不会再来,我必须得去绝情谷一次,替你取回解药。”

黄蓉知郭靖已做了决定,见杨过还想再劝,便道:“既然如此,过两日,过儿和你郭伯伯一起去吧,相互也能照应。救回朱师兄他们后,如果能抢回解药,那是最好,如果不能,便取一朵情花回来,等大师和张神医研制解药。”

郭靖杨过也觉极是,便没再说话。郭芙一直没说话,这时面上却有些犹豫,望一眼黄蓉,问道:“妈妈,那我要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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