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抬起头，笑道：“好，你这会儿来笑我啦。”郭芙摇头道：“没有，没有……”未说几句，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杨过故意板起脸，道：“你再笑，我便跟你换回来了？”伸手要去拿君子剑回去，郭芙才不乐意呢，忙把剑藏在背后，向旁逃出两步，笑道：“杨哥哥，我不笑啦。”说完便收了笑容。

杨过见她虽然不笑了，但一双澄澈明亮的杏眼里满满都是笑意，无奈道：“要笑便笑吧。”郭芙不由嫣然一笑，又摇头道：“杨哥哥，不闹啦，我们开始吧。”

杨过手腕轻轻挥动淑女剑，自觉适应了剑的重量，点点头，道：“好啦。”郭芙执剑而立，心道：“杨哥哥如果这次也打掉我的剑，我便用掌法跟他过招。”

郭芙执剑攻上，杨过看她剑势，举剑出招，郭芙但觉眼前寒光一动，仿佛有一道闪电倏然穿过她的剑锋，停在她身前，郭芙连一招都没使出来，便已输了，哪里能用出掌法呢？

郭芙吃惊道：“杨哥哥，你这一剑好快啊。”杨过也微感惊讶，他已收了力道，运剑却还是如此疾速，杨过收回长剑，道：“我用重剑久了，拿这些寻常重量的剑，出剑速度便快得多了。”

郭芙笑道：“这就像学轻功，先给自身加负重，等习惯了，除下负重，便觉身轻如燕。”杨过挥动长剑，若有所思。

郭芙道：“杨哥哥，你如今的剑术很了不起啦。”世间剑术，不论哪一门哪一派的变化如何不同，总以轻灵迅疾为上，郭芙心下不由气馁，但转念一想：“我难道不能学杨哥哥的方式练剑么？”又斗志昂扬起来。

杨过听了，心念一动，道：“芙妹，你还记得独孤前辈剑冢内最后一把剑旁边写的话么？”

郭芙想了想，点点头，道：“独孤前辈说‘四十岁后，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自此精修，渐进于无剑胜有剑之境’，嗯，无剑胜有剑之境……这是甚么意思？”

杨过将重剑拔、出来，示意她瞧瞧他手里的两柄剑，沉吟道：“独孤前辈的意思也许是，若出手能快过对手，无论使用甚么武器，敌人也是抵挡不了的。”

郭芙大为钦佩，道：“这般速度，敌人还来不及出手，独孤前辈的兵器便已到敌人身前，当真是无可抵挡。”

郭芙欢欢喜喜道：“杨哥哥，我以后也要带着负重练习剑法。”杨过有意逗她，笑道：“何必以后呢，我把重剑借给你用。”

郭芙可是知道玄铁重剑的重量，才不上他的当，朝他做了个鬼脸，笑道：“杨哥哥还是好好练习重剑，等杨哥哥四十岁之后，再换普通长剑吧。”杨过不由好笑。

郭靖听过芙二人谈论独孤求败的剑法，忽然想起洪七公对他的教导，道：“过儿芙儿。”

但见郭靖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右掌划了个圆圈，呼的一声，向外推去，手掌扫到面前一棵松树，喀喇一响，松树应手断折。

这一推之下，竟有如此大的力道，郭芙拍手笑道：“爹爹好厉害。”郭靖道：“这是降龙十八掌中的‘亢龙有悔’，这一掌刚猛凌厉，让对方退无可退，让无可让，过儿，你运剑虽快，但我这样一掌出去，你非得抵挡不可。”

郭靖伸出手，变掌为爪，杨过郭芙立即会意，使剑越快，仓促之下，所使用的内力也越少，轻而易举便会被人制住。

杨过思索道：“若是多加练习呢？”长年累月练习劲力的收放，能不能在保持迅疾速度的同时，也能保证使出十成的内力呢？

郭靖摇了摇头，剑法既然求快，那么在内力上必然有所缺憾，郭芙很是困惑，道：“爹爹，那独孤前辈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郭靖道：“我也不知道，独孤前辈的境界非我所能领会的，也许正如过儿所想的那样，以速度取胜。”杨过思索道：“也许思路是对的，但在运用上，却是不对。”

郭靖笑道：“我师父曾说，亢龙有悔这一掌法的精要不在‘亢’字而在‘悔’字，‘亢龙有悔，盈不可久’，因此有发必须有收。打出去的力道有十分，留在自身的力道却还有二十分。天下武功自来是相通的，哪一天你领会到了这‘悔’的味道，就算达不到独孤前辈的境界，这快剑也可以用了。”

这是洪七公初教郭靖降龙十八掌所说，多年以来郭靖练习降龙十八掌，对亢龙有悔中“悔”字的领悟，也越发深刻，他隐约意识到杨过剑法与此掌法的相通。

但这感觉他也说不清楚，他不精于剑法，如果蓉儿在此，也许还可以解释一二，现在只能让杨过自行去体会了。

杨过郭芙皆低头沉思，随后两人又练了一会儿剑，杨过更收了一些力道，郭芙却逐渐加快速度，两人拆着招式，却都在回想郭靖说的话。

再次启程上路时，三人没有快马加鞭，只骑马慢慢走着，郭靖想，今晚只好在外面歇息一晚了。

黄昏时分，天色渐暗，一道黑影在草丛里一晃而过，突然飕的一声，一支箭宛如流星，划过天际，将黑影钉在地上，是一只野兔。

郭芙笑道：“爹爹，你瞧我这一箭如何？”郭靖笑道：“箭法尚可，内力不足。”郭芙扁了扁小嘴，过去将野兔提了回来，见杨过还在凝神沉思，叫道：“杨哥哥。”

杨过回神，笑道：“怎么了？”郭芙伸手轻轻一拨长弓的弦，发出铮的一声，笑道：“杨哥哥，不要想啦，走，我们出去打猎，不然可没有晚饭吃啦。”

杨过笑了一笑，跟郭芙一起去了，郭靖便在附近收集树枝，生火堆。两人又打了两只野兔回来，三人便可一人一只，郭芙皱皱鼻子，道：“可惜了，只找到兔子。”

杨过笑道：“大雁早飞去南边了，这里可不是只有兔子吗？”郭芙笑道：“那獐子呢？它也长翅膀啦？”獐子也是山野里常见的猎物。

杨过道：“可它没有兔子跑得慢呀。”郭芙想了一想，叫道：“好啊，你拐着弯说我跑得慢。”杨过笑着摇头，道：“我可没这么说。”郭芙可不跟他讲道理，抢着道：“你说啦。”握拳要打杨过，杨过连忙逃开。

郭靖正要喊住两人，但见过芙二人只在林子里兜了个圈子便停了下来，玩闹过了，又一起欢欢喜喜提着野兔去处理。郭靖暗暗好笑，这两个孩子感情越来越好了，郭靖不禁想起当年的金兰之约，寻思道：“要不也让两个孩子结拜吧，也算成全了祖辈的约定。”

但他转念又想起了杨过之父杨康，他们当年义结金兰，关系却一直不好，过儿芙儿如今没有结为金兰，关系却胜似金兰，郭靖叹了一口气，如今这样，已是不错了。

郭芙还带了调料，她厨艺虽不如黄蓉，却也是极好了，山兔被烤得外皮油亮，外脆里嫩，加上调料，真是香飘数里，杨过道：“妙极，芙妹的厨艺得了郭伯母的真传啦。”郭芙一听，甚是开心。

郭靖笑着摇了摇头，道：“芙儿就喜欢别人夸她。”郭芙撅了小嘴，将最先烤好的给了郭靖，却将另一只色泽更漂亮的给杨过，故意大声道：“杨哥哥，给你最好吃的一个。”杨过笑了一笑，伸手接过。

吃过晚饭，杨过起身往外走，道：“我去找一些软草，晚上好歇息。”郭芙叫道：“杨哥哥，我们一起去呀。”

杨过与师父小龙女在古墓时，做这些事情服侍师父，都是顺心而为，也习惯一人去做了，见郭芙蹦蹦跳跳跟过来，好似他们不是去干活，而是去玩耍一样，杨过心下好笑，却也甚感欢喜。两人一起，很快找了软草回来，铺成两个床位。

郭芙奇道：“杨哥哥，怎么只摆两个啊？”杨过取出长绳缚在两株大树之间，凌空而卧，道：“我这样睡。”

郭靖郭芙还未见过这样的睡法，黄蓉倒是见过小龙女这样睡，当时也很是惊异，郭芙不禁也想试一试，叫道：“杨哥哥，我们换一换吧。”

杨过起身坐在绳子上，笑道：“这你可睡不住，我睡梦里也在练功，所以晚上才不会掉下来。”

郭芙吃了一惊，心道：“难怪杨哥哥武功进步那么快，连睡梦里都在用功。”郭芙这会儿对这种睡法大感兴趣，连争强好胜的心思都没有了，向杨过商量道：“杨哥哥，我们换着睡一晚，我不会掉下来的。”

杨过心知她是一时兴起，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把绳子让给她了，见她小心翼翼躺到绳子上，神情又高兴又得意，不禁微笑道：“我去给你找些软草吧。”

郭芙想说不用，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万一晚上睡熟了，掉下来了呢，郭芙便跟杨过一起，将软草铺在绳子下面，堆到后来，比杨过郭靖的“床”还厚实一些。

郭靖笑道：“这般麻烦，还不如一起睡地上呢。”过芙两人左右看看，不由相视一笑。

不要问我过芙以后会练什么武功，作者也不知道，瞎写的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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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重剑轻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