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媣到底是没说清老夫人究竟想要的是什么样的小点,秦椒正在小厨房的灶台前踌躇不定,贞儿却来了,还带来了秦椒此刻最想知道的答案。
“姐姐,我师父让我过来,同你说一声,老夫人自晚膳后,便一直想吃栗子。大抵是傍晚的时候,楚夫人过去舒涵院请安时,带了一道板栗红烧肉去,老夫人用过之后,便觉得味道甚好。后来,老夫人便吩咐了咱们大厨房做小点的时候,也用上栗子。可是,我们也送上去过一道栗蓉月饼,老夫人非但没觉得如何好,甚至还有些腻。再后来,我师父亲手做了一道板栗饼,这回老夫人倒是没有太厌恶,不过也只是勉强用了两块罢了,到底还是不太合意。”贞儿说着,满面的无奈与疲态。
秦椒听了贞儿的话,便道,“那就做一道红薯栗泥牛乳糕,再煮一碗玫瑰栗子甜汤。”
“听着就好吃。”贞儿偏着头想象了一下,吧唧了嘴,似是垂涎欲滴。
秦椒轻笑道,“贞儿,谢谢你特地过来告诉我,我早些时候做了些糖三角,你等一等,我给你包几块带回去。”
贞儿倒是丝毫不客气,又添了句话,道,“那就多包两块,我分我师父些。”
秦椒闻言,笑靥愈发灿烂,道,“那倒真是我疏忽了,原就该给徐师傅也准备些。好在我除了做糖三角,还做了些虾干猪肉白萝卜饺,不如也给你包些,你带着去给徐师傅尝尝。”
“那是最好不过了,谢谢姐姐。”贞儿便乖顺地立在一旁,等着秦椒将两样点心放在方木食盒中,递过来给她,她亦好生接下了,又道,“大厨房还备着其他几房的夜宵,我这就回去了。”
“好,你且去吧。”秦椒道,因着要赶着做老夫人要吃的小点,便只送她至小厨房门前,就折回来做玫瑰栗子甜汤和红薯栗泥牛乳糕。
秦椒先将栗子洗净,再下锅闷熟,将皮剥除干净,留出金灿灿的栗子仁,再将栗子仁切碎备用。
秦椒又取来之前磨好的藕粉,先用少许的冷水重开,再倒入沸水中,以保证藕粉不会结块,且能煮出晶莹剔透的藕羹。
待藕羹熬煮好,秦椒便将栗子仁碎放入藕羹之中,再搅入些许蜂蜜玫瑰酱,一盅玫瑰栗子甜汤便算是做成了。
因老夫人素来怕烫,故而,秦椒将锅中的甜汤先盛入玻璃碗中,晾一晾。待秦椒将另一道红薯栗泥牛乳糕做成了,那碗玫瑰栗子甜汤的温度也被晾得微温,恰到好处。
秦椒取来食盒,将两道小点装入其中,便亲自送去舒涵院。
彼时,已是春夜沁凉,舒涵院中的老夫人憋着一口闷气,面色沉郁,直至见到秦椒提着食盒而来,才稍稍将眉目舒展开来。
秦椒忙福身,道,“老夫人安,奴婢做了两道小点,恳请老夫人品尝。”
老夫人回眸望了望身旁的润珂,道,“快,把她做的小点拿过来。”
润珂应了是,接过秦椒递来的食盒,将盒中的两道小点摆上桌,老夫人望着色泽鲜妍的玫瑰栗子甜汤,以及热气腾腾的红薯板栗牛乳糕,欣然道,“秦椒做的这道甜汤格外雅致亮丽,宛如盛开在冰湖上的几朵艳色玫瑰,令人一见倾心。而另一道糕点也是暖香四溢,我都有些等不及要尝尝看了。”
润珂见老夫人终于舒眉展目地微微笑了,也跟着松了口气,她忙盛了一小碗的甜汤,递到老夫人手边,道,“老夫人快请用吧。”
老夫人执起雕花银勺子,尝了一口,啧啧赞道,“甜而不腻,且花香馥郁,藕羹温润细滑,整碗甜汤做得馨雅不俗,也是难得。”
见老夫人用过甜汤后,露出舒心的笑意,润珂忙又切了一小块红薯板栗牛乳糕,放入老夫人手边的瓷碟里,道,“请老夫人尝尝这道糕点又做得如何。”
老夫人遂执起银筷,夹了一小块糕点,放入口中,细嚼慢咽后,露出称心满意的笑容。
润珂便心领神会了,老夫人对这道红薯板栗牛乳糕定是十分满意。
果不其然,顷刻后,她便听老夫人说道,“能将红薯的甘甜,板栗的粉糯,牛乳的纯香,融合得如此恰到好处,定是下了不少功夫吧。且这糕如此松软可口,便知火候也掌控得极好,这便是我要的味道了。”
闻言,润珂原本还在七上八下的心,这下子便彻底稳了。
而一直默立在旁,信心满满的秦椒,则柔缓地说道,“老夫人能喜欢奴婢做的小点,奴婢喜不自胜。”
老夫人慈蔼地点了点头,道,“你一向手巧,又肯尽心尽力地做吃食,连性子也是这般和软,难怪阿彻会如此中意你。然,中意归中意,你也要谨记自己的身份,言行都需谨慎,万不可无状。”
“是,多谢老夫人教诲,奴婢牢牢记下了。”秦椒又福了福身,颜色恭静。
老夫人又道,“听说今儿你同阿彻和澄儿一块儿出府了?是去的南市的纱灯会?”
忽然被老夫人问及,秦椒的心绪沉了沉,很快便又调整好,保持着恭顺的态度,却只是坦然道,“是。”
秦椒不愿多说,毕竟不知老夫人后头的话锋如何转向,且先静静听着。
“你的那盏纱灯,还是阿彻特地带你去媺娘那处买的?”老夫人又继续问道。
秦椒点了点头,依旧只答道,“是。”
“阿彻倒是心急呐。”老夫人陡然叹了这么一句,似有深意,却又未曾说开。
而秦椒的心咯噔了一下,亦不敢直接问出口。
“不妨与你直说了,这几个孙儿辈中,我最看重阿彻。所以,你要明白,我对阿彻的寄望,以及对他枕边人的寄望,既深且重。故此,我是不会让他太过恣意妄为的。我虽同意调你去玉蘅居,为的只是让阿彻高兴高兴。倘或你敢有非分之想,譬如国公夫人之位,还是早早熄了此念为妙。你要记住,你能做的,就只是让阿彻高兴。”老夫人中气十足,几句话亦说得铿锵有力。
秦椒始知,自己拒绝蔚彻的那话,竟也传入了老夫人的耳中,又或者是自己从前对国公夫人之位的渴望,太过浅显了,才有了今日这么一遭。
秦椒忙垂首,又福身,低眉顺眼地说道,“老夫人教训得极是,今日这番话,奴婢都记在心上了。”
闻言,老夫人轻叹道,“如此甚好。”偏头吩咐润珂,道,“秦椒厨艺精湛,你去一趟库房,将库房里收着的那盒东珠取来,就赏给秦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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