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蘅居用早膳的时辰刚刚过去,秦椒正坐在小厨房角落的板凳上歇息,顺便想一想午膳要备的食材。
阿舒从外头火急火燎地来了,见了秦椒,话匣子便阖不上了,叽里呱啦地说道,“姐姐,我可与你说啊,你今儿一早做的莲蓉核桃果,三公子用了一半,又送了一半去懿德院。你可知道,大夫人又夸你了,还差人送一朵紫瑛珠花给你。我估摸着,一会儿那送紫瑛珠花的人就该到了。”
秦椒还没搭腔,外间便传来韶媣的笑声,道,“是啊,这三公子轻易不肯将吃食分给他人的,今儿一早,竟想着分一些给大夫人。好歹,大夫人是咱们三公子的娘亲,约莫着也是替你讨好大夫人的呢。“
秦椒从板凳上起来,韶媣就已经打了帘子,进来了。
秦椒与阿舒齐齐望着韶媣,韶媣便笑道,“我知道你们寻思着,这个时辰我来作甚。我来呀,就是给你们提个醒。水月楼那边出了点儿事儿,你们没事就别往那边凑了。”
阿舒率先惊呼道,“水月楼?那不是素梨住的地方吗?出了什么事儿?”
韶媣道,“翠菡,你们可还记得?”
阿舒点头道,“记得呀,从前总与素梨在一处玩。这回素梨被大公子收入房中,翠菡还跟着去水月楼伺候素梨去了。两人一直很要好。”
韶媣听到此处,冷笑道,“要好?这世上啊,最不可测的就是人心了。从前,我也觉得素梨与翠菡要好,想着素梨虽迁去了水月楼,总归还有贴心的姐妹一处说话玩耍,也倒不算太过寂寞悲凉。如今看来,到底是我想岔了。”
“怎么了?”秦椒终于也忍不住发问。
韶媣便继续说道,“这翠菡,自打素梨做了大公子的房中人,在人前时,她就与素梨交好不变,姐妹情深。可其实,翠菡的心底早就嫉妒坏了,自己也想攀高枝,故而在人后时,她待素梨,又是另外一套做派。今儿一早,二公子与楚夫人散步路过水月楼时,正巧撞上翠菡作践素梨。翠菡把大厨房送来的好吃的都留给了自己,素梨气不过,说了她两句,她竟把冷菜残羹泼了素梨一身,不知道的,还以为翠菡才是水月楼的主儿呢!”
“这般过分?”阿舒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韶媣又道,“还有更可气的呢,楚夫人看不下去,帮着素梨说了几句话而已,翠菡还敢朝着楚夫人撒气呢。嘲讽楚夫人入府多时,还不曾有孕!”
“胆子还真大。”秦椒亦冷笑道。
韶媣点头,道,“谁说不是呢。幸而二公子就在楚夫人身侧,也是恼极了,就把这个事儿禀到舒涵院去了。眼下,这个翠菡该怎么处置,还不得而知呢。不过,翠菡敢公然如此,大抵是有人背后撑腰的,否则她是哪来的底气如此嚣张?”
韶媣说到此处,秦椒已经快速回忆起来。
是啊,这个翠菡的底气是哪里来的?在那些模糊的片段里,秦椒似乎想起了什么。
“莫不是翠菡也悄然攀上了大公子这根高枝?”阿舒揣测道。
因着阿舒这句话,秦椒脑海里闪过一道白光。是了,她记得前世时,她某一次与翠菡擦身而过,嗅到过蔚彦身上惯用的醒神香。不仅如此,还有一次,她曾见过翠菡拿着一条男子的汗巾刺绣,那汗巾上绣的正是一个彦字。
如此说来,阿舒的揣测,想必是成立的。
念及此,秦椒只觉得恶心,前世的自己究竟是如何看上了蔚彦这种处处留情之人。
秦椒捂着嘴,干呕了一声。
韶媣和阿舒一阵紧张,忙齐声问道,“这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么?”
秦椒摇摇头,含糊道,“没什么,就是忽然想吐,大抵是早膳吃得太多了,有些积食。”
韶媣忙贴心地斟了盏茶水过来,递给秦椒道,“喝口热水,顺一顺,能好些。”
阿舒也取了盒酸杏干来,拈起一小块,递到秦椒唇边,道,“来,姐姐快含一含,止呕。”
秦椒咬住阿舒递来的酸杏干,细细咀嚼,酸甜的滋味在唇齿间蔓延开来,总算是压制住那股恶心,她又喝了一口热茶水,暖意顺流而下,腹部暖和了,自然也就好受了许多。
三人正说着话,外头又传来脚步,是盈秋妈妈来了。
盈秋妈妈打了帘子进来,对着韶媣道,“韶媣姑娘,大夫人打发我过来问一句,三公子何时归来?”
韶媣蹙眉,道,“呀,这可就不好说了。前儿是申时左右回来的,昨儿又是赶着午膳的时辰回来的,没个定数。且三公子出府前,也没有特别交代过,我这儿也正愁呢,不知道三公子回不回来用膳,才刚还在这儿和秦椒絮叨着呢。”
盈秋妈妈听了这话,便又道,“那若是三公子回来得早,你与三公子说一声,大夫人请他午后过去懿德院说话,有要事相商。”
韶媣忙应道,“好的,我记下了。”
盈秋妈妈轻嗯了声,眸光扫过秦椒,又道,“秦椒,你今儿一早送去的喜饼花样册子,大夫人很满意,那道白莲蓉核桃果,大夫人用着也觉得好。”顿了顿,她又从袖中摸出一只巴掌大的锦盒,递给秦椒道,“这是大夫人赏你的紫瑛珠花,你且好生收着。”
秦椒接过锦盒,打开一看,果然是一朵极为精美的珠花,紫瑛莹透闪亮,攒成紫藤花的模样,很是秀雅别致。
秦椒将锦盒盖上,福身道,“谢大夫人赏赐。”
盈秋妈妈却忽然沉下脸色,道,“不过,你耍的小聪明,最好是能管用,别到时候搞砸了。四小姐出嫁的喜宴上,这凤凰芝麻喜饼,可是重头戏。我知你如今故意不画在册子里,是想营造一种惊喜的氛围,但,若弄巧成拙,可就不好看了。”
闻言,秦椒从容一笑,不疾不徐地说道,“多谢盈秋妈妈提醒,奴婢定不会辜负大夫人的信任,也断然不敢拿四小姐出嫁的喜宴作赌。奴婢其实已经安排妥当了,午膳过后,奴婢等就会把册子上画过的,和没画过的喜饼都做好了,送至懿德院,请大夫人尝试,若有欠缺之处,奴婢等定当悉心改进。”
“也就是说,那道凤凰芝麻喜饼,你是打算直接做出来给大夫人尝?”盈秋妈妈疑惑地问道。
秦椒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又解释道,“其实,凤凰芝麻喜饼在外观上,已是无可改动了,要的就是保留它传统喜庆的样子。也是因为这一点,奴婢才没有特别画在册子里,因为奴婢在内馅上所做的调整,其实也很难画在册子上。毕竟,这味道究竟如何,到底还是要大夫人亲口尝过,才好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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