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润冷眼扫过去,其余几名汉子不寒而栗,不自觉端正姿势。玉面小郎曾几次被宣润震慑,这一回,他早有准备,与宣润对视的那一刻,他虽然仍旧心里发慌,却并未显露出来,甚至为不被人看出破绽故意摆出气焰嚣张的模样,也想要用这样强硬的嘴脸吓唬一下宣润,但他失败得很彻底,宣润非但不听他召唤,而且无视他。
玉面小郎被拂了面子,气得骂人,守着他的几人为巴结他,恨他所恨,但因有点害怕宣润,只敢压着嗓子骂宣润一顿,其中一个猥琐瘦猴儿献策,“啧~那穷小子真是嚣张!玉小郎,不如给他点颜色瞧瞧……”
玉面小郎闻言渐渐眯缝眼睛,眼神毒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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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迎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扶着脖子,挑剔道:“这告县最大的客栈、最好的上房,也不过如此。”
花婆给她梳头,讽刺一笑,“说来,告县还是个中县,处处压别县一头呢!哎呀,若不是那些怪事,有夫人在,别县何至于还是个下县?早该胜过告县成为渝州第一大县了!这一回来的新县令,不知是好是坏……”
金迎笑一笑,好还是坏?恐怕难说,人性向来难测,若有机会享受豪奢之乐,谁又甘心忍受清贫之苦?
正想着,门边传来一声柔得令人肉麻的呼唤。金迎扯唇一笑,撑身而起,款款走到门边,拉开门来,玉面小郎就在门外,今日,他特意打扮一番,头发上抹着厚厚一层桂花油,香得腻人,那油光水滑的样子,金迎一见,又觉好笑又很嫌弃。
“走吧。”玉面小郎打开折扇,在胸前扇两下做做样子,便侧身为金迎让出一条路,握着扇子做个恭请的姿势。金迎笑着迈出房外,站定转头,朝最左边的上房看去,那里房门紧闭,毫无动静。
金迎不禁皱起眉头,他难道不知?
没错,她昨日特意在走廊上答应玉面小郎的邀约,为的就是让宣润知道这件事,等着他来将她拦下,那时,她又可看到他心绪生乱仍旧故作严肃的有趣模样。
玉面小郎在一旁催着,像一只瞧见香肉垂涎欲滴的狗。
金迎收回视线,眼中浮现一丝不悦,却仍旧跟着他往楼梯下走,转角处,正巧与冷着脸上楼的宣润不期而遇,金迎顿时两眼放光,像发现猎物的小狐狸。宣润冷淡瞥她一眼,脸色微变,欲言又止,终究冷下神色与她擦肩而过。金迎眼尾微眯,缓缓下行,迈下最后一阶,她回过头去,已不见宣润的身影。
她忽然觉得心里不舒服,娇哼一声,玉面小郎察觉她驻足,回过头满目关切地看她,带着一丝疑惑地唤一声:“迎夫人?”
金迎收回视线,笑着随他而去。
一道颀长的身影在楼梯上缓缓走出,那双一贯严肃的眸子此时浮着一抹复杂的情绪。
金迎走在街上,便将被宣润无视的烦恼抛在脑后,今日天晴,街道上的雪已被清理干净,道旁的店铺纷纷开张,小贩也跑出来摆摊,金迎东看看、西看看——
大米一斗,现价:十五钱;未来一年内最低价:十二钱;最高价:十六钱。
大米价格起伏不大,跌多涨少,看来明年又是一个丰年。
猪肉一斤,现价:十五钱;未来一年内最低价:十五钱;最高价:五十钱。
猪肉价格如此疯涨,难道明年会有猪瘟?
金迎皱起眉头,看来,生猪生意不好做……
想着,她便看向别处继续寻找商机。玉面小郎一路说着甜言蜜语,金迎有一茬没一茬地敷衍着,没有一点真心。玉面小郎发觉她兴致不高,体贴问道:“迎夫人,你是不是累了?”
金迎望着别处,不管他在问些什么,只是随意点头。
玉面小郎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见到一个卖烧饼的小摊,以为她想吃烧饼,温柔笑道:“你等等我。”话音刚落,他便一颠一颠地朝烧饼摊子跑去,金迎并未阻拦他,轻蔑一笑,转眼看向别处,巧也不巧,正好对上一双严肃的眼眸。
街口,宣润长身玉立,正冷着脸一瞬不瞬地注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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