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一个月之期,先是秋芙被叫过去问话,再是秋芙回来将萧庭霜请去了神女庙。萧庭霜尽管活了三十几辈子,却只寥寥见过康平长公主没几次,因此十分紧张。在见到长公主之前,她给自己理了好几遍的衣裳,理了好几次的头发。不过进门见到长公主之后,她反而镇定了。
倒也不是真的镇定,她心里还是十分紧张的,但面上看不出什么,看着甚至落落大方,这就是她三十几辈子的修为了。
在她进门之前,康平长公主总想着她要好好挑剔一下这个孩子的礼仪和衣着,可在萧庭霜进来之后,康平长公主就把这一切都忘了。她紧紧地盯着那张貌美非常的脸,仿佛看见她女儿大大方方地朝她走来。
“霜儿拜见外祖母。”萧庭霜直接对其行了一个大礼。
康平长公主这才回过神来,她女儿是不会向她这样行大礼的。
“起来吧。”
“是,多谢祖母。”萧庭霜起身,用余光静静地打量着这位很少与她见面的外祖母。
康平长公主如今五十多岁,虽然保养得很好,但眉宇间尽是疲态还有淡淡的忧愁。她发盘高髻,头戴一顶五凤衔玉垂珠金冠,身着如意缎绣五彩祥云常服,浑身珠光宝气,贵不可言,不怒自威。
萧庭霜见长公主没再说话,便让秋芙把手里的东西献上。毕竟是头一次正式拜访老人家,萧庭霜不好意思空手过来,就跟萧庭雪要了一盆红绣球过来。因为之前定国公府的徐老夫人很喜欢红绣球,萧庭雪就对这花多上了点心。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养的,居然养出了一盆跟绣球花差不多大朵的菊花来,不过看着也更加喜庆了。
萧庭霜觉得老人家应该都挺喜欢这种的,萧庭雪得了启发,也连忙让人送了一盆给徐老夫人。
康平长公主看着那盆菊花久久说不出话来,她生为皇室公主,自认这世上没什么好东西是她没见过的,可她真的没见过这么大朵这么大红的菊花。她是听秋芙说过萧庭霜有个妹妹很能种花,但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能种。
“这就是徐老夫人赞不绝口的红绣球?”长公主问道。
萧庭霜笑道:“之前那个小朵的是叫红绣球,如今这个算是新品种,霜儿给取了个名字叫万寿红,希望外祖母福寿绵长。”
“嘴倒是挺甜。”康平长公主瞥了她一眼道,“怎么在广平侯府的时候就没这么会说话?”
“霜儿觉得亲人间的相处应当以真心换真心,可面对注定没有真心之人,做再多努力也无用,倒不如看开一些。”萧庭霜如实道。
广平侯府里的父女情和祖孙情,从来都与她毫无关系,那是她再怎么努力都求不来的。
康平长公主见她这样,其实她年纪轻轻却有几分通透,有些欣慰。虽然这丫头糊涂过,可她一开窍就立马改了,也算难得。她不免又想起那个她一向疼爱的女儿,她的长宁其实也很通透,从没想过要死守在广平侯府的后院里,在发现后院接连好几个女人怀孕广平侯也并不爱她之后,长宁就想离开了,只是那个时候长宁身体虚弱,便想等到孩子出生后,她身体也养好些了再提出和离。
可惜长宁没能熬到那个时候,她把一切都打算好了,却唯独没有算到她会难产去世。她身体原本就不好,生产前又受了白氏刺激,这才急火攻心神仙难救。萧老夫人为了替白氏遮掩,便放出了萧庭霜克母的消息来。康平长公主虽然不信这个,但难免心怀芥蒂。
自秋芙随萧庭霜去了乡下之后,宋泽衍又劝过她几次,她并不能看开,只是听到秋芙传回的消息,还算欣慰。前几日她偶然遇到定国公府的徐老夫人,与其聊了几句,竟被开解了几分,这才有了今日的见面。
长公主又考验了一下萧庭霜的礼仪,发现挑不出错以后对萧庭霜又多了几分满意。至于才艺嘛,那些都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在长公主看来长成萧庭霜这样,短期内不用什么才艺也能过得很好。
知道萧庭霜在研制胭脂水粉方面居然有点天赋以后,长公主还赏了她几个秘方,顺便给她布置了个功课,让她在一个月之内按照方子把那些胭脂和香粉做出来。能做出来的话她有赏,做不出来的话那就三个月后再见。
萧庭霜于是抱着一堆东西苦着脸回去了,秋芙倒是很高兴。
“长公主这是高兴呢,可见她今日对姑娘是满意的。”秋芙笑道,“这些方子姑娘若是能做出来,长公主一定会更满意的。姑娘若是做不出来,三个月后也可以想其他办法弥补。总归如今姑娘已经能和长公主说上话了,日后会慢慢恢复往来的。”
萧庭霜听她这样说,也跟着高兴起来,只觉得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果然没过几天,萧庭雪又收到了来自定国公府的谢礼,她送出的那盆万寿红果然很讨徐老夫人的欢心。
萧庭雪正高兴的时候,萧庭霜就道:“我看你这么多花,真的可以分几株出去卖了。”
萧庭雪笑道:“我也有这个想法,还把能卖的都挑出来了,足有三十盆呢!”
萧庭露问道:“可是要怎么卖啊?我们在这儿出门又不方便。要放到哪儿去卖也不知道。”
梅笙听到这话便道:“几位姑娘若是想出门的话,奴婢可以帮忙准备马车。县城离这儿虽然远了些,但有马车的话,来回一天也够用了。”
萧庭雪眼睛顿时亮了:“姐姐,那我们就出去逛逛吧?说起来我们自出生以来,还从未在外头逛过呢!”
萧庭霜又看向萧庭露,只见一向淡然胆小的萧庭露也是一副心动的模样,双眼都亮了起来,便笑着点了点头。
看着两个妹妹高兴的样子,萧庭霜又有点心疼。在过去的那三十几辈子里,她的妹妹们似乎都不曾出去好好逛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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