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氤氲着水汽,薛景煦泡在桶里,仰头朝着天花板,微微阖眸,宋昭宁站在离他很远的地方愣神。
她在想,怎么开口替哥哥求情。
薛景煦微微睁眼,眸底几分慵懒:“跑那么远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过来……”
宋昭宁走过去,犹豫了半晌才开口:“九郎……”眼底是殷切的,可是就是说不出口,她干捉急。
薛景煦看着她,仿佛知道她想说什么,但她不说,他也不会主动提,他就喜欢看她着急的模样。
最后憋了半天,宋昭宁说了句:“水够热吗,要不要……再添点。”
薛景煦将洗澡的巾子用力丢进水里,溅了点水到宋昭宁脸上:“没出息……”宋昭宁条件反射般身体向后一倾,薛景煦连忙伸手将她拽住,出手的同时,他也站起来了。
宋昭宁丝毫没胆怯,她就睁着眼睛看着他一点一点露出雪白的脖颈、胸膛,再往下,她就看不见了,因为薛景煦把她眼睛一捂,跨出了浴桶,然后单手拿了一旁架上的一件单衣穿上,动作之干净利落,她根本什么都没看见。
薛景煦在她耳旁低低地吐槽了一句:“你还真敢看啊?是不是觉得你夫君我肤白貌美,人间绝色?”
宋昭宁乱了阵脚,磕磕巴巴道:“我我我什么也没看见……”
他松开手道:“还不快滚过来穿衣?”
“哦……”宋昭宁一边心跳狂乱一边给他穿衣,他比她高出许多,还故意站在一块椅子上,这让她怎么帮他穿?
真是急死人了!这屋子里的水汽也熏得人脸颊发热,她是一点都不想再呆了。
薛景煦看出了她的窘迫:“算了我自己来……”
宋昭宁鼓起勇气道:“九郎既然醒了,那能不能放过我兄长,他现在还关在牢里。”
薛景煦盯着她,轻笑道:“他害我昏迷这么久,你觉得我会轻易放过他?”
宋昭宁:“父亲打了兄长几十鞭子,你昏迷时,他也一直关在牢里,若还不解气,那再罚就是了,罪不至死啊!”
薛景煦根本没要他死只是想着让他关在牢里多吃些苦。
“很简单……你求我,求得我开心了,便放了他。”
宋昭宁想了想,跪在了他面前,她拽着他的衣角,轻咬嘴唇:“求你。”
他满意一笑,莹白好看的手指勾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宋昭宁的睫毛轻颤,眉眼带着顺从,只是微漾的眸中仍带有一丝抵抗之意。
薛景煦:“瞧你,吓成这样?我不是那样不讲道理的人,明日,你兄长就可以出狱了。”
“真的?”
“君子一言九鼎。”
又过了几日,薛景煦的病好了大半,整个人也慢慢有了气色,不像宋昭宁刚见他时那般面色苍白。
他一醒来便一直坐在书房里看书,谢安和温妪都觉得奇怪,因为以前的九郎对读书做官这些根本不感兴趣,薛老爷自己为官半载,深知官场厚黑,许多人也许考上了,但没有天赋,一生也是碌碌无为,所以他并不是非要薛景煦去考科举登仕途。
但是,读书总是好的,听谢安说薛景煦最近在温书,薛老爷把当初寒窗苦读以及为官时期收集的史书典籍全部搬到了薛景煦的书房,满满当当几千册,十个家仆搬了一早上。
而宋昭宁上次求完薛景煦的第二日,便收到了家书,是贺兰微给她写了信,说宋悱已经平安出狱,让她不必担心。
宋昭宁这几日心情都不错,薛景煦在房里看书时,她就跟着温妪在后厨做些小点心。
她并没有想过薛景煦醒来的日子要怎么过,薛景煦没醒的时候,她一直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就怕有一天他死了,宋家都得陪葬,可他如今醒了,她虽然高兴,可总也觉得哪里不对。
她去给薛景煦送糕点,为了感谢他放过了宋悱,她专门跟温妪学了如何做红豆糕,,做了一早上,那红豆糕一个个似肥嘟嘟的小兔子般,挤在盘子里,甚为可爱。
“九郎歇会吧,尝尝我亲手做的红豆糕。”宋昭宁把那盘小兔子搁在薛景煦旁边。
薛景煦放下书,捋起袖子,真的拿了一个起来,十分意外的语气:“这是你做的?”不过这小东西,倒像是宋昭宁那细软小手能捏出来的。
“第一次做,还得感谢温妪帮忙。”宋昭宁补了句,“你尝一口嘛。”
薛景煦在宋昭宁期盼的注视中尝了一口,品了半天:“甜,太甜了,这不合我胃口……”
宋昭宁:“……”
薛景煦见她不说话,又补充道:“不过第一次做,很不错了……你下去吧,我想安静看会儿书。”
宋昭宁道了声好便退下了。
薛景煦等她走后,方才开始大口大口地吃,书看了没两页,盘子已经见底了。
宋昭宁来收盘子的时候,心里道这个男的真是口是心非啊,明明那么爱吃甜食,却怕别人知道而故意说不喜欢。
薛景煦在家里看了半个月的书后,终于有人登门拜访了,此人正是薛景煦从小玩到大的好友郭仕。
两人在府里侃了没两三句,便骑着马一同出去喝酒去了,谢安也跟着一道去了。
上京的风月酒楼,没人不认识薛景煦的,他生得貌美,又性情洒脱,最是豪爽,在上京结交了不少酒友。
他这大半个月没来,上京所有酒坊的老板都提不起做买卖的劲儿来。这不,一听他来了,好几家酒坊的老板都来迎客了。
薛景煦问郭仕:“你不是说那个李襄今日也出来喝酒?他现在在哪儿?”
郭仕道:“怎么,你看上人家,想让他给你做倌儿?他可是长公主之子,你前未婚妻的哥哥啊,你醒醒,你是有妇之夫了现在,你家里那个还不够貌若天仙的?”郭仕说时语气酸酸的,凭啥薛景煦睡了一觉,就白捡了个媳妇,仙姿佚貌,还少事,哪像他那个未过门的母夜叉,凶死了。
唉,上天不公啊。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这次是来打他的……”薛景煦道,看到郭仕一脸不解,他便一五一十地将昏迷时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他。
郭仕道:“堂堂公主之子,竟然做出这等事情,外头传他私下里生活放荡糜烂我还不信,如今看来是真的,也难怪康乐坊的羽清姑娘说他不行呢!走,我带你去,他现在就在望春楼喝酒作乐呢……”
薛景煦和郭仕一同上了酒楼,望春楼老板娘瞧见薛景煦来了,恭敬地迎了上去:“哎哟!九郎好久不见,上回宋大郎打了您,小楼真的是过意不去!这回啊,给您免酒水钱,您要喝多少喝多少,就是在这儿歇下也不打紧!”
郭仕止住她:“我们这回不大喝酒,主要是来找人的,请问延平郡王何在?”
老板娘以为他们是相识的,便报了房间。
郭仕和薛景煦一共带着六个家仆直冲冲上楼而去,李襄正在楼正面屏风单独围起来的酒席里喝酒。
谢安带着仆人冲过去,直接把酒席掀翻,那些酒杯盘子碎了一地,眼前突然一片狼藉,原本与李襄坐着一同喝酒的酒客们见到这架势,便都吓得跑了。
李襄被这突如其来的砸场子吓得酒醒了一半,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才看清来人是薛景煦。
他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几日前他差点就轻薄了他的新婚妻子,估摸着他这回是来报仇的,可他是郡王,谅他不敢下手。
刚想完这句话,他就被薛景煦连人带椅踹翻在地。
郭仕大笑:“大家快来看一看啊,堂堂公主之子,居然趁人之危,调戏他人妻子,真是下流!”
围观者越来越多,李襄躺在地上怒吼:“薛景煦,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是殴打当今皇帝的外甥!”
薛景煦:“哦,这么巧,那皇帝是你舅舅?”
李襄:“那还有假?我母亲是大昭独一无二的长公主!”
薛景煦:“皇帝还是我姐夫呢!论关系,好像他跟你这外甥并不熟?况且长公主好像是太后过继的女儿,与皇帝并无血缘关系吧?”
薛景煦敢当面嘲讽,倒也不是因为自己姐姐是皇后,而是这个长公主在皇室就是个花瓶。当初太后的亲女儿死了,大梁又要正统公主和亲,无奈之下只好收了个义女,也就是现在的长公主,长公主嫁过去和亲没几年那皇帝就死了,她哭着带回来一双儿女,也就是李元姝和李襄。
李襄挣扎着要起来,被几个家仆按在地上,揍了好几下。而他自己带的两个随从,吓得躲在一旁不敢说话。
此时,郭仕对薛景煦使了使眼神:“老规矩。”
薛景煦点点头,让老板娘上酒,两人在大庭广众下,在趴在地上的李襄面前,开始玩起了“对王之王”的行酒游戏,此乃郭仕发明的行酒游戏,十分简单,两人对三次对子,对不上者喝酒。
围观者越来越多,平日里受李襄欺负的多了去了,大家都想看李襄的笑话。
郭仕:“这回我先出,我一定要赢你。”
薛景煦:“请。”
郭仕看着李襄,思索了半天:“有了……图画里,龙不吟虎不啸,小小郡王可笑可笑”
薛景煦吐了一口瓜子:“花巷中,欺这男霸那女,公主之子不举不举。”
郭仕:“莺莺燕燕翠翠红红处处融融洽洽。”
薛景煦:“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来看郡王笑话。”
郭仕:“郡王上等威风,显现一身虎胆。”
薛景煦:“原来没有虎胆,只会地上娇喘。”
围观群众纷纷鼓掌。
郭仕:“好兄弟,甘拜下风,喝酒。”
这个李襄,欺负人惯了,所以望春楼笑声一片,大家都暗自感谢薛景煦,纷纷道小国舅爷这是为民除害。
李襄被气疯了,赶忙喊来身边两个随从:“还不快把我抬回去!薛景煦,你给我等着!我必到圣上面前告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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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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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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