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得表妹到,千里路迢迢。”
李月鑫在台上跑了一个圆场,随即向孙月桂作了一个揖:“参见母亲。”
孙月桂看了李月鑫身后的沈月楼一眼,忍不住问道:“那可是你那蕙仙表妹?”
听到孙月桂的问询,场面里鼓师许志清使出小锣凤一点头,沈月楼随即唱了一句西皮散板:“移步低头意凄惶,含羞敛衽拜姑嫜。”
上前行了一礼,沈月楼恭谨拜道:“姑母在上,侄女拜见。”
“侄女免礼。”
由于这里是在城外,说话并不方便,李月鑫饰演的陆游便提议回府再叙。
三人携手在台上走了一个圆场,地点便算作是从城外来到陆府。
坐下之后,孙月桂便看向沈月楼道:“啊,侄女,当年我与你爹娘分手之时你还幼小,如今倒也长成人了,但不知你爹娘得何病症而亡?”
听到孙月桂的话,沈月楼立刻白道:“我爹爹自到蜀中,在大元帅吴璘帐下当了参谋,屡建奇功,吴元帅同我爹爹一处饮酒,不想爹爹吃得大醉,回得家来,发了旧症,永辞尘世。
我母悲痛成病,也下世去了。”
“哎,我那可怜的兄嫂啊!”
眼见舞台中央孙月桂饰演的唐氏和沈月楼饰演的唐婉哭作一团,李月鑫饰演的陆游忍不住上前相劝道:“姑侄相见,正好叙话,不要如此悲伤。”
似乎是儿子陆游的劝告起了一定的作用,唐氏停止哭泣,又问了唐婉一些问题:“婉儿,你幼年可曾读过诗书?”
唐婉也擦了下眼泪,轻声回道:“幼年先父也曾教蕙仙读过书来。”
“哈哈,有道是腹有诗书气自华,你那陆游表兄最喜作诗,日后,你们小夫妻倒要亲近亲近。”
“姑母,这……”
一听唐氏提起“小夫妻”这个话题,唐婉的脸上立刻飞起了一片红霞。
她与陆游此前本有婚约,这次来越州,也是为了与陆游完婚。
因为按照当时当地的风俗,父母新丧,女子需在百日之内成亲,要不然,就得等三年守孝期满。
而对适龄女子来说,三年实在太长了,所以,唐氏才会让陆游去蜀中把唐婉接过来。
唐婉与陆游从蜀中到越州相处了一路,她对陆游表兄的人品和才貌自然十分满意。
只是,姑母当着表兄的面提起这个话题,她心里还是十分羞涩的。
唐氏打趣了两句,就着人为他们安排婚事去了。
看到台上一片其乐融融的场面,台下观众忍不住鼓掌议论起来。
“看来这《钗头凤》应该是一出喜剧了,唐蕙仙的命运虽然悲惨,但她的姑母和夫婿看着都挺不错,陆家的生活也十分富足,应该不会让她吃苦的。”
“是啊,陆游一脸正气,看向唐婉的眼神也满含怜爱,他们在一起肯定会十分幸福的。”
“《钗头凤》,也不知道那支钗头凤会什么时候出现,又会有什么寓意?”
“那支凤钗,唐婉成亲的时候应该会戴吧?”
……
在台下观众的猜测声中,二人的婚事一切从简,台上只用一段旁白,就把陆游和唐婉成婚的场面交代了。
大幕再次拉开,戏台上随即演起了陆游和唐婉婚后的幸福生活。
只是,陆游和唐婉恩爱缠绵,唐氏与唐婉这对姑侄婆媳却产生了很大矛盾。
原来,陆家祖上乃是高官,陆游的父亲早丧,唐氏一直对儿子在功名仕途上寄予厚望。
可陆游自打成婚之后,整日沉迷于儿女情长,温习功课的时间少了许多,这让唐氏对唐婉有了很大的意见。
唐氏对唐婉有了意见,唐婉在陆家的生活自然是越来越艰难。
小锣一响,沈月楼自上场门上台,李月鑫从下场门走了上来。
走到舞台中央,沈月楼愁眉不展,不由唱起了一段西皮散板:“烹调事洒扫责女子职分,却怎奈娇生养未曾惯经?”
来到沈月楼身边,李月鑫柔声问道:“婉儿,午饭才罢,你又在此作甚?”
唐婉轻声回道:“母亲饭罢歇息去了,命我洒扫房舍,整理妆台。”
陆游神情有些心疼:“哎,想你每日如此操作,为夫心中甚不过意。”
一个是自己尊敬的母亲,一个是自己心爱的媳妇,他实在不希望二人发生矛盾。
“操持家务原本女子应作之事,这倒无妨,只是姑母似对你因婉儿而荒废课业甚有意见,陆郎,你还是去攻书吧。”
“婉儿,我想在这陪着你。”
对上沈月楼坚定的明眸,李月鑫只得无奈道:“如此,少陪。”
目送李月鑫退场之后,沈月楼忍不住黯然神伤,幽幽唱起了一段慢板反二黄:“可怜我结褵前椿凋萱冷,姑母待我不如那陌路之人。
喜檀郎倒有那夫妻情分,向着我不住的小语温存。
奴与他终有日鸳鸯交颈,又何妨悉听这恶姑之声?
扫罢了屋宇把妆台来整。”
因唐婉心事重重,整理妆台的时候,她不小心把唐氏心爱的玉簪弄掉地上,碎成了好几截。
“哎呀,这玉簪乃是姑母的心爱之物,如今被我失手打碎,这可如何是好呀~~?”
见沈老板饰演的唐蕙仙在台上惊惧落泪,台下观众不由满是心疼。
“唉,这个唐氏太可恨了,亏她还是唐婉的姑姑呢,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
“唐婉太懂事了,她看出了唐氏的忧虑,还特意嘱咐夫婿进学,这么懂事的儿媳上哪找啊?”
“可能唐氏对唐婉有些误会,以为是唐婉让陆游无心求学,这才对她这么苛刻,等后面误会解开,应该就没事了。”
“别说后面误会揭开的事了,现在唐婉打碎玉簪的事都不好解决。”
……
后面的事情果然没有出乎台下观众的预料,唐婉打碎玉簪的事很快就被唐氏知道了。
唐氏请出家法,就要责打唐婉,陆游连忙出来阻拦:“母亲哪,是孩儿偷看玉簪,一时不慎,失手将它摔断了,不关婉儿的事。”
看陆游如此护着唐婉,唐氏更生气了。
“既然是你摔断的,那这顿家法就要落到你身上了。”
“是孩儿摔断的。”
唐氏拿起家法作势要抽打陆游,唐婉连忙站出来承认了失手摔簪之事。
“哈哈,我早就知道是你摔断的,快向前来领责。”
陆游拦在唐婉身前,向唐氏求饶道:“母亲,看在她平日洒扫房舍甚是勤谨,免了责打吧。”
“住口,她未来时,你用心攻书,自从将她娶进家门,竟分了你上进之心,我打她也正是警戒与你。哎,贱人哪!”
一手指向沈月楼,孙月桂拿起手中的道具抽打两下,边抽边唱起一段二黄散板:“玉簪本是无价宝,将它摔断罪难逃。
手执家法行教训,纵然打死气难消。”
因为失手摔簪之事,唐氏和唐婉之间的矛盾彻底激化,终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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