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回去...”完全没想到陆商会直白追问,叱咤战场多年的东楚侯头一次有种难以开口的尴尬。

山洞内的气氛略显焦灼,陆商听着耳边的呼吸声,静静等待某人组织好语言。

天时地利人和,就等待他打破平静,戳破窗户纸。

谷山往日的提醒皆在脑中清晰回放,楚闫也觉着是该主动点,少年若即若离情绪比他还善变,无非就是纠结于身份名分,不如此刻就定下来...

“你若愿意,我回去后便让人送来...”故作镇定的话还没说完,刚才来时的洞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还靠一起的俩人同时警惕看过去,陆商更是直接坐直身体,楚闫的胳膊停在半空还没来得及收回。

楚兵的声音在外方响起:“君上,我们在山里抓到几个行踪诡异之人。”

男人还怔愣着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怀中,唯有被压起的褶皱能依稀判断出有人在过...暗色的眸子微抬复杂的看向已经整理好状态,衣着整齐的少年。

速度很快也很果断,陆商却对外喊道:“带进来。”

理直气壮的吩咐让外面的楚兵傻眼了,自家君上怎么不说话?

【宿主是在戏弄东楚侯?】

就连系统都怀疑自己看到的一切了,更何况沉浸在暧昧中的另一位主人公。

陆商没打理它,只是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一动不动脸色越来越黑的楚闫:“嗯?”

楚闫终于将视线转到洞口处,只是身上的寒意连火堆的温暖都压制住了,阴沉的声线让外面的人都汗毛竖立。

“没听到吗,带进来!”

“是!”即使没看到人,楚兵一瞬间绷直了腰板。

以楚闫的性格是不会多问一句刚才陆商为何态度骤变,前一秒黏黏糊糊,下一秒就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只当是对方脸皮薄,虽然心里还是有点不爽。

听到自家君上的声音,

楚兵很快将人带了进来,三个非常狼狈满身泥污的男人,明显能看到被打的痕迹,最前方被压进来的人陆商一眼就认出。

“纳人?”

有些意外找了许久的碰瓷怪竟然在这个岛上又恰好被楚兵给抓了起来。

陆商走上前,被拽住头发扬起脸的纳人挣扎着睁开脏兮兮的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人神情明显慌乱起来,尤其是被叫出本名,他想低头装不认识都办不到。

“滇国主认识此人?刚才在林子里他们几个鬼鬼祟祟搬运东西想要撑船离开,被侯将军发现打入水中,无论怎么问都不肯说。”

双手用力死死摁住歹人的楚兵开口道。

被碰瓷的事情经过楚闫也听说过,目光扫过三人被堵的严严实实的嘴,“让他们说话,若不交代拔去舌头。”

饶了雅兴本就生气,竟还是曾经惊扰过陆商的可依人员,楚闫正好找个出气口,杀意散开,纳人和他的同伴爬在地上瑟瑟发抖。

口中的堵塞物取走,舌头却发麻不会说话了,只能含糊着求饶:“君,君上,饶小的一命!”

陆商可算看出来男人公报私仇的心思了,无奈道:“还没问你让他们交代什么?”

再把人吓傻了,那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

当着下属的面被怼,楚闫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只是坐下的动作表明是生气不管了。

自家君上置身事外,楚兵只好尴尬的看向陆商。

“刚才他们躲避时船翻了,上面的东西一并落入江里,候将军说只能等雨停了再派人打捞。”

没有证物,地上的三人神色各异,但听到陆商的话后那点小心思瞬间不敢动了 。

“别以为没了证物就能瞎编,这荒岛定然是你们常来的地方,留下的蛛丝马迹派人一搜便能查出来,若是给你们交代的不一样,那就按东楚候的意思来办。”

拔掉舌头只是想想就疼,在场的楚兵不置可否。

“滇国主放心,扒舌头我们虽不擅长,可不过是手起刀落,好办!”

“我说我说!”

纳人还在纠结犹豫,他的同伴登时就撑不住了。

匍匐爬到陆商脚边一个劲儿的磕头,痛哭流涕,显然是被楚国士兵给吓怕了,脸上的青紫非常清晰。

“那些货是从吴国偷运过来的私盐,这荒岛就是私商放置货物的库房,我们就是小喽啰,平时就干干苦力,他才是头头!”

“没,没错,我们不敢撒谎,这荒岛我都是第一次来,以往我们都是不允许上岛的,若不是前段时间君上突然到访港东村他怕事情泄露,也不会让我们搬着货躲到岛上来!”

两人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证明自己,同时指着纳人控诉,把所有的罪责全都推到他身上。

脸上的愤恨更是咬牙切齿,只是陆商他们或许还存有侥幸心理,可也没告诉他们还有杀人如麻的东楚候啊。

这时候不坦白从宽,抗拒之后死都是妄想,楚国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可是多如牛毛!

“你们别想推脱!”纳人怎会不明白他们的想法。

原本算得上端正的五官狰狞扭曲,眼神狠厉。

楚兵剑鞘重重戳在他脊背上,人立刻痛苦蜷缩。

“放肆,老实说话。”

没见他们君上眼神已经放冷刀子了吗?平时凶神恶煞就算了,敢吓唬滇国主,这不纯找死。

还给连累他们这些士兵…

不过这还真是冤枉纳人了,他是气愤自己人反水还咬他一口,可没故意想吓陆商。

陆商听完这二人的话神情严肃起来,

“贩卖私盐你们好大的胆子。”

这罪名在哪国都是死罪一条。

“君上饶命!我们真的才干还没挣到钱!这杀千刀的头头还拿最近盐卖不出去搪塞我们,好些兄弟的工钱都没给…”

“我们上有老下有小,又是奴籍,要不是迫不得已活不下去,也不会干这刀架在脖子上的活计。”

他们哭的真情流露,活像受害者,完全不理会纳人的死活。

在场其他人面面相觑,那可是私盐,在哪不是最受热销的玩意儿。

哪国的私盐贩子不是赚的盆满钵满,这团伙竟然卖不出去,连工钱都拖欠。

想质疑不可能,但这撕心裂肺的哭声太真实…

唯有陆商眼底闪过心虚,经过半年的盐矿开采,现在滇国的私盐几乎进到家家户户,价格低,品质好,口味早就养刁了,哪还看得上别处的。

最大的私盐贩子在这,他们不可能知道砍断他们发财路的人竟是君主。

纳人犹如丧家犬,被这打击戳破了仅有的强撑,扯着嘶哑的喉咙开口。

“我也只是被安排在港东村的小人物,这几个月盐卖的少,上家对我又打又骂卡着钱款,你们找我,我能咋办。”

那俩哭嚎的男人收了点声音,可一想到人财两空,绝望之气环绕周身。

陆商道:“既然如此,你还跟着上家干?”

深知这些人就是图财,小喽啰被迫苟着能理解,纳人瞧着可不像那种白干活的人。

此人有点小聪明,胆子还大,敢拦车与自己当面做戏,为了一堆几乎没啥价值的陈旧私盐,不太合理。

“君上果然如传言变了,”纳人掀动肿胀的眼皮试图抬头看陆商的脸。

楚闫神色一凌,士兵立马压住他的脑袋。

“咳咳!”心中恼火,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纳人只能以跪趴的姿势说话。

“盐我早就放弃了,不知道哪来的贩子价格比我们低几倍,争不过,可这岛上还有比盐更赚钱的东西,想必君上也已经发现了。”

他信誓旦旦,不远处堆积如山的矿石再次引起陆商的目光。

“不卖盐,改卖铁了,专走死罪。”

陆商真不知道是该夸他诚实好还是愚蠢,坦白从宽,可私售铁器,这是最重要的军资,若是卖给别国,直接上升到叛国通敌罪。

纳人脸上不见慌乱,反倒是那两个小喽啰都快抖成筛子了。

“君,君上,这我们真不知情,来岛上这些天他从不让我们踏入林中深处。”

见他们胆小如鼠的模样纳人面露鄙夷,他怎么找了这么个无用的玩意儿。

“滇国的铁矿可不多,我虽然发现了此处,但还从没对外透出半点风声,而是用尽积蓄独自提炼,全都堆在另一处保存。”

常人遇见这些怕是都被迷昏了头脑,怎么会守着金山不动,陆商知道其中肯定有隐情。

“是不卖,还是不敢?”

纳人身子僵了僵,“不瞒君上,这些东西对草民来说就是烫手山芋,最开始草民是无意间救了个落水逃跑的奴隶他为了报答告诉草民此地。”

注意到对方自称都变了,显然是有讨好倒戈之意,陆商下意识瞥了眼一旁的楚闫,果然发现男人投过来的视线。

那逃跑的奴隶可不就是他的人。

但纳人明显不知情,那奴隶也不敢说出自己真实身份。

“一开始草民是想借机跟吴国的氏族搭上关系,求荣华富贵,可他们太无情了。盐卖不出去草民也没办法,他们却直接杀了另一个同草民一起在滇国贩盐的头子。”

纳人提起此事仍心有余悸,若非是他率先一步察觉不对,用钱买通探子撒谎,营造出生意还行的假象,死的人说不定是谁了。

陆商无声观察他的神色,半信半疑:“看来你的上家势力不小啊,不是普通的吴国商人。”

吴国产盐,对盐的出口卡的虽不严,但看人下菜碟。

对诸侯国就价格相对优惠些,对小国,那可就恨不得翻倍。

每年不知多少小国家为了降低盐价去讨好吴国君,好色的老匹夫也不知糟蹋了多少好姑娘。

说起来这件事也侧面证明了燕国不愧是小人,从前滇国主明示暗示想让南燕候帮忙劝说西吴候,松一松盐价。

天下谁不知他俩关系甚好,西吴候每年酷夏都邀请南燕候去他那避暑行宫小住。

可偏偏南燕候一边收着原主爹的好处一边装为难,借口不好插手别国国事。

南燕也产盐,却也以供应天子为借口明里暗里卡着滇国进盐的份额。

这俩国狼狈为奸一个红脸一个黑脸,不晓得坑了滇国多少。

纳人讪笑:“小人上头确实不是普通盐商,是吴国君的二公子,公子鸿。”

“哦?!”这陆商没想到,楚闫也有些意外。

“众所周知吴国君有六个儿子,二公子的母亲身份低微所以在宫里也不受待见,今年行宫要修缮扩建,不知怎得差事就落到二公子头上…”

感受到背后的压力微微放松了些,纳人说话也有了底气。

“这半年除了滇国,不少国家私盐贩子都多了,背后都是二公子,他想把行宫的事儿办漂亮,少花国库里的钱就只能自己贴补。”

吴国近海盐取之不尽,公子鸿没有娘家助力,可不就瞄上了这个。

正在码字的时候受到工作上非常不好的消息,先更这章,我得独自emo下要不要换工作了(大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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