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退婚(2)

这是要以死威胁,道德绑架?

赵清晏眨了眨眼,故作不解的看向连丘若,奶声奶气的张开五指,掰着手指头一根一根开始算账:“阿娘,是不是就是因为你和爹太善良了,所以借出去的钱也不要了?”

然后眨巴着大眼看向王富财:“王叔叔,我阿爹阿娘借你的那十两银子还了吗?”

“十...十两银子,十两银子在当年两家结亲时,被当成聘礼给我家了!”王富财一甩袖子,粗着嗓子解释。

“那王叔叔今天来我们家是因为什么呢?”赵清晏继续。

“当然是为了退亲!”王富财刚说完,忽然觉得哪里不对。既是聘礼,此刻自己退亲,于情于理,这十两银子都该还回去。

赵清晏不等他往下说,掰着自己的手指头继续和他算:“之前王家姐姐掉进水里快要淹死,是我哥哥不顾危险跳进水里救了王家姐姐一命,王姐姐,这救命之恩你们准备怎么报呀?”

“这救命之恩当年不是已经报过了!”王娅没想到话会问到自己脸上,化着精致妆容的面容上满是不耐烦,满头珠翠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话刚出口王富财脸色就是一变,刚想出声制止,王娅已经说完。

赵清晏知道王富财已经懂了这句话的意思,好整以暇的看着王富财,虽没说话,王富财已经懂了其中之意:

这救命之恩报过了?怎么报的?

以身相许?呀,那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是来退亲的呐!这这这,那这报恩一事,不就又转回去了?

若是以身相许被收回,桑景同当年全村都知道的、实实在在的救命之恩,若是什么都不给,是会被全村人戳脊梁骨的。

王富财面色沉了沉,正思索着,赵清晏又开始了她的第三问:“阿娘,若是咱家雇人帮我们修房子,别人却在修补过程中摔了,咱们会怎么做?”

“自然是寻医问药,好生照料。”

赵清晏又将脸转向王富财:“王叔叔,您觉得呢?”

王富财彻底说不出话来。赵清晏的意思很清楚:当年是因亲家身份所以敷衍治疗?那你现在都来退亲了,这受伤一事是不是也应该处理一下?

赵清晏叹一口气,故作不解:“王叔叔,是因为你刚才说的家风清正,所以我阿爹阿娘才会这么被欺负吗?”

“可是我觉得你家家风一定也很清正,比如王姐姐。”

威胁,**裸的威胁!

王富财一口气梗在胸口,看着一脸无辜的赵清晏,嘴唇嗫嚅着,张了又合,硬生生给自己憋的脸通红。

“不就是要钱吗!”王娅一翻白眼,骄矜的抬着下巴,随手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看到是根金簪,不舍的又插了回去,换了一根银簪,不屑的扔到连丘若脚下:“这根簪子够不够?”

连丘若看着掉在脚前的银簪,面露嘲讽,不成想王娅继续犯蠢,骄傲的抬着下巴:“不瞒你们说,我的确已许了人家,知道那人是谁吗?”

她高傲的看着连丘若和赵清晏:“张员外的小儿子,家财万贯不说,还写的一手锦绣文章,他和桑景同今年一同考试,教他的先生说了,他今年——必能考中。”

“桑夫人,我家等了桑景同三年,已经仁至义尽,这退婚一事怪不得我们,要怪,只能怪你儿子没出息。”

“王娅!”王富财怒喝出声,心里暗骂自己女儿是个蠢笨的,现在这种情况竟然还自己把把柄给别人手上递,递完把柄还怕别人不生气,步步给对面增加怒气值,生怕这把柄别人不用啊。

他一面心里怒骂着自家闺女,一面陪着笑低头将银簪捡起来,双手捧到连丘若眼前:“双儿说的对,这...借钱之恩、救命之恩,还有桑大哥的医药费,是该我们出。只是最近茶楼有些困难,要不...先欠着?”

“我看王姐姐头上的簪子挺好看的,哦,还有手上的镯子。”赵清晏笑眯眯的补刀。

实在不怪赵清晏,谁让王娅为了显摆,把所有首饰都戴在了身上,准备好好炫耀一番呢?

王富财被噎了一下,停顿片刻,含怒喊了一声:“娅儿。”

“爹!”王娅不敢相信的看着王富财,声音里满满的不情愿。

“拿出来!”王富财大声斥责一句,随后试探的看向连丘若:“那娅儿和景同的婚事?”

“就此作罢。”连丘若神色平静的接过王富财递过来的婚契,王娅一脸不甘心的将头上的金簪和手上玉镯褪下来,怒气冲冲的看向赵清晏:“够了吧!”

赵清晏笑眯眯的看着王娅,装的一脸无辜。

桑无双则在脑海中手舞足蹈:“耶!退的好,终于退了,我早就不喜欢他们了,一家人大坏蛋!”

赵清晏好笑的听着桑无双的欢呼,看着王家三人离开桑家院子,刚和连丘若一同转身,就看见房门前站着一个清瘦的身影。

“是哥哥。”桑无双小声的在脑海中提醒赵清晏。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去后院打水?”连丘若面色微变了变,但瞬间又恢复平静。

“我知道阿娘的意思,您放心,这门婚事当年本就是被迫接下,如今退了正好。”桑景同温柔的笑着,苍白面色上满是温柔安抚之意,不见半点不郁。

这桑家母子,倒真是好气度。赵清晏看着对面而立的两人,在心中暗暗感慨。连丘若一身素蓝色布裙,头发被一根木簪简单挽住,却自有一种沉静淡然的气度,让人不敢小觑;而桑景同,虽身影瘦削,面色微白,然而脊背挺直,眉目舒朗,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就在赵清晏跟着连丘若走上台阶,越过桑景同时,桑景同突然微微低头,声音也有点低:“阿娘,如果今年我还考不上,我就...不考了吧。”

气氛忽然凝滞。片刻之后,连丘若扭头看向桑景同,面容平静,不见丝毫怒色:“你再说一遍。”

“我说,”桑景同看着连丘若的脸,尽管极力抑制,声音还是有点微微发颤:“如果今年还考不上,我就不考了。”

话音还未落,“啪”的一声,连丘若一巴掌甩在桑景同脸上,桑景同的头被打的偏过去,下一秒又立刻转回来,声音发涩:“若不是我,咱们家也不会这么拮据。若我不读书,我就可以去赚钱补贴家用,你和爹就不用这么辛苦。”

“然后呢?”连丘若反问。

“什么然后?”

“你去赚钱,然后呢?你身体弱,干不了重活,即使你能干,你去干什么?种地?跑堂?码头搬货?然后呢?”

“你的一辈子,就要这么过吗?”

桑景同眼眶已经隐隐泛红,他强忍着喉间哽意,不敢看连丘若:“总能过下去。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连丘若叹口气,温柔的拍拍桑景同的肩,抚上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景儿,我的儿子什么水平,我心里清楚。你一定会高中,前两年没有上榜,不过是运气差了那么一点。不要怕,千万不要让失败磨平了你的锐气。”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大道为公,天下大同。景儿,娘还记得你的理想,你也不要忘。”

“阿娘。”桑景同哽咽的看着连丘若。

“洗手进来吃饭了。”连丘若牵着赵清晏进屋,好似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微不足道的小事,声音平稳如雨中磐石,给人以莫大安慰和力量:“娘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都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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