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贰拾捌-

“好累……好困……好痛苦……”

一路上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听见易明松的哀嚎了,江焰琅已经免疫,反正每次说回去还来得及时易小少爷就立马来了精神。

而此时他趴在马背上哼哼唧唧,还不忘从布袋里掏出块枣糕补充体力。

江焰琅的刀装进了木匣子挂在马鞍边,易明松有一半的物品在他这里,木匣子混在其中并不惹眼,这一路还算平安。

他回头看了一眼软绵绵的易小少爷,对长情道:“前面有间客栈,去歇会儿吧。”

“荒郊野外的客栈,你确定?”长情摇着新的扇子,话语里倒没什么制止的意思,“我们几个都是两手空空,要是遇上黑店怎么办?”

江焰琅笑道:“两手空空最不怕的就是遇到打劫。”

何况他还有归白作保障,跟着他们吃饱喝足,还能找一找诵春堂,没人比归白更满意这趟行程了。

易明松对他们的安排没有意见,这还是他头一次自己出远门,一走就这么远。

头顶忽然传来鸟鸣声,他惊异抬头,竟然看见自家传信的海东青。

易明松咦了一声,在二人的注视下取了信,好不容易直起来的身子在看完信后又趴了下去:“还以为我爹要关心我两句,没想到辛辛苦苦带个信竟是为了讽刺我!”

“没让你回去已经是最大的肯定了。”江焰琅也没想到他能撑这么久,实在出人意料,“我都以为你会半路被抓回去,看来你家人对我们很放心嘛。”

“唉,我爹只是觉得我连被绑的价值都没有吧。”易明松垂头丧气,“我们走了小半月,竟然还没有卜云山庄的任何消息,他甚至觉得我在找借口和朋友游山玩水。”

江焰琅瞅了优哉游哉的长情一眼,叹息道:“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好吗,”易明松不满,“我哪有在玩乐,整天除了骑马就是给马儿喝水吃草,都不记得过了哪些地方。”

江焰琅也没去过卜云山庄,只知道它在外蜀青崖江一带,经历过刀村那条有去无回的路,现在走在杂草有半人高的小道上江焰琅都觉得大道通达。

“到卜云山庄再说吧,”江焰琅心态良好,“据说青崖江风景壮美,若我们被拦在卜云山庄外,去看看风景也值得这一趟了。”

没想到易明松拒绝了这个提议:“不行啊,我虽然有钱,但还不够有钱,薅来的钱财勉强能够来回,是时候省吃俭用了!”

江焰琅:“……”

他当小乞丐的时候都没发现,钱是如此重要的东西。

长情看着客栈问:“那还休息么?”

“休息完再省吃俭用也不迟。”

易明松策马哒哒跑向客栈,客栈老板是一对慈眉善目的中年夫妇,见有人来立刻迎了上来,手脚麻利地安顿马匹。

江焰琅四下看了看,这店面不大却应有尽有。小小一间客栈统共就他们三个客人,江焰琅上楼得了单独一间房,窗外郁郁葱葱,断续的蝉鸣并不恼人,反而显得更安静了。

窗边安了竹制坐榻,陈旧却干净,有几分望三思的味道。他呆了片刻,伸着懒腰去关窗,一道人影快如闪电般窜了进来,落地无声。

江焰琅没好气地看着地上的归白道:“胆子挺大啊你。”

这家伙看起来根本没把易明松和长情放在眼里,已经到了上房揭瓦的放肆程度。

归白猫着腰回头看他,面不改色道:“不问我为什么来找你?”

江焰琅面无表情地凝视他。

除了要吃的就是聊八卦,真的太难猜了。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归白被他盯得浑身发毛,没敢再说闲话,“这几日无聊得紧,我去找诵春堂的时候,竟然意外听别人说起某个阴险狡诈的男人。”

江焰琅:“……谁?”

“你竟然问谁?”归白撑着脑袋侧躺在地上,像只无赖的猫,“除了你师父你还关心过谁吗?”

“你也知道那是我师父啊,我可不认识什么阴险狡诈的男人。”江焰琅很想把他踹起来,好歹是忍住了,“怎么会说到他身上的?江湖上有人认识他?”

“认不认识是一回事,主要这事不过多久就会传遍江湖,卜云山庄开山祭之前就会有很多人在青崖江畔聚集。”归白的语调平平,全然没有在讲大事的样子,“繁霜宫的车马在望洲被劫,他们本来悄无声息的在望洲住了小余月,这下可好,连震宫之宝锈日剑也丢了,这人真够厉害的,把繁霜宫的宝贝扔了个底朝天不说,还能从宫主手里抢武器,你说他强不强?”

江焰琅皱眉道:“你觉得是我师父抢的?亲眼所见?就凭道听途说的消息也太不靠谱了点。”

“别急嘛。”归白拖长了声音,“那江洋大盗跟宫主常碧对峙时被看到面容,繁霜宫损失惨重,不得已画了像后放出通缉令,我听那群人说的尽兴,手里刚好拿着画像,就在树上看了一眼——”

“就凭这一眼你就认定是我师父了?”江焰琅打断他,“你和我师父打过照面么?之前不是说很难看清来着?”

“可我之前不也说脸上的痕迹会加深印象,反正我看了这画像后,遇见你师父铁定会多看两眼。”

归白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扔给他,江焰琅接过一看,突然失声——

这上面的人真的太像于惊川了。

“画的好吧。”

归白观察着他的神情,答案已经明了。

江焰琅拽着那张薄薄的通缉令陷入沉思。

于惊川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去劫别人,更别说还是繁霜宫这种名列前茅的门派,和他们交恶能有什么好处?

可偏偏那柄锈日剑又出自韧山之手,和于惊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很难欺骗自己画中人一定是别人。

师父是冲锈日剑而来的么?那另一把峯鸣刀会不会也被盯上了?

见他许久未动,归白呆不住了:“喂,你在想什么呢?”

江焰琅回过神,收了通缉令道:“我师父好像厉害过头了,这些事换成别人还能做到么,繁霜宫宫主常碧可不是普通人。”

“……?”

归白的神情有一瞬呆滞,然后道:“你师父可能离你不远,你不去找他?”

“我找他干什么?”江焰琅有些奇怪,“大张旗鼓地告诉别人我是那个疑似被通缉的人他徒弟?还是让他小心一点别被繁霜宫抓住丢了性命?”

“哇,”归白竖起大拇指,“不愧是进过瘴气林的人,出来后感觉换了一个人呢。”

“没别的消息就快离开,易小少爷不爱敲门,让他看见地上有个人我很难解释。”

“嘁,我又不傻,一直听着动静呢。”归白敲敲地面,脸上浮现得意之色,“啊,光顾着说正事,差点忘了告诉你我过来时听见那位长情公子正和掌柜攀谈,还叫人沈师父。”

这归白,还真是个听墙角的高手。

江焰琅不知说什么好,毕竟诵春堂一看就没少干这种事,只是归白的消息对他而言属实大材小用,他捏在手里都用不出去。

至于长情,既然江焰琅对他有所保留,他隐藏一些秘密也是很正常的事。

这一路长情倒算是个好向导,只要对他们无害,江焰琅就无所谓他认识什么人。

归白好奇地看他:“你打算怎么办?”

江焰琅漫不经心道:“管别人做什么,他只是缺钱,也许到了卜云山庄他自然就会和我们分道扬镳。”

“谁说这个啦,”归白盘腿坐起来,“那个邪性的男人弄出这么大动静,现在都知道繁霜宫大老远来了这边,除了卜云山庄还有别的值得他们过来?”

“除非卜云山庄自己江湖传讯,否则顶多猜测繁霜宫受了他们的邀请而已。”

“现在多了为找你师父而来的人,”归白沉吟片刻,一拍掌道:“这可是个好机会啊。”

江焰琅抬眸,脸色不太好看。

他明白归白的意思,于惊川的身份如此神秘,将他推到如此显眼的位置虽然不好,但或许能试探出哪些人认识他。

“到处都很热闹。”归白反而头疼起来,“唉,最近真想把自己分成八个,这边看看那边瞅瞅,一不小心就会撞上神奇的事。”

江焰琅啧了声,说:“等你找到诵春堂再开心吧。”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归白嘻嘻一笑,“我把消息送给你了,你会告诉那俩人么?”

“告诉他们不就相当于出卖了你?而且照你的说法,很快他们就会知道繁霜宫的事,何必由我来说。”

归白耸肩道:“还以为你会试探那个叫长情的人,之前你也没少试探叶离观吧。”

“是你想试探吧,”江焰琅无奈,“等我们确定能去卜云山庄再说吧。”

让他没想到的是归白走后没多久,他们休息妥当准备继续出发时,客栈迎来了第二批客人,还带了个消息来——

卜云山庄三日后开山,任何门派或侠士都可入庄,要是把劫了繁霜宫的人带来,可在庄中任选一件宝贝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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