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给花苗浇完水,便从家里的那些小哥儿嘴里知道了村里的流言。也不知道是哪位文学大家的倾情奉献,昨夜“江舟不行”的传言经过一晚加一上午的发酵,竟然变成了“渝白是男人,江舟是小哥儿”!
“他们还说你肚子里揣着渝少爷的孩子。”其中一个小哥儿小声补充。
江舟笑得不能自已,他问那几个小哥儿,“还有吗?”
那几个小哥儿互相看了一眼,轻轻地推了推高个儿的小哥儿,高个儿小哥儿瞅了眼江舟,估摸着说出来这男人也不说生气,这才说,“还说你现在仗着肚子里有渝少爷的种,有恃无恐,让渝少爷娶你为正君。”
正君其实就是正房。
江舟嘴角一抽,“……真会想啊。”他可算是见识到了村里人的想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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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南易一早去崔秀才家中吃酒去了,到午时还没回来。夏劲正忙着做饭,没空出去喊人回来,这活便落到了江舟头上。
崔亭的住处就在江舟祖宅附近,是整个村子里离他家最近的屋子。江舟来的时候院子外边没人,他敲了敲门,“崔秀才,我是江舟,来找我家阿姆。”
话音落罢,隔着院门,里头似乎传到一阵急促的声响,其中夹杂着男人的轻哼。江舟蹙着眉,正要再敲门,院门忽然从里打开。
乔南易神色有些意外,“阿舟,你怎么来了?”
江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乔南易如此正常,他偷偷松了口气,“劲哥让我来喊你回去吃饭。”
“你等等,我去和崔秀才说句话,”乔南易转身回了院子。
从江舟的位置,能清楚的看到崔秀才坐在茂密的紫藤木下,白衣翩翩,神色温和。乔南易过去弯身与他说了句什么,崔秀才缓缓点了点头,朝院门这里看了眼。
江舟露出一抹笑,崔秀才朝他点头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回去的路上,江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等到家中吃过午饭,在床上躺着午睡时,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来,乔南易怎么不让他进去和崔秀才打招呼?
崔秀才也没有请他进去的意思……
咦,感觉怪怪的。
不过很快江舟就没时间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近来是春耕的高峰期,村里人扛着锄头早出晚归。江舟计划将院子里的其他几块地翻出来种上花苗,早种早好,免得错过了好时候。
下午江舟乘马车去镇上买猛男,乔南易担心这傻孩子又整十几二十个小哥儿回来,便让夏劲跟着同去。
到了忻江镇,江舟没往上回买小哥儿的牙行跑,而是去了临近花市的人市。坐在马车上倒没什么感觉,走到街上的时候,江舟总有种被人盯着的错觉。
他立即转身,和那些盯着他看的人目光相撞。同时,隐约能听到一些私语。
“欸,这就是舟哥儿啊,长得怪清秀的,就是屁股不大,不好生养。”
“可别再说了,人都看着你呢!”
“就是,你还要不要命了!这位肚子里还揣着渝小霸王的种呢!当心他回去和小霸王告状!”
……
江舟:“……”真是服了。
余光瞥见夏劲捏紧了拳头要冲上去的架势,江舟拍了拍他的手臂,“没事。”他神色如常,“他们传的越离谱,对我来说越有利。”
夏劲黑眸沉入水,“说的太难听了。”
“别管他们了,”江舟拉着人继续往前走,“办正事要紧。”
夏劲垂首敛眸,扫了眼两人窝在一起的手,紧绷的唇角渐渐舒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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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市是买卖奴隶的聚集地,在这里选择更多,同时,江舟也看到了之前在零星的牙行没看到的景象。
沿街两侧蹲满了供客人挑选的奴隶,他们手脚受缚,衣裳脏乱而单薄。好在这个时候还有阳光,打在人身上能驱散凉意。
江舟融入那些来挑选奴隶的客人之中,见他们像挑选货物一般检查奴隶的手脚,心情极度复杂。一时间竟也忘记了松开夏劲的手。
夏劲被江舟牵着,小麦色皮肤泛着不明显的红晕。江舟往左他就往左,江舟往右他便往右,老老实实地跟着他。
只是注意到江舟脸上怜悯之色时,小声提醒他,“买种地的男人。”家里小哥儿已经泛滥成灾了,不能再让江舟买小哥儿了!
江舟点点头,他目光一顿,忽然意识到他还牵着劲哥的手,受惊一般撒开,“抱歉,我忘记了……”
夏劲垂着脑袋缩回自己的手,掌心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逐渐消散,“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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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院子总得划分出来八块地,其中一块是夏劲的菜地,剩下七块专用于种花。江舟打算买七个猛男回去,一人负责一块花地。
到时候可以每月进行评比,谁伺弄的好还可以得赏钱。
沿街逛了一圈,江舟在夏劲复杂的注视下,买了七个壮实的男人。
在结清银钱之前,夏劲没忍住问江舟,“确定就他们了?”
江舟点点头,看表情显然是很满意这七个肱二头肌发达,有腹肌的男人。
夏劲表情一言难尽,眼睁睁看着江舟付钱并接管七个男人的卖身契。
再回九曲村之前,江舟带着刚到手的猛男去添置了新衣服和鞋子,又照着乔南易的嘱咐,买了些肉菜。回到家中,已近傍晚。
乔南易见自家儿子领回七个个高身材壮实的小哥儿,嘴角狠狠一抽。他等江舟将人领进去安排住处的时候,忙召来夏劲,“劲哥儿,你怎地又让阿舟买小哥儿了?!”加上这七个,家里得有十七个小哥儿了!
比夏劲养的小黄鸭还多!
“我问过他了,但他想要。”夏劲小声说。
“……他想要你就同意?”乔南易恨铁不成钢,就夏劲这性子,日后若是与阿舟在一起了,还不得将他惯上天去!
夏劲回过头来也觉得做的不合适,垂着脑袋不吱声。
人都买回来了,乔南易也不能再让江舟将人送回去。罢了,谁让他家孩子辨认不出小哥儿与男人呢?
江舟开开心心地将人安排好住处后才从乔南易嘴里得知他买的七个猛男其实是小哥儿的悲惨事实。他气得捏紧了拳头,“那牙婆没说这是小哥儿啊!”
夏劲超小声,“那也没说是男人。”
“……”江舟头疼,“小哥儿能干重活吗?”
夏劲一脸老实,“可以。”
江舟心想也是,这七个小哥儿身强体壮的,比之前买回来的十个小哥儿壮实许多。
行吧……买都买了,以后就让这些小哥儿复杂家里的花地。
——
家中带上今天刚买回来的小哥儿,总计二十人。晚上吃饭的时候异常热闹,之前的桌子太小了坐不下那么多人,江舟和夏劲去库房搬了张大长桌。
十七个小哥儿坐一桌刚刚好,江舟他们三人则共用一方小圆桌。
一顿饭吃下来,江舟知道这七个小哥儿都是农家孩子,因为家里穷得吃不上饭,这才不得不将他们卖了换银子。
说起种地的事,这些小哥儿比江舟知道的还多,他们清楚什么时候撒种最好,何时需要浇水何时得施肥,心中有分寸的很。
江舟松了口气,还好这些小哥儿知道怎么种地,不然让他来教……也教不了什么。他将院子里的七块地分别划给七个小哥儿,让他们负责花地的翻土和种植工作,如果做好了,还会有赏钱。
七个小哥儿知道后都表示不用赏钱,“这些活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我们不想白吃饭。”
江舟没想到他们这么老实,对他们的印象又上升了一点。
*
一夜无梦,第二日,江舟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又换了地方。
屋内装饰富贵讲究,显然不是他卧房,也不是医馆的屋子。
江舟撑起身,想出去看看。结果这好大一间房里竟然找不到一双靴子!
窗格门“吱呀”一声,从外打开。江舟循声望去,视线自下而上,先是看到一抹紫色亮眼的衣摆,其上以银线绣有竹柏暗纹,行步间,流光溢彩。往上是瞩目的一截瘦腰,虽被锦衣华服裹住,但无法掩其纤细。
再往上,江舟便对上了那双熟悉的寒眸,那瞳子如冰砌而成,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寒意。
“醒了?”渝白见他趴在床上,毫无形象,扯了扯唇角,“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
江舟:“……”
您可真会说话。
吐槽归吐槽,江舟也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姿势不是很美妙,宛若一只趴着的癞蛤蟆。他立即坐端正,不苟言笑地看着渝白,小心眼地怼了回去,“一睁眼就出现在这里,我心里慌得很,同时也非常不解,渝少爷怎么有晚上偷人的习惯?”
渝白撇开眼,坐在贵妃榻上,反问,“睡得跟死猪一样的人?”
江舟:“……”倒也不必这么针锋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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