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前程似锦

祝语坐在会议室里,耳朵里灌的是易时春高声讲的商业价值,脑子里想的是今早在他眼前一闪而过那身中式常服。

以前也没见他穿那么好看。

自己闯进去的时候,他手里好似还拿了个木盒,不知道是做什么的,春姐也没提,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修长白皙的手指抚上祝语心心念念的木盒,棱角被指腹磨得圆润,主人的在意显而易见。

车内副驾驶座的副手目视前方,面不改色道:“少主,老家主让您回去后直接去梅园,不必再净衣焚香。”

祀璧逆转食指指节上玉戒,冰红翡的红雾正好染成一只红鲤,日光透过车窗落下,宛若游鱼戏水,道:“跟赵叔说一声,让他先把墨室里的资料拿给爷爷。程哥,去众合,我还有点事。”

司机是退伍的士官,开车很稳,木盒在后转弯的惯性下依旧安稳地待在祀璧手边,稍有移动,撞上玉质,碰出无声的异响,克制而隐忍。

车停在写字楼后停车场,祀璧借了副手的员工卡,下车前嘱咐道:“半个小时,我没出来就给老宅打电话,让他们不必等我回去吃饭了,你们也找地方吃饭去。”

他站定在入口前,刷卡,听到机械的女音应答:“欢迎您,工号0019——周绥满,祝您工作愉快。”

乘左手边专梯,输入启动密码,直达二十三层管理层,一出电梯便看见众合的少东家抱着个电脑剪视频,旁边相机摆了一堆,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靠背上。

他精敏地察觉到有人来访,却头也不回地懒散问道:“哪位贵客来访?”

“温沅澈,你小心你爸来把你相机全砸了。”祀璧泰然自若地抱臂站在与他一桌之隔处,目光一一扫过桌上摆的相机,一脸揶揄地打趣对面人。

“五哥,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秘书把合同直接给你送去了吗?”温沅澈谨慎地保存成果,当机立断关上电脑,往旁边移了一块给祀璧坐,与他交谈起来。

“锐度那边,签了吗?”祀璧坐在边上,搭起一个矜贵的二郎腿,双手交十搭在膝上,上身放松靠后,十成十的雅痞姿态。

“签了。”温沅澈天生嘴皮子溜是个语速快的,“祝语,你前队友,现在锐度的台柱子。我敢说锐度百分之五十的钱都是他挣得,剩下百分之四十九是你们团挣得。”

“这个项目负责人是谁?”

“我啊!”温沅澈冲他挑挑眉,得意极了,“怎么样,我的策划案,不错吧?我跟你说,我当时废寝忘食,废食忘寝,通宵达旦,夜以继日才写出了这个宏伟的活动,这个活动简直就是惊为天人……”

他语速快,话也多,问一句能蹦三句,没讲几句就把自己扒个面面俱到。

“停。”祀璧竖起一根手指,在空中闭了他的嘴,“先不说你的策划案写的怎么样,先说你打算请哪些人来参加你这个惊为天人的活动?”

“啊?”温沅澈往上撩撩额前的刘海,嗫嚅道:“我也不知道啊,我让负责人定了。说实话除了你们那个团,我其实都不太认识现在的小明星。你知道的,我很洁身自好的,从来不搞那些潜规则什么的,要不是你当年叛逆进了娱乐圈,我连你们团都不认识。”

“诶五哥,”温沅澈往过扭扭靠到祀璧身边,用胳膊肘捣捣他,试探道,“你认识的人多,你给我介绍几个呗。”

祀璧拍拍他的肩:“你不如问问你们营销部的主管,我都在老宅待了两年了,他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哎呀五哥,你这个说话腔调怎么说我怎么别扭,”温沅澈随便乱扭地活动着上半身,“你明明长得不像个好学生,一张嘴简直就是纪律部典范,一下子就让我回想起我大学被查宿舍扣到通报的时候。”

“行了,别贫嘴了,提个要求能不能做到?”祀璧站起身,捋顺了衣物坐下时的褶皱,俯视着温沅澈。

“什么要求?五哥你不会要我给你开后门吧,嘶,也不是不可以。”温沅澈往后歇了歇,使自己不必抬头便可看见祀璧的脸。

“不是,”祀璧轻声道,“不要选前辈来,尤其是脾气不好的前辈。”

不能再和出道时一样了。

“啊,为啥啊?”温沅澈刚发问,便自己说服自己,“确实,脾气不好的前辈,跟我大学那个教财务管理的小老头一样,天天点我名,害得我根本不敢翘课去社团活动。”

祀璧不置可否,只提醒道:“今晚有阖家宴,温叔叔会过来逮你。”他目光指向性地落在桌上放的相机上,“收好。”

“谢谢五哥!”温沅澈立马起身收拾自己自己的宝贝,又问,“五哥你今晚去吗?”

“去,我一会回老宅。”祀璧道。

“好啊好啊,那五哥你给我留个位,有你在我还能舒坦点。”温沅澈嘻嘻一笑,“你说的那个,包在我身上,我写的策划案我说了算。”

“我先走了,你玩你的吧。”

“我让陆祛送你。”说罢,温沅澈就要打电话给秘书部。

“不用,留着他帮你放风吧。”祀璧摆摆手离开了温沅澈的视线,下楼刷卡出门。

“一路平安,工号0019——周绥满,祝您生活愉快。”

周绥满和程方伟一左一右站在车两边等着祀璧,一见他出来,程方伟便钻进车里,开机打火。周绥满依旧站在车旁,直到祀璧说出“上车”二字,才坐上副驾驶。

“回老宅。”祀璧再次摸上木盒的棱角,指环贴肤面刻着“La nuit est solitaire et le jour brle”

黑夜孤寂,白昼如焚。

易时春零零散散讲了一个多小时,祝语听着一共没几句话需要自己做决断,大多是让助理去联系各个甲方,再就是回归事宜。

自年初回归以来,已经小半年未回归了。合约里写的一年两次回归,一次巡演,因为他今年休的一个月学业假,巡演断了档,再加上众合的新综挤满了他的综艺档,如今只能巡演和回归同步筹备。

好在今年的杂志KPI早早定了金九,上半年就结束了。剩下的就是一些零散的OST以及等时装秀官方的邀请函发来后在调整的行程。

祝语一听易时春说散会,伸着懒腰便往会议室外走,走了没几步便被实习生喊道:“火、祝语老师,总监还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无奈只好再回去,坐是坐不住了,他练舞这些年伤着腰,久坐实在是难受得紧,索性便站在离经纪人几步处,等着她发话。

“刚刚想什么呢?问你有没有意见也不说话。”易时春见他回来,放下手中的文件问道。

“没想什么。”祝语双手插在外套兜里,低着头,等易时春开口。

易时春耸耸肩,一脸了然道:“行了,知道你心不在这,早不知道跑哪神游去了,我还没说完,人就不见了。”

随即跟助理低语几句,留下的其余人便陆续出了门,贴心地关上门。

“腰又不行了?不能总吃止疼药,那东西治标不治本。”易时春看他迟迟不坐,关心问,“还有,上次那个老中医,你觉得怎么样?”

“还行,跟止疼药差不多。”

“那回归时间往后调一调吧,我联系一下,趁制作方还没定拍摄时间,再去找中医看看。”易时春说。

“不用,上次针灸之后好多了,没有那么严重,正常回归就好。”祝语安慰道。

“哪里不舒服赶紧告诉我,千万不能硬抗,实在不行让小陈接着去跟你干助理。你不知道你熄灯之后倒在台上吓得我心都要跳出来了。”易时春想起当时的情景依旧心有余悸。

体育场的白炽灯灭了,但粉丝还未离场,手中应援棒的灯也还未熄灭,祝语突然倒在台上铺撒的彩带中,眼睛紧闭,面色苍白。

有眼疾手快的粉丝抓拍到了照片,速度快到后台的工作人员还未赶到她身边,照片便已经发到了超话里,刚开始交涉,便已然冲上热搜。

生图直出,一时间整个广场上分成了三派:一派维权,声讨公司压榨艺人,要求注重艺人身心健康;一派心疼,营销号下场蹭流宣传宠粉,带病上场惹人怜爱;一派颜控,感叹生图能打,神颜绝杀。

热搜如当事人的体温般居高不下,公关连夜下场发声明,控制舆论走势,才算没闹翻了天。

祝语深知当时的情况紧急,如今与公司的关系正如紧绷的弦,任何拨动都可能会对他明年解约造成影响。

他道:“别,我不习惯让人跟着。何况留他在你这,比跟着我清闲多了。”

易时春不再强求,直言道:“这段时间注意休息,你这身体说好不好,说坏不坏,等哪天给你约个体检,好好查查。”

“行。”祝语应下,凡事讲究张弛有度,一味地拒绝下去,怕是要直接被绑到医院去。

“还有,这个。”易时春指尖落在桌上的文件,“续约合同,张总让我单独跟你谈谈。”

“他还不死心啊,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他怎么想不明白呢。”祝语一听“续约”两个字就笑了,“FAT他留不下,我,他也留不下。”

张显河甚至没有给FAT一个解散演唱会。

就像丢垃圾一样的,轻飘飘的一句“Fool AND Talent已解散”,就把他的“家”拆散了。家人各奔西东,留他当留守儿童。

现在孩子长大了,也到了离家的时候了。

易时春也不知该怎么开这个口,她清楚明白地知道祝语不会留下,也真心希望他顺利解约,前程似锦。

更何况昨天下午刚收到祝语的跳槽邀请。

“春姐,这东西,”祝语停了一刹,“别还给他了,否则他还会送来新的。他上次说的分成什么的,我都不在乎,我只想离开这里。明年六月我就毕业了,毕业后到解约前,准备一场演唱会。不在体育馆了,找个天气好的日子,去体育场开吧。”

易时春恍惚觉得祝语在交代遗言,让她料理后事,随即后者轻的不能再轻的字,囫囵却锐利地震动她耳膜:

“结束这场演出,我就不当爱豆了。”

俺们Chinese不认识法国字(bushi)

有错误请大家指正[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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