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要求回报

苦褐色的酒液被震荡出小小的漩涡,利柏举杯摇晃,望着酒杯咂舌,“要不是你今天把它找出来,我都要忘记这瓶酒的存在了,它原本不应该是这个味道。”

“是吗,苦酒不都一个味道。”辛西娅不以为意。

“不过没关系,你刚才说了,作为弟弟你选择枫酒,根据规则这杯你其实可以不喝的。”辛西娅对自己面前那杯甜酒使了个颜色,坦荡道,“要换回来吗?放心,我绝不嘲笑你出尔反尔的丢人行为,也不会因此瞧不起你,更不会背地里和渡鸦们乱讲,请你一定,一定,一定,要根据自己的想法选。”

“不用换,就选这个。”利柏将酒杯移开到她碰不到的地方,他还害怕她抢?

“……行,想选就选吧。”辛西娅微微抬手表示自己没有这方面的打算,掩面轻咳道,“能告诉我你选它的理由吗?别多想,只是在讲故事结尾之前好奇一下听者的想法。”

“因为从任何方面看,我都没有不选它的理由,说完了。”

"任何方面?你指哪些?"辛西娅不记得她在故事里安排了那么多有指向性的内容,“这是你一开始的选择吗?中途有没有变过。”

“没有,无论作为弟弟还是哥哥,第一次还是第二次,我都选择甘草酒,原因……”利柏他仰头当着辛西娅的面将杯中甘草酒一饮而尽,干净利索,“等你讲完结尾再说。”

这么遵守游戏规则的利柏和她记忆中的是同一个人?辛西娅看了看手背上的契约。

以他的人品,不应该先拖拖拉拉拒绝,再无赖地从她嘴里套问出真正的毒酒是哪一瓶,然后找个莫名其妙的理由砸碎扔出城堡吗,竟然主动喝了?

“那我们继续。”反正毒发要等一段时间,正好借这个机会观察观察药效。

桌上餐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清理干净,换上了一支高低错落的古铜色烛台,辛西娅端正坐好,继续陈述。

“神明降下恩赐的消息在王国内传开,两只鹈鹕含着酒瓶分别来到了赛因的宅邸和塞提的茅草垛旁,落地之后哇的一声把酒吐了出来……”

“赛因。”

“塞提。”

鹈鹕的声音在南北两端同时响起,宽大的脚掌摇摆在兄弟俩的身边打转,它们翅膀背在身后严肃传达神明的旨意。

“哟!走运的年轻人,被眷顾的孩子,这么难得的机会可不多见呐!”

鹈鹕拍打翅膀嬉笑道,“决定命运的酒瓶就摆在你们面前,神明这次想看点儿不一样的,快快选择,快快决定,喝下那瓶和对方不同的酒,只有这样你们才能一起活下来!”

“不同的酒?王后,你是不是记错了?”利柏眉头微微蹙起,“还是说,鹈鹕故意传达了假的信息?”

“没错。”辛西娅点点头,“坏人哪里都有,鸟也一样。”

坏心肠的鹈鹕在兄弟俩身边跳来跳去,弟弟率先做出选择,“神明没说过只允许我喝一瓶酒,那么如果我两瓶都喝下去,哥哥不管选哪个,我们都能活下去。”

“犯规!犯规!”

“作弊!这是作弊!”

鹈鹕张大嘴巴阻止他,“全部选择同样意味着全部放弃,愚蠢的人类妄想作弄神明一定会遭到反噬!”

“造反噬的人是我!”弟弟举起酒瓶大喊道,“是我做出了违背神意的选择,该受惩罚的只有我一个人!”

生于寒冷雪原的弟弟既向往南方的温暖,也深爱着素未谋面但品德高尚受人敬仰的哥哥,于是他愤怒又满足的拔出木塞,高喊着祝福哥哥的话语,将两瓶酒全部灌入口中。

“疯了!疯了!这对兄弟俩都是疯子!”鹈鹕咒骂着化成一道耀眼的金光,高高飞起又轻飘飘落下,像一缕丝线缓缓穿过弟弟的耳朵。

“该受惩罚的只有我一个人。”丝线那头是生于炎热沙漠哥哥的声音,“请让我可怜的弟弟,幸福安稳的度过每一个温暖的春天。”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辛西娅合掌道。

“但你还没说兄弟俩的结局。”利柏不满意地摇头,“他们活下来了吗。”

“当然,他们做出了一样的选择,肯定能活下来!”

“所以说,神明只是想看到他们做出相同的选择,无论怎么选都可以,对吗?”

“可以这么说。”

“那这样算起来,究竟哪一瓶,才是没有毒药的酒。”利柏双手交叉置于身前,认真问道。

屋内气温骤降,寒意爬上辛西娅裸露的肩头,她还没察觉到冷,一股莫名的力道便强迫她抬起头和国王对视,幽蓝深邃的眼眸里搅动着不可名状的欲|望,他在等待她的答案。

答案其实不重要,他喝下的那杯千真万确就是毒酒,辛西娅亲眼目睹这一切,毋庸置疑。

但国王即使受到致命创伤也能快速愈合,会不会对毒药免疫,他会有什么反应?

此前辛西娅一边默不作声放缓讲故事的语速,一边留神观察利柏的反应。她见过走投无路喝老鼠药自尽的人临|死前的模样,无一不是内脏绞痛到面色发青,挣扎哀嚎又无法阻止黑血从口鼻漫出,痛苦且不体面,而且毒发速度往往很快。

像利柏这样看起来还像没事人一样安坐着还能追问她故事结局的,她也是第一次见。

或许国王的体质与普通人不同,毒发时间确实要更长一些,不如耐心等一等,说不定过会儿他就控制不住突然暴|毙了。

辛西娅拿出拖延的说辞,磨蹭着清清嗓子撩撩头发再拨弄拨弄裙摆,“你还没告诉我选择甘草酒的原因。”

“因为那瓶枫酒是给你准备的。”利柏几乎是立刻回答。

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下来,在眼前唯一跳动的光源映照下,他忽然没来由地胡乱撕扯了两下胸前的领子,让自己透口气的同时,一边醉酒般支起手腕撑着额头,一边喃喃道。

“那瓶枫酒是我做的第一批酒,放在酒窖里很多年了,没想到你真的喜欢,昨夜只喝了一次就记住了它的味道。”

利柏目光穿过辛西娅看向那面巨大的镜子,又像是在看更远的地方,“既然喜欢到亲自去酒窖里找,那当然要留给你,而且甘草酒味道不好……”

“不是跟你说完全按照你自己的心意想法来决定吗?你怎么回事!”辛西娅压着怒火打断他。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陈年旧事还扯到她身上,她都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国王的脑子是白长了吗!

要不是为了试探利柏和阿伦的关系,她才不会拐这么多弯编什么双生子的故事。

原本的关系很简单,她给了利柏两次选择的机会。

阿伦只知道她拿了枫酒,不可能想到她还偷藏了一瓶本身就苦涩的甘草酒。

如果阿伦向利柏泄密,那么故事开始前利柏就会选择枫酒,毕竟除了她本人,没人知道另一瓶里装的究竟是真的甘草酒,还是掺了毒药变苦的枫酒。

一次选择还不足以证明什么,如果在她竭力暗示甘草酒无毒的情况下,故事结束后的第二次利柏依然选择枫酒,那就很说不过去了。

虽然这个办法不够完美,但如果情况真是这样,她绝对有足够的理由怀疑阿伦的站位是否在她这一边。

如果国王的选择不是基于对故事的推理得出结论,那她现在该不该怀疑阿伦……

“这就是我的想法,也是我的心意,你有什么意见。”利柏嘴唇的红润上浮至脸颊,话说不清楚,语速也慢了下来。

他烦躁的拨开垂在脸旁的发丝,头偏向一旁露出细长的脖颈,似无力望向她,“我的义务结束了,你的呢,王后?”

她的义务?对了!她说过会喝掉国王选剩的另一瓶酒,到现在还没喝。

盛着枫酒的杯子被缓缓拿起,辛西娅放到唇边蹭了蹭杯壁又放下,“你……目前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你这么问,多半意味着毒酒被我喝了。”利柏无端笑了起来,目光随着她手起手落,最终停留在辛西娅暴露在寒意中冻得发白的肩膀,她一定很冷,“你还在等什么。”

“我……”她在等他死。如果可以辛西娅希望自己不用喝手里这杯酒。

国王这副迷乱的模样看上去不是很清醒,辛西娅拿不定主意,这种中毒症状她还是第一次见,应该……算是有点效果?

只要有效,她所做的一切就没有白费。

辛西娅深吸一口气,握住酒杯的手如举着巨石难以抬起,冷冰冰的酒液反射烛台之中一簇蜡烛的火光,如同被困在井底的金鱼,逃不出命运既定的轨迹。

“看好。”她倾斜酒杯向利柏展示里面货真价实的酒,随后闭上眼睛,看也不看就仰头往嘴里灌。

预想中不详的甜腻感没有穿过喉咙,反而是一股清冽的香气划过又包围住她,在辛西娅睁眼前,时间仿佛被冰块儿阻塞的河流顿顿地流淌,她沉溺其中,身体被水流抛起又落下,当她终于重见光明之时……

“当啷——”酒杯落在桌子上,一滴酒液也没撒出来。

而辛西娅本人,正以一种极暧昧的姿势压坐在利柏身上,一只手腕被他牢牢牵制着,另一只手正扶在他解开的领口之下。

“你把两杯都喝了!”此刻顾不上多余的奇怪感觉,她只对利柏唇边散发甜味儿的晶莹酒渍感到震惊。

不理解,不明白,不相信……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这么自信只靠一杯毒酒根本无法伤害到他?!

“亲爱的王后陛下,我再次提醒你尊重我们的游戏,你还没完成自己的义务。”扣着辛西娅那只手在她的抵抗下再次将她拉近,利柏精致的脸和笑意在眼前放大。

“我不是刚要喝就被你打断了吗。”

“我说的不是这个。”他微微摇头,这一晃似乎头疼的更严重了,干脆拿着她的手放在头顶给自己揉,如果此刻辛西娅闭上眼,会感觉自己像是在摸一只乖顺的狐狸。

但利柏的本性正于此相反,睫毛眨动间,他脸颊上的红晕在银发的衬托下更加明显,不声不响和她贴的更近的同时,一手悄悄攀上辛西娅腰间,扣住她的退路,“你得告诉我,哪一瓶才是没有毒的酒。”

“既然你两瓶都喝过了。”她转过头不想回答,“现在问这个还有什么意义。”

“有意义。”利柏的眼神透露出一股计谋得逞后的狡黠。

“比如说?”

“这是游戏规则,保险起见,我认为两瓶酒里都有毒,但现在你的酒在我口中,为了让我高尚的骑士行为能够得到回报……”利柏仰起头,香甜的酒气在他们仅剩的这点儿距离中反复碰撞升温,他压低声音蛊惑道。

“王后,你得吻我。”

国王:你在……酒里……放了什么?好热……

王后:放的老鼠药,别装。

[鸽子]四通八达的交通工具无法在现阶段展开,可气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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