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叶时维问着原因，却看也没看魏彬，兀自盯着报纸，显得对答案是什么毫不在意。

一看他没当回事，魏彬顿时警告他：“像许家这样的豪门大户，哪能让你登门入室，你们最好不要走太近。”

“就这样？”叶时维语气平淡，“我还以为是其他更重要的原因。”

魏彬摸了摸鼻子，知道瞒不过对方：“当然了，还有别的原因，就……就是……”

他欲言又止，一副不知当说不当说的模样。

“不重要，不方便可以不说。”叶时维漠不关心，“无论是什么原因，都不会改变我的想法。”

魏彬：“……”

“关于他的事，我也是听说。”为了叶时维这个老朋友，魏彬忍不住说出口，“我一开始听到许思危这个名字，觉得有点耳熟，但也没想起来他是谁。不过听到你说他是许珉宏的孙子，我就想起来了。”

魏彬娓娓道来：“七年前，许思危曾被绑架过，当时许珉宏在被歹徒电话勒索的时候，选择了报警。不到一天，警察就找到了歹徒的藏身地点。

传闻许思危的亲生父亲——许垣因为着急先开车赶过去了，不幸被歹徒失手杀害。

这事没怎么流传开，许珉宏封锁了消息，网上也几乎搜索不到消息。”

叶时维终于抬起头看向他：“那又怎样？”

“我刚才说的许思危父亲被歹徒杀害的传闻，是假的，都是许珉宏为了隐瞒真相编造的。其实……”魏彬故作神秘地停了一下，“其实真正的凶手是——许思危。”

叶时维微微蹙眉：“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魏彬摇头晃脑地回忆往事，“李峰，就是带我入行的那个师父。他因为参与了许思危那起绑架案，坐了几年牢。他是从犯，又中途反悔给警察报了消息，所以判得轻，三四年被放出来了。这事就是他告诉我的。”

说到重点，魏彬神情严肃：“他跟我一块喝酒的时候说漏的嘴，说了一句人其实是被许思危杀的，还说许珉宏给了知情人每人一笔封口费。”

叶时维沉默几秒，忽然拿起茶几上的手机。他点开许思危曾经发给过他的短信，往上翻到了两条消息——

【教授，我可能是个杀人犯。】

【是的，我的幻觉告诉我，是我杀了她。但我失忆了，所以……教授，我不确定这是否是事实。】

叶时维清楚地记得，这两条短信是许思危跟他第二次见面后的晚上发给他的。

但短信里，是“她”不是“他”。

是对方打错字，还是另有隐情呢？

叶时维又想起许思危似乎对他说过，幻觉的形象来源于自己的父亲。

他在静心思考，却被一旁的魏彬看成了优柔寡断，忙急哄哄又劝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执着！不管他杀人的事是真是假，总之你还是离他远点靠谱。”

叶时维“嗯”了声，表示知道。

魏彬不可置信起来，“我怎么觉得你在敷衍我？你肯定当我面一套，背后一套。”

叶时维不打算搭理他。

“喂！你态度好歹端正点？我是担心你！我这回没跟你开玩笑，你最近搅和进挺多事里的，还真不让我省心。”魏彬作痛心疾首状。

叶时维起身往书房去，冷淡地嘱咐魏彬：“出去记得关好门。”

魏彬：“……”

*

许思危从叶时维家出来，直接往对门自己住的公寓走。他进去关上门，就拿出手机，翻开通讯录找了相熟的私家侦探，打听魏彬的信息。

电话接通，许思危说明来意，对面的私家侦探就开始不停叨叨：“魏彬啊，我知道他。他跟我一样是个私家侦探，我们这个圈子小，大部分都认识。不过我还兼职卖羊肉串，跟他还是不太一样……”

听对面絮叨了半分钟自己的事，许思危才打断他：“你们圈子这么小？”

“小啊，基本个个都面熟。话说回来，你小子打听魏彬干嘛？”

许思危轻笑：“我今天遇见他了，觉得他有些面熟，随便问一问。”

那头沉默了一会，“我怎么不太相信了？”

许思危没多解释，又问：“他认识李峰吗？”

“李峰，有点耳熟。”对面迟疑片刻，突然一拍大腿，“想起来了，不就是七年前那事的从犯嘛，他跟魏彬还很熟，魏彬是他带入行的。”

说着对面的人纳闷起来：“说实话，你今儿个跟我打听这两人是想干啥？报复？要我说，当初那事李峰也付出了代价，而且他最后不还帮你了吗？这事就这么过去算了，我不是担心他啊，我是担心你违法乱纪……”

许思危跟他客套道：“周警官，谢谢担心，没想违法乱纪。”

“七年前经手你那案子后，我就已经退休了，别那么喊啊，请叫我周侦探。”

许思危从善如流：“周侦探，下次聊。”

他挂了电话，往卧室走，从衣柜里拿出常穿的衣服，换下身上明显不太合身睡衣。

他想了下，把换下的衣服叠好，放进袋子里。然后联系了干洗店上门取衣。

没过两分钟，他又打电话给干洗店，告诉他们不用过来了，并表达了歉意。

他打算自己手洗，然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许家大少爷做不好这事，折腾了半天，最终选择放进了洗衣机里。

处理好衣服，他走到客厅打开电视，拿着遥控漫无目的地换了几个台，看起了动物世界。

转眼到了中午，电视上正讲着野生豹子的捕食习惯。许思危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

他瞥了眼来电显示，是苏云打来的。

伸手接起电话，苏云的声音传来：“我演唱会明天晚上要开了，我送你两张票，你带叶教授一起来看？”

许思危：“你什么时候改行唱歌了？”

“我是唱歌起家的，你不知道？”苏云不敢置信，“我们这么多年朋友是假的？”

“显然……”许思危莞尔，“是。”

苏云大度地不跟他计较：“我这边忙，不跟你多说。你有空带上叶教授一起来看我演唱会。”

许思危彬彬有礼地拒绝：“抱歉，明天有约了，脱不开身。”

苏云啧了声：“我这是在给你理由，约你那位叶教授一起出来，你居然要放弃？你以为我只是在邀请你？你问问叶教授意见。”

许思危思考了两秒，“你表现得太好心了，让我不太敢接受。”

“怎么？”苏云好笑道，“还有你怕的事？”

许思危淡淡道：“多了。”

“不开玩笑，”苏云正经了些，“我酒吧那调酒师邱来，你应该知道的。他想来看我演唱会，但我担心他一个人不安全，所以想找你陪着。”他说着笑了，“还顺便给你制造机会。”

许思危：“不安全？什么不安全？”

“他不也跟林珊的事有点牵扯么？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估计你还怀疑他了吧？不正好你们也可以当面了解一下？”

许思危不置可否：“找保镖不是更安全？”

“我怕他觉得太麻烦我，所以不想惊动他，想来想去，找人陪着他也挺好。”

“我考虑一下。”

接完苏云的电话，许思危起身去了阳台洗衣机那，那套灰色睡衣被洗衣机搅得皱巴巴的。

许思危从洗衣桶里提起衣服，看了一会。

他想，应该给叶教授买套新的。

他可以约教授一起出去买，还可以多买几套。

这不就是约教授的理由吗？他为什么非得让叶教授看别的男人唱歌跳舞。

许思危考虑好拒绝苏云，把洗好的睡衣晒在了阳台外。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苏云给叶时维也打了电话。

所以他们第二天，最终还是去了演唱会。

*

演唱会开始前一个小时，叶时维、许思危、邱来三人在场馆外碰了面。

邱来跟叶时维、许思危他们打了声招呼，一个人跑去买荧光棒，海报，手牌这些东西。

叶时维和许思危两人没怎么看过演唱会，也不太讲究这些，就站在一旁等着他。

场馆外人来人往，大多是将要入场的观众。

他们等了没一会，有小姑娘来搭讪：“小哥哥，给个联系方式？”

笑容甜美的年轻姑娘是冲着许思危来的。

跟看起来生人勿进的叶时维不同，许思危穿着薄款卫衣、牛仔裤、运动鞋，很学生气的打扮，看着容易接近，也容易招惹小姑娘的青睐。

许思危没说话，他笑了下，指了指旁边的叶时维，又指了指自己，然后比了个心。

小姑娘惊讶的捂住了嘴巴，眼睛看了看叶时维，又看了看许思危，连连致歉：“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没想到……你们很配。”

叶时维还没搞清状况，小姑娘就携着同伴跑了。他目光转向许思危，询问情况。

许思危看向他，好一会，说了个跟刚才的事毫无相关的话题：“其实我也会唱歌的。”

怎么突然说起唱歌？叶时维眉心微蹙，想了几秒，迟疑着开口夸他：“很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