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芙见杨过宝贝似的捧着那方手帕，又仔细地想了一想，伸手便要将手帕夺回来。哪知杨过手脚更快，早被他收进了怀中。郭芙不满地向他哼了一声。

杨过眼珠一转，涎着脸凑近郭芙道：“芙妹，你方才为什么扯那手帕，是不是心里酸酸的？”郭芙实心眼地顺着杨过说的话往下想，刚要点头赞同说方才自己心中确实有些酸酸的难过，这难过却与往日的不同，她想大哭想大喊，却怎么也发泄不出来，只能闷闷地捂在心中，还要靠扯一条手帕出气。

只郭芙惯与杨过唱反调，她将漂亮的眼睛一瞪，气道：“没有的事，我心中一点难过一点酸都没有！”想了想又补充道：“不仅不酸，我刚才心里还甜丝丝呢。”说罢，便闷着头往前走，心中却在反复思量：我为什么想到杨过和小龙女在一起，便觉得满心的难过，又说不出来……

杨过心中了然，他勾起一个微笑刚要张嘴继续追问她，忽的想到了小龙女，心里一叹：这一次，我若侥幸不死，便再不要和芙妹分开，我需找到姑姑，向她解释，向她哀求。可是，姑姑曾说，我若再对第二个女子好，姑姑便要杀掉她，将来，我和芙妹同姑姑之间，如何了局呢？这般想着，笑容便也一点点地冷掉了。两人这一路倒也无话。

这日午后，过芙两人正行之间，突见迎面有人乘马飞驰而来。

郭芙定睛一看，高兴地叫道：“是我的小红马，是我的……”叫声未毕，红马已奔到面前。郭芙纵身上前。红马认得主人，不待她伸手拉缰绳、，已斗然站住，昂首欢嘶。

杨过与郭芙相视一眼，见马上乘者是个身穿黑衣的少女，正是昔日见过一面，曾并肩共斗李莫愁的完颜萍。郭芙见她头发散乱，脸色苍白，神情极是狼狈，便奇怪道：“完颜姐姐，你怎么了？”又悄声向杨过道：“你说的不错，完颜姐姐果然无事……”杨过早在几日前便见过耶律齐兄妹和完颜萍，心知麻烦将至，却也避无可避，便低低地嗯了一声。

完颜萍本是慌张逃命，见过芙两人相携而来，不禁一怔，道：“杨大哥，郭家妹妹，你们两人怎的一起？”又伸手指着来路，道：“快……快……”突然身子摇晃，摔下马来。郭芙惊叫一声，伸手扶起。

杨过心中自然是明镜一般：她与耶律齐兄妹结伴同行，断没有中途舍弃之理，定是耶律齐兄妹遇险……嗯，耶律齐武功不弱，此时却被困得脱不开身，完颜萍又如此慌张，前方八成是一个劲敌。杨过便道：“芙妹，你在这里陪一陪耶律姑娘，我且去前面看一看。”

郭芙听了，忙一手扶着完颜萍，一手却紧拉住杨过的衣袖不放，道：“不，我要同你一起！”杨过心中也担心郭芙离了自己的眼睛会有闪失，总是带在身边才放心些，便点头权当答应。又吩咐完颜萍在后驭马跟着自己与郭芙。

杨过携着郭芙的手，双足发力，奔出十余里，果然听得山岭彼方隐隐传来兵刃相交之声。两人便又绕过山岭，只见前面空地上有五人正自恶斗。这五人倒也不是别人，都是杨过的老熟人。郭芙见其中两人是武氏兄弟，另外一男一女，年纪均轻，便是耶律齐耶律燕兄妹。四人联手与一个中年汉子相抗。虽然以四敌一，但兀自遮拦多，进攻少，武氏兄弟均已负伤，只那耶律齐一柄长剑纵横挥舞，抵挡了那中年汉子的大半招数。旁边空地上躺着一人，却是武三通，不住口地吆喝叫嚷。

郭芙初见这几人，心中欢喜，又见那汉子焦黄面皮，麻杆身材，左手使柄金光闪闪的大刀，右手使柄又细又长的黑剑，招数奇幻，平生未见。她便有些忧心道：“杨哥哥，那人是谁，好生厉害，我们快下场帮忙！”杨过笑道：“还能是谁，便是我同你讲的绝情谷的公孙谷主了！”

郭芙“呀”了一声，说道：“原来是他，他害你中毒，又残害妻女，简直人面兽心、丧尽天良！”说罢，双手一挥，便要加入战圈。

杨过眼疾手快，忙将她拦下，急声道：“你又冒失了！你连件兵刃也没有，怎么下场和他斗？你且乖乖地站在这里，瞧我去同他斗好不好？”他知道郭芙几日前曾斗败李莫愁，正是信心高涨之时，便又道：“若我也斗不过他，你再下场，我们联手如何？”郭芙虽是骄纵，但也知道此耶律齐几人生死大事，自己也任性不得，便点头答应，嘴上却也不饶他，道：“你还好意思提！我没有兵刃是谁害的？”

杨过微微一笑，持着玄铁重剑跃入公孙止和耶律齐之间，他重剑去攻公孙止的黑剑，右边衣袖却去缠那金刀。耶律齐见杨过到来，笑道：“杨兄弟，又见面了！”说着，长剑刷刷刷连刺三剑，指向公孙止后心。这三剑势狠力沉，公孙止缓不出手来抵挡，向前纵跃丈余，脱出圈子，心知再斗下去，定要吃亏，便向杨过横了一眼，森然道：“杨过，你还没毒发？”

郭芙在旁早按捺不住，大声道：“呸，就是你死了，我杨哥哥都不会毒发，你出尔反尔，残害妻女，死有余辜！”公孙止抬眼望去，见是一个极美貌的小姑娘，心中暗道：“这姑娘也只有当日的柳妹能和她相提并论……”又听她言语间对杨过很是回护，心中愤愤道：“怎么偏生这世间貌美的姑娘都和杨过扯上关系？”刀剑互击，嗡嗡作响，纵身还要再上。

杨过早已不动声色地转到郭芙的前面，他举剑准备再战，哪知公孙止在空中一个转身，落地后几下起落，奔上了山岭。

众人见他走远，已然追赶不及，便也不再追赶。武氏兄弟虽被杨过逼得发誓再不见郭芙面，但毕竟与郭芙自幼长大，大难之后乍见郭芙，便脱口唤道：“芙妹……”哪知，这一妹字还未出口，便听杨过冷冷一哼，武氏兄弟二人一个激灵，只觉又羞又愧，便住口不言。

郭芙本待与众人打招呼，忽听杨过道：“哎呦，不好！芙妹，我们快走。”说着，便携着郭芙向来时的方向急奔。余下几人见了，也面带不解，好生奇怪，只耶律齐望着两人去的方向，略略思考，道：“莫不是二妹要出事？三妹，我们赶快追！”

郭芙本杨过托着手肘，叫道：“杨哥哥，怎么啊？”杨过道：“完颜姑娘，正好和公孙止撞上！”郭芙听了，忙跟着他走。

两人提起急追，但公孙止脚程也不慢，便在这稍一耽搁之际，已相距里许。郭芙见完颜萍骑了小红马正缓步绕过山岭，便高声叫道：“完颜姐姐——小心！”叫声为歇，公孙止快步抢近，纵身飞跃，已然上了马背，伸手将郭芙制住，跟着拉缰绳要掉转马头。郭芙忙撮唇为哨，红马听得主人召唤，便即奔来。

公孙止吃了一惊，心想：“今日行事怎的如此不顺，连一头畜生也差遣不动？”当下运劲勒马。这一勒力道不小，红马一声长嘶，人立起来。公孙止强行将马头掉转，要向南奔驰，但红马翻蹄踢腿，竟一步步的倒退而行。过芙两人忙向近前。公孙止见红马倔强无比，杨过转眼便要追到，当即将金刀收起，挟了完颜萍，下马奔行。杨过一等一的轻功，不多时便已追近，相距不过数十步之遥。

杨过心中后怕道：“幸好芙妹缠着我同行，若芙妹被她胁迫，万一有个闪失，我便是百身莫赎了。”想着，便上前一步，将郭芙护在自己的身后。公孙止转过身来，笑道：“我右臂这般一使劲，这完颜姑娘还活不活了？”郭芙忙道：“杨哥哥，一定要救下完颜姐姐呀！”

杨过点点头，心中却长叹道：“我方才见武氏兄弟耶律齐兄妹等人，与我和芙妹有诸多牵连，心中着实不耐烦和他们相处，便想借着救完颜萍的由头，带着芙妹离那些人远远的，谁知一语成谶，完颜萍果然被公孙止所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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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同谁共航（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