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及杨过出手，突然从书架后面转出一人，伸手一钩一带，甄志丙没有防备，长剑竟给他夹手夺去。梁上的郭芙也一惊，轻轻地咦了一声，又被杨过慌忙捂上嘴巴。

那夺剑的正是赵志敬，他冷冷地道：“你败坏我教名誉，便想一死了之，什么都不理了吗？龙姑娘就守在宫门之外，待会她进来理论，教咱们如何对答？”

杨过一呆，心道：“姑姑就在重阳宫外？怎么方才我们没有瞧见她？”甄志丙道：“好！那么我出去在她面前自刎谢罪！”赵志敬道：“你便算自刎，此事还是不了。五位师长开关出来，定要追问。全真教令誉扫地，你便是千古罪人。”

郭芙皱皱秀眉，心道：“这两人说话令人好生摸不着头脑。当日在襄阳，我听赵志敬和甄志丙两人又是斗剑又是斗嘴，那赵志敬嘴里不干不净的讥嘲笑骂，句句都落在甄志丙和小龙女的身上。我去问小龙女时，她竟然点头不否认……我只当小龙女同那甄志丙相好，原来不是这样的。那小龙女当时为何不否认呢？”她仔细想了想，心道：“赵志敬口口声声说甄志丙做下见不得人的事情，难道甄志丙逼迫龙姑娘同他拜堂成亲？嗯，这倒真是辱人之极。”她未通男女之事，便这般以为。

郭芙下意识地转头看看身边的杨过，却发现杨过紧咬牙关，俊脸煞白，双目圆睁，显然已是怒气冲冲。郭芙唬了一跳，忙伸手覆在杨过青筋暴起的大手上，有心宽慰却不知说什么好。却说杨过不似郭芙那般单纯天真，他只稍一做联想，便知甄志丙做下辱没小龙女之事，他恨恨地想道：“我姑姑天仙一般的人，浑身没有半分烟火俗气，这臭道士竟敢……竟敢……”

这边甄志丙再也支持不住，突然坐倒在地，抱着脑袋喃喃道：“你叫我怎么办？怎么办？就算死了，也是不成。”适才他在众道之前侃侃而谈，这时和赵志敬单独相处，却竟无半点自主之力。赵志敬道：“好，你只须依我一件事，龙姑娘之事我就全力跟你弥缝，本教和你的声明均可保全，决无半点后患。”

甄志丙道：“你要我受蒙古大汗的敕封？”赵志敬说道：“不，不！我决不要要你受蒙古大汗的敕封。”甄志丙心头一松，喜道：“什么事呢？快说，我一定依你。”

郭芙在梁上偷眼瞧去，只见赵志敬与甄志丙低声交谈，只零星的字句偶尔飘入耳中，她屏气凝神去听，也听不真切。过了片刻，郭芙见甄志丙面色苍白，只是摇头，赵志敬倒是气急败坏地斥了几句，甄志丙迟疑了一会，终于闭闭眼睛，点了一下头，赵志敬方满意地去了。

郭芙心中好生奇怪，偏又听不清楚，便悄声向杨过问道：“杨哥哥，你说赵志敬会出什么法子？”杨过此时面色稍缓，寻思了一下道：“赵志敬肖想全真教掌教之位，不是一日两日了，此时他定然要甄志丙将掌教之位传与他！”

郭芙无声地“呀”了一声，却听下面房门“吱呀”一声，甄志丙推门出去了。过芙两人等了半日，也没有听到甄志丙回来的声息，想是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回来了，才溜下房梁。

郭芙道：“赵志敬若得了掌教之位，必然会投降蒙古人的，我们怎么阻止？嗯，还有襄儿，要快些找到你姑姑才是呀。”说着，自己不禁有些慌了，不知道该先去找小龙女还是先阻止全真教的祸事。杨过冷冷一哼道：“全真教好不好，与我何干？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我姑姑，若我姑姑有什么闪失，哼，定饶不了赵志敬和甄志丙两人。”

郭芙一呆，又点点头道：“也对，横竖全真教一时半会是完不了的，我们还是去找龙姑娘和襄儿要紧。但是重阳宫外并无龙姑娘踪迹，你说……”杨过未等她说完，便定定道：“古墓，我姑姑她定然回了古墓。”说罢，便要去古墓。郭芙忙紧随其后。

踏上一别经年的小路，杨过心中不免有些恻然：当年，我备受全真教的欺辱，就是踏着这条小路被孙婆婆带回古墓的……若不是孙婆婆和姑姑，我杨过此时焉有命在？想到此处，杨过悄悄湿了眼眶，他不愿让郭芙瞧见，便抢先几步，与她隔了十来步的距离，悄悄地拭去了眼泪。

杨过见小路两旁越来越熟悉，不禁又加快了脚步，他心中又气又悔道：“姑姑好心收留我，教我武功，我也视她如姐如母，盼与她一辈子不分离……可全真教的臭道士竟敢侮辱她……”

此时夜风凄然，两旁的树木被吹得哗哗作响，杨过在外漂泊数年，虽然有趣，但终究清苦一些，比不得在古墓安逸，此时听在耳内，便如久别的游子听到了家的呼唤一般，泪意梗在喉头，拔步便沿着旧路奔跑起来，仿佛回到了自己少年学艺的那段时光。

这可苦了身后的郭芙，她的轻功本就不及杨过，先时被杨过落后十几步，她便硬撑着一口真气紧追不舍，眼瞧着快要追上了，也不知杨过发了什么疯，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郭芙一慌，忙高声唤道：“杨哥哥，你等等我呀！我跟不上你了！”连唤几声，只听得对面的山壁上远远地送来自己的回声，并不见杨过的声影。郭芙颓然地愣在原地，激灵灵地打个寒颤，心道：“杨哥哥以前说这里有很多鬼……我怎么办呀，怎么办呀！”她只觉周身都被黑暗吞噬，黑暗中仿佛隐藏着无数可怕的东西，紧闭着双眼，一动也不敢动，只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心中道：“若是杨哥哥此时回来接我，我就再不和他拌嘴了，只要他能来接我……”

郭芙大气也不敢呼一声，只竖起耳朵细细分辨夜风里的声音。过了半晌，她壮起胆子，一点点地转着自己僵硬的脖子观察四周，满怀期望地盼着杨过躲在一旁同自己开玩笑。终于她垂下了明眸，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这么长时间不更，其实都在纠结全真教这里小龙女同杨过拜堂成亲怎么办，当小龙女在众人面前说出自己贞洁已失的时候，杨过似乎就没有退路了。可是若是杨龙两人成亲的话，除非小龙女去世，否则以郭芙的性格，绝不可能再和杨过纠缠。好苦恼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3章 进退维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