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野》/Chapter.18
两人拐过下一个路口，云织一眼就看到了那辆黑色川崎黑武士机车很是骚气地停在榕树下。
车前油箱左侧边还贴了个粉色尾巴的胖头小金鱼图案。
和她鱼缸里养的那只长得有七分神似。
“会戴吗？”
傅燃走到机车旁，捞过车尾上挂的黑白色的头盔，递给云织。
云织低眼看下，点点头，伸手接过，抬眼看他：“我们，去哪儿？”
她想起第一次见傅燃是在长街上打架，一打五，他赢了，甚至还傲视地朝她比了个手枪的手势。
霸道地让她见到他之后就逃，现在自己却来招惹她。
云织自己也没想到，有天还能和他和和气气地站在一起。
“爷带你去潇洒。”
傅燃长腿跨上机车，拿了另外一个黑色头盔往头上戴。
“……”
云织沉默了，这家伙都不用上学的吗？
只见傅燃戴好头盔，插上车钥匙，偏头看着站在原地的人：“怕我把你卖了？”
云织微怔了下：“没有。”她想了下，继续问：“你，是柳鹿附中学生吗？”
傅燃被她的问题逗笑了，倾身凑到她面前，上挑眉，慵懒道：“你弟没跟你说我和他同班？”
两人的距离比较近，尤其是戴上头盔的傅燃，单单露出了一双锋利的眉眼，看上去很震慑人。
“没有。”云织不想承认。
傅燃直起身，拉长音调地“哦——”了声，“小骗子。”
云织鼓了鼓腮帮子，他一道深意的眼神看过来，她莫名慌了下，眼睛四处看，脱口而出：“今天周五。”
“啊呀——”
下一秒，云织被人屈指弹了下脑门儿。
“今天周六。”傅燃说。
被人纠正错误后，云织还装傻充愣，死不承认，鼓起腮帮子，面带愠怒，还特意强调：“周五。”
傅燃先是一愣，然后饶有兴致的表情瞧见她面红耳赤，失笑：“好好好，你说周五就周五。”
“所以，你为什么不去上课。”
“......”
该配合她演出，他能不演吗。
傅燃轻描淡写：“爷逃课成不成？”
云织“哦”了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才慢腾腾戴上头盔。
半天没扣上。
“我，扣不上。”云织有些急眼，直接说，“什么破头盔啊！”
她性格温柔，像一只温顺的小猫，这会儿竟然能急出不文明的话。
傅燃实在是抑制不住，扑哧笑出声：“过来点，我帮你扣。”
云织抿抿唇，沉默了三秒后，认命般走上前。
傅燃伸出手捞过右侧的头盔带子，将下巴垫卡在云织的下巴处，然后往另外一个方向拉。
就在傅燃那凉凉的指尖触碰到她灼热的肌肤时，云织心跳加速，耳根子一热。
云织有些紧张，眼睛开始到处乱瞟。
“合适吗？”傅燃卡上扣子后问。
云织面带羞赧，点头：“谢谢。”
傅燃嗤了下，直起身，踢起脚撑，见人还是没懂。
“咚咚——”
云织的头顶被他敲了两下。
“别磨蹭了，赶紧坐上来，一会儿交警该来了。”傅燃说。
云织只好上车，然后盯着他那宽阔的背部，自己又开始纠结。
“抓紧。”傅燃咔哒一下，把镜片翻下来遮住自己的眼睛。
云织第一次坐机车：“我，抓你的衣服可以吗？”
傅燃邪肆弯唇，语气强硬霸道：“不行。”
“......”
云织放弃了，就在她的手往两侧放，试图去抓横杆时，左手腕被人握住的那瞬，她整只手臂就环住了傅燃一侧的腰。
她五指收拢，瞪大眼睛，问：“你，不是不让我抓你的衣服么？”
“是不可以抓。”
云织慢慢地想要收回手。
下一秒，傅燃厉声：“云织，你敢收手试试？”
云织觉得他这人真的很矛盾。
“你要我怎么样？”
她攥紧他的衣服在手心里，垂下眼。
“你们大学生不是喜欢遣词造句么？”傅燃戴上手套，云淡风清说。
“？什么意思。”
“我说的是你不能抓我衣服，”傅燃拧动把手，启动机车。
“没说不让你抱我——的腰啊。”
傅燃后面说的三个字随机车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去后，已经散在了疾风里。
......
二十分钟后，机车停在了上芜人民公园的停车区域。
云织跟随傅燃下了车，两人走了不到百米的距离，上芜城区要繁华些，街上的行人车流越来越多。
最后，傅燃带她去了一家叫“万象店”的饰品门店。
门店不大，有个二十平米，琳琅满目的非主流商品，各种各样款式的发饰公仔玩偶，应有尽有。
店里粉色系的装饰，看上去都是女生用品。
关键是，店员都懵了下。
毕竟男生很少进来，有进来的都是陪女朋友的。
“请问有需要帮助的吗？”女店员问。
“不用，我们自己看。”傅燃甩了句。
女店员愣了下，身后的云织朝她莞尔一笑。
没想到，女店员却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打量云织，她知道她在看自己的青色胎记。
云织沉下眼，默默地抬手把绑头发的发圈放下来，遮住自己胎记。
倒是傅燃在饰品店里面转了一圈，没找到想找的，云织也不知道他要找什么东西，这样，来来回回好几家饰品店。
天气炎热，云织实在是走得累了，被他抓得自己地手腕隐隐作疼。
就在两人进了第六家饰品店后，傅燃依然一股脑地去寻找他想要的东西，云织忍不了了，直接挣脱出自己的手，大声地质问。
“傅燃，你到底想做什么！”
傅燃看她，说得很直接：“买项链。”
项链？！
云织还怔住了下，买项链是因为她么？因为地摊老板要价高了。
但是她现在不需要啊，也不是非得买，就算是买，也不是同一条项链，她仅仅觉得有瑕疵的那根项链很特别罢了。
云织抬头，瞧见了少年那烦躁拧在一堆的眉眼，鬓角浮了层汗，在镁光灯下闪烁。
谁也没说话，只是看着彼此。
她最后吐了两字：“幼稚。”
说完自己转身离开饰品店。
刚想追出去的傅燃却被花痴且热心的女店员叫住：“帅哥，请问您需要帮助吗？”
这家店他还没有看完，傅燃望了眼快要消失的少女背影，握了握拳，然后向女店员大致形容了下自己想要找的项链模样。
没一会儿，女店员竟然给他找到了一根一模一样的粉色水晶项链。
傅燃付钱后立马就去追云织，女店员望着他匆匆的背影幽怨了句：“要是有这么帅的男生给我买项链就好了。”
......
对于路痴的云织来说，想要原路返回，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最主要是自己手机竟然低电量自动关机了。
云织脚疼，也没走多远，找了个附近的坐在棵大榕树的花坛上歇息。
傅燃追过来时，四处张望寻找她的身影，很快，人群中，他看见了坐在树下的云织。
刚抬脚跑过去，突然出现了个男生，关键是穿了校服，直接停在了云织面前笑意盈盈地搭讪。
虽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
但是他看见云织掏出手机了，然后校服男还伸出手去触碰到她的手。
霎那间，傅燃脸色变黑，握紧拳头，一个箭步冲过去，直接推开那校服男一把，朝他吼道：“毛都没长齐，搁这儿撩什么妹啊！滚吧！”
一系列难听的话，云织听到都很震惊。
校服男词穷，拉上书包带，骂了句：“神经病。”后，人就走了。
云织抬眸，少年正对着站在她跟前，阳光漏下来，洒在他充满戾气的身上，斑驳陆离。
趁他还没朝自己发气。
云织率先出声，眨下眼，语气透出无奈：“他，问路的。”
“问路，问路痴？”傅燃倨傲垂眼看她。
“......”云织觉得自己有被侮辱到。
说话就说话，干嘛还带上她。
“......还拿手机？”傅燃补充道，还瞥了眼她手上捏住的手机。
云织蹙眉，眼神里有些复杂，她不知道路而已，就算知道，人来问路，总该回答一下吧。
不犯法吧。
云织抬起手，把关机的手机屏幕举到傅燃眼前，然后示范摁下侧边电源键。
没亮。
“我手机没电了，”云织眼神很无辜，耐心地解释：“我只是跟他说，我不是本地人，我也不知道路，让他可以用导航app，结果他说他手机也关机了。”
意识到自己真是冲动后，傅燃偏头，尴尬蹭了蹭鼻头，拔高音量：“问路的怎么了！”
云织把手机放回到包里，叹了口气：“......不怎么。”
男孩子也是要面子的。
云织余光看见傅燃拎了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的是雪糕，朝他摊开手：“不是给我买了雪糕吗？”
“我给自己买的。”傅燃冷冷道。
云织茫然抿唇，看来自己是自作多情了。
“那，能分我一个吗？”她朝他弯唇笑了下。
傅燃眼神扫了她一眼，把袋子扔到她怀里：“......记得吃完给钱就行。”
云织从里面拿出一盒海盐味的冰激凌，吐了吐舌头，真小气。
“走吧。”傅燃说。
还没等她拆开雪糕，头顶就传来傅燃的声音。
云织咬着冰激凌的木勺，疑惑：“去哪儿？”
傅燃从裤兜里掏了盒万宝路，抽出一支，往嘴里塞：“送你回家，你打算走回去？”
是哦，城区离鹿尾巷太远了，加上她人生地不熟，手机还关机了，回去还挺难的。
“哦。”
云织站起来，忽然顿觉自己的小腹一阵疼，感到有股热流渐渐地涌出来。
糟了。
她脸色微变。
不会是......例假来了吧。
傅燃正点烟，没见身后人动弹，扭头，瞧见她脸色苍白难看，拧眉，还不对劲，手捂着自己的下腹，微微弓着背，鬓角有层细汗。
余光落在她穿的白色连衣裙。
他低咒了句，然后二话不说将烟踹到自己裤兜里，不由分说地边走过去边脱下自己的冲锋衣外套。
“你站在原地等我。”傅燃弯腰把外套系在云织细腰上，打了个活结。
“......好。”
云织艰难吐了个字，疼得有些直不起腰。
傅燃跑到就近的超市买了包卫生棉，结账。
跑回来的时候，他气喘吁吁。
云织看到黑色塑料袋里装的卫生棉的时候，
她僵硬了下，缓缓抬头看他，心情有些复杂：“......谢谢。”
“能坚持吗？”
云织点头。
“我现在带你去卫生间。”傅燃说。
云织：“好。”
在他回来的路上有看到一个“公共卫生间”。
卫生间门口。
傅燃把塑料袋递给她：“我一直在外面，你有事叫我。”
云织下意识地捏紧塑料袋，嘴角扯了抹淡笑：“好。”
不一会儿，云织从卫生间出来，傅燃还在外面等。
晚霞逐渐遍布天空，橘黄色的光落下来，白t少年染上了一层金黄，他抱手臂靠在墙边，垂眼看手机。
“傅燃。”云织喊了声。
傅燃听到，手机滑到裤兜里，走过去，“身体不舒服，怎么不说？”
云织有些尴尬：“就，赶巧了。”
她姨妈提前了一个礼拜，她怎么会知道呢。
“很疼？”
“还好。”云织不想继续这个女性问题，然后说：“我们回去吧。”
“嗯。”
云织跟着傅燃往人民公园的停车方向走。。
没几分钟，就看见那辆独特的川崎机车。
刚走过去，云织就听到身后传来“咚——”的一声。
傅燃把那个装雪糕的袋子，顺手般地扔进了旁边垃圾桶。
云织拧眉：“买了不吃，挺浪费的。”
傅燃掏出钥匙，走到机车旁：“化了，别吃了。”
好一会儿，他见她没动。
傅燃挑眉问：“想吃？”
云织只是摇摇头，不说话，然后走过去轻车熟路地拿过车尾上的头盔，“我要吃会自己买。”
现在她虽然馋冰激凌，但是自己身体清楚。
傅燃对于云织的举动，很满意地弯唇，伸出手揉揉她的发顶，笑了下：“嗯，等下次给你买。”
“......”
云织翻了个白眼，鸡同鸭讲。
......
傍晚黄昏日落。
傅燃把云织送到陆寒深家门口。
云织把头盔放好在车尾，捋了捋自己乱糟糟贴在脸颊上的发丝，对傅燃说：“......今天，谢谢了。”
“嗯，进去吧。”
对于傅燃脾气的转变，云织还有点儿不太适应。
就在云织转身时，突然听见身后有机车轰鸣声，以及吹口哨的呐喊声。
“阿燃！网吧走起！”
“今夜挑战赛！”
傅燃勾唇，应道：“开好机子等爷来。”
云织走到家门口，她自己还是没忍住，站在地坎上，转身望向马路边的傅燃。
“傅燃。”她喊到。
此时此刻，傅燃正在戴手套，偏头望过去：“嗯？”
云织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攥紧自己的裙边，抿唇温吞道：“......好好学习。”
“咔哒”一声。
傅燃抬手扣下护目镜，很有深意地看了云织一眼，嘴角勾起一个痞坏的弧度，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爷不爱学习。”
“接好！”
下一秒，傅燃从裤兜里掏出了个长方形的小盒子，朝云织方向抛过去。
云织连忙上前伸手接住。
打开后，她心里咯噔一下，这个是她在地摊上看上的那条粉水晶泪滴状的项链。
机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刮破天际，树梢上的蝉鸣声不绝于耳。
云织猛然抬眼看他。
傅燃也在看她，痞坏桀骜的笑容挂在脸上，挑眉。
“别太感动！”
“爷，顶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