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野》/Chapter.20
他的这一声“姐姐”,让云织有些局促,不知所措,顿觉脸颊绯红。
虽然云阳平常也会叫她姐,但是从傅燃口中说出来,竟然有种难以名状的心悸感,关键自己的心还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教室里沸沸扬扬地颐指气使议论声,人言可畏,看客们都如难缠的毒蚊子嗡嗡嗡叫嚣个不停,似乎在想引起关注。
“傅燃。”云织捏紧了手中的电容笔,皱眉,喊他,“你爸......”
“没来给你开家长会”这句话卡在了喉咙边上,欲言又止,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
“算了。”最终化作言简意赅的两字。
好一会儿,都没回应,云织才偏头瞧见少年抱住手臂,慵懒地靠在后排的桌边,眉宇间透露出疲惫,正闭眼小憩,蓝白校服依旧松垮套在身上。
入睡这么快么?
云织叹了口气,她刚收回眼,旁边传来低沉缱绻的嗓音。
“爷听得见。”
云织怔了下,胸口莫名愤懑,侧头望他:“你是在装睡么?”
傅燃呵笑了下,撩起眼皮,直起身,抬手,右手手掌托住脸颊和下巴颏,朝云织挑眉。
“昨晚熬了个通宵开黑,今天一大早来写检讨,我有必要装、睡么?姐姐。”
他还故意把“睡”字和后面的“姐姐”加重腔调。
连起来不就是——
睡、姐、姐么?
“......”
云织似乎听不得这个称呼,耳根一红,对自己突然和他聊得有来有回,自己也很气恼。
“哦。”她词穷,收回眼继续看平板上她收到的新邮件。
傅燃淡淡扫了眼她的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英文,勾了下唇。
“你刚想问什么?”
云织在专心编辑回复邮件,没怎么过脑子,脱口而出:“想问你,今天没人给你开家长会?”
傅燃语气轻蔑,轻描淡写:“没,要不你给我开。”
傅燃克制自己想去触摸她那浅粉色的指甲上露出好看的月牙,指甲的表面上涂了层薄薄亮亮的护甲油。
“啪嗒——”
云织能感觉到自己脑子里蹦进的那根主弦,忽然,割裂了。
她沉下眼:“我只能给云阳开。”
“我和你弟是同桌,相亲相爱一家人,你给他开了,也顺道把我的也听了。”
“相亲相爱”这四个字,云织懵了,不久前,云阳在废弃维修厂里被人打到遍体鳞伤时,作为同桌的他,怎么没有施以援手。
云织咬咬牙,蓦地抬眸望他,眼神散发着郁结,质问:“那他被人欺负,你怎么不顺道救他?”
傅燃沉默了下,脑海里记起来,云阳被“所谓代练江湖人”追着揍他,是他出手将人带走。
“你怎么知道,我没救?”傅燃一双深邃的眸子仿佛要把云织吸进去。
云织咬咬下唇,无法反驳。
与此同时,教室多媒体黑板上的挂钟显示四点了,杨明光抱了一摞试卷进来,逡巡教室一圈,瞧见到倒数第三排的傅燃,完完全全是个不遵守纪律组织的青春期叛逆少年。
众多家长都在,杨明光都是很克制住自己对傅燃的态度。
杨明光拿了擦镜布揩拭老花镜片,余光却是落在傅燃身上,难得温和脾气提醒道:“傅燃,家长会学生不能进教室,不懂规矩吗?”
“让你家长来。”他补充道。
傅燃自然不是怕事儿的主。
他一副流里流气的模样,自嘲的语气轻佻:“老杨,我没家长这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全上芜都知道,您不会不知道吧。”
杨明光顿了下,自顾自地把多媒体投影仪打开:“行了,下不为例。”
罢了。
家长会无非是些不管用且治标不治本的心灵鸡汤。
都是老生常谈,果然每所学校的毕业班的班主任都一个样,讲话一套一套的。
很快半个小时捱过去了。
傅燃听得不耐烦,然后又侧眼看旁边的少女。
反倒是云织,很认真地听,还用ipad记笔记。
只见云织从自己帆布包里拿出银簪子,顺了两把头发在脑后,然后把自己长发盘绕起来,防止头发散落下来遮挡她做开会记录,露出后脑勺半截白皙肌肤。
旁边的傅燃像是屁股上坐了无数个钉子,多动症晚期,时不时还手肘推了推云织。
云织从平板上抬头看了他眼,低声问:“怎么了?”
“你学习很好?”傅燃朝她的平板抬了抬下巴问。
云织刚才只是拿着笔专心记下家长会尾声,各科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
“一般。”她闲闲道。
傅燃微微俯身过去,瞧见她写在平板上的字儿很漂亮。
她心狂跳下,鼻腔里吸入了一股好闻的皂角香。
傅燃偏头看他,表情别提多诚恳了,小声说:“教教我呗,我学习挺差的。”
“你不是不爱学习?”
两人隔的太近,云织轻轻地推了他一把,拉开距离。
傅燃心情还不错,眉眼上挑:“现在爱了。”
国庆假期作业,云织差不多都记完了,收起电容笔放在收纳盒里,边给了个建议:“你可以找辅导老师。”
傅燃忽然伸手轻轻抓住她放收纳盒的手腕,藏在桌底,目光直勾勾地盯她:“我找你行不?”
云织愣了下:“顾不上。”她挣扎地抽回手。
碍于是在众目睽睽教室里,她幅度不大。
云织试了劲儿也不行,她放弃了。
杨明光的结尾补充也太长了。
傅燃似乎对她很感兴趣,一直都盯着她,他伸出手扯了扯云织胳膊上的泡泡袖。冷不防问了句:“大夏天,穿长袖不热?”
云织睨了他一眼,出声纠正:“......现在是秋天。”
“哦——”
傅燃意味深长地拉长尾音,灵机一动,然后又故意碰掉了自己手上的笔,低头弓身弯腰去捡。
不经意间瞥见了见云织拿双染了苹果汁液的小白鞋,鞋带散开。
突然想到了什么,傅燃不动声色地把云织鞋带绑在他的椅子腿上。
云织过于专注,压根儿没察觉到。
直到杨明光讲完,说加上中秋放了个十天小长假,家长们就可以上台拿自己孩子的月考成绩单,就可以回家了。
云织收好包,就在她刚站起来,被一股强硬力量又拽回去,跌坐在凳子上,凳子没稳当,晃了两下,惯性地往傅燃那边偏。
与此同时,傅燃眼疾手快,立马伸出手,扶住她肩膀,痞笑挂在脸上。
“姐姐这么热情,想跟我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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