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野》/Chapter.07

漆黑的夜晚，燥热的晚风浅浅吹掀起少年的白t恤，他指间的点点星火忽隐忽现，烟雾随风四处飘散。

傅燃低眉垂眼，盯着云织的头顶，乌黑的卷发散在脸颊两侧，他心情莫名的烦躁不爽，他抬脚踢了她白色帆布鞋的脚尖一下。

“喂。”

语气无端的冷。

云织下意识地收起脚，离地屈膝，蜷缩在长椅上。

与此同时，她抬起头。

瞧见站在风中的傅燃。

白t黑裤，身形颀长，视线往上，她这才看到他的脖子上挂了条黑绳，吊坠藏了在衣服里，不知道什么。

在往上，薄薄的唇，高挺的鼻梁，额前的发戳着硬朗的眉眼，左眼尾的那颗痣很勾人，眸光深沉，正毫不避讳地盯紧她。

“是你啊。”

来上芜之前，云织的突发性感冒发烧都还没好完全，瓮声瓮气，没有气力和他争论。

云织想到什么，疲惫道：“我该逃了。”

说着，她克服自己身体上的不适，艰难地从长椅上站起来，绕过傅燃，往前走。

见状。傅燃微眯眼眸，侧身望着那孤独的背影，浑身散着莫名的戾气。

“你逃得掉吗？”他问。

云织脚步紧紧停下来半秒，然后没回应，缓步前行，路灯的光垂下来，把她的身影拉得很长。

傅燃也不是好脾气，也不是非得拿热脸贴冷屁股，轻哼转身，朝云织相反的方向走，甚至没有提醒她，她走错了方向。

刚走出没两步。

只听到“操”的一声低咒。

云织腿软加上头晕，眼前莫名一黑，她以为自己会摔倒了冰冷的地面上，没想到傅燃眼疾手快，丢掉烟头，脚也快，飞奔到她面前。

正正好，就栽在傅燃身上，忽然嗅到了极淡的烟味，反倒是一股好闻的皂角香味。

忽地云织意识到不对，使出浑身上下仅有的力气推开他，自己跌坐在凉凉的地面上。

傅燃皱了眉，往后趔趄一下。

“有力气，装什么柔弱。”他嘲讽道，然后走过去半蹲在她面前。

“云织，你不该招惹我。”

一只手伸过来，捏着她的下巴，毫不怜惜地抬高。

云织被迫扬起头，眼神中带了丝责备，她赤红的双眼望向他。

傅燃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初见时，云织不过是咬了他两下。

凭什么要揪着她不放，甚至还以多欺少，云阳正值青春年少，不该经历这些，也不需要留下磨灭不掉的心理阴影。

触底反弹，她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突然，云织拍掉他的手，倾身过去，伸出两只手抓住傅燃胸前的衣服，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她咬紧牙关，轻轻低吟：“你们为什么要欺负云阳。”

“为什么......”眼眶泛着泪光。

“为什么啊！”

然后云织猛然拔高声音，不知道是冷还是因为害怕，发颤质问道：“校园霸凌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你知道吗！”

傅燃沉下眼，觉得好笑：“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他？嗯？”

云织抓住他衣服的手渐渐松开，脑海里尽数浮现仓库里的云阳，喃喃道：“他嘴角、额头和手都告诉我，他被你们打了。”

云织一口咬定是傅燃这群人做的事。

她松开手，目光呆滞了，失神般地垂着头，自责道：“他该有多疼，他还是个孩子，还是个孩子啊，很疼的。”

校园霸凌后留下的蚀骨般的疼痛，她体会过，也明白。

傅燃舌头顶了下脸颊，不屑冷声道：“云织，少在我这儿诉委屈，自以为是。”

听到后，云织立马抬起眼，眼眶发红，亲眼所见：“难到不是吗？”

傅燃没什么耐心跟她在这儿耗着：“嘴长在你身上，言论自由，随你怎么说。”

说完，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她。

灯下，傅燃瞧见一滴泪从云织的眼睑滑下，右眼尾的花瓣胎记愈发的刺眼。

傅燃没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一直看她也没有说话，只是那深邃漆黑的眼眸看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燃忽然自嘲般笑了下，声音低哑沉闷：“云织，我真是败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