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戾依言将慕娇娇送到苏家别墅去,原是想着亲眼目送她进去后再离开的,可谁曾想整个苏家全部氤氲在黑夜中,没有半点灯盏的光泽照亮。一开始慕娇娇还未曾注意,可敲了半晌的门都无人应答后才发现原来别墅里都空了,连人带帮佣似乎就这么一下午之间全部消失不见了。
通过问别墅区的保安才知晓,原来是苏昶和江念慈带着苏聘佳出去旅游了。
保安还一脸狐疑的看着她:“苏先生出去的时候没有给你说?”
自然没有给她说。
她还惦念着过年不要再招惹出什么事,可人家釜底抽薪连她的面都不准备见了。
失笑,抬手按了按额角,随意说了两句敷衍保安,慕娇娇转身重新上了车,对上顾戾那双逐渐转暗的眼眸,抬手安抚性的拍了拍他:“走吧,我们回东尚别墅。”
对于他们这么晚回来,邢婶很是惊讶,却动作麻利的准备好清粥小菜:“顾爷,太太,现在已经晚了,先吃点好消化的休息吧,想吃什么我明天给你们做。”
“麻烦邢婶了。”
“不麻烦。”
一大一小两个碗,里面盛着热气腾腾的小米粥。
说实话,慕娇娇实在是没什么胃口,不忍舍了邢婶的好心,随意喝了两口,抬眸看向对面的男人:“你吃完赶紧回去吧,折腾这么长时间怕是老爷子已经知晓了。”
“没事的。”
瞧着慕娇娇不准备继续吃,顾戾也不劝,牵着她去洗漱又将她抱到床上,掀开被子给她盖上,漆黑的瞳眸倒映着她素白的脸蛋,低低淡淡的道:“你今天受惊了,我陪着你睡着了再回去。”
望着顾戾那副紧张她的模样,慕娇娇笑了笑,把玩着他的手指:“顾爷,你不是金融界最知名的商人吗?可我怎么觉得你总是做亏本买卖。”
对她分毫不索取,却体贴入微,暗地里又是送钱送人,都恨不得将前进的所有道路都帮她铺设好。
男人低低的笑:“我的确是个商人,但亏本买卖也要分对什么人的。”
只要是对慕娇娇,无论什么他都不觉得亏本。
她自然听得出他话里暗藏的意思,哼唧了两声:“也是,就算现在你亏本,等我以后嫁给你还不照样要被你潜规则,这么算下来你还赚了。”
“潜规则?”
“对啊。”慕娇娇回应的理所当然:“现在你是在潜规则的付出阶段,等我这个果实成熟了,你自然要摘取了。”
这算是什么比喻。
顾戾却不紧不慢的在她脸上烙下个吻,附和的低笑:“是啊,今后每晚都被我这个商人翻来覆去睡的都是好老板。”
丹凤眸微微缩着,她完全没有想到顾戾竟然这么调侃她。
慕娇娇今天折腾了一天,嗅着顾戾身上古龙水香气,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到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东尚别墅中已经不见了顾戾的影子,只有青七安安静静的在餐厅里等着她,这次她没有再拒绝青七如影随形的跟着她,只不过她去见施知晚的时候则是让他在车里等着。
可谁曾想施知晚先一步的被景玄阳给纠缠上。
他就坐在施知晚的对面,穿着黑衣黑裤,腰身挺得笔直,双手按在膝头,周身萦绕着的都是严肃冷峻,唤着她的名字,一字一句:“你昨天不应该出现在医院的。”
“景先生贸然坐在我的卡座对面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施知晚脸色凉凉的笑,放在他身上的眼神温静:“如果是为了昨天打扰到你和郑小姐的话,那我深感抱歉。我还约了人,如果景先生方便的话,还请离开不要打扰我见朋友。”
曾经的记忆中,施知晚从未和他说过这样的话,就算有着傲气,却也柔顺乖巧。
微微泛着粗粝的手指摩擦,景玄阳说不出心底究竟是种什么感觉,略微烦躁:“当年的事情我很抱歉,但现在我要订婚了,你想要什么赔偿可以直接和我说,我能够满足你的都满足你。”
“只要我说的景先生都能满足吗?”
“在我能力范围内。”
“好啊。”黑白分明的眸荡漾开凉凉的嘲弄,挽唇而笑:“既然如此,还请你离开,以后再见我就当是陌生人,算是你对我的赔偿了,可以做到吗?景先生。”
静默。
景玄阳从未想过施知晚只有这样的要求。
见状,慕娇娇没有贸然打扰他们,而是在旁边随意捡了个景玄阳瞧不见的位置坐下。
两个人的视线对视了好几秒,景玄阳自认清楚施知晚的性子,可那双挽起来的眸子中氤氲着的陌生和疏离将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熟悉感重新拉扯出来,不经意间显得突兀又荒凉,让他有一瞬不敢直视。
也不知道究竟想到些什么,他眸色沉了沉,视线紧锁过去强势又不容置噱:“你这是在玩花招?”
施知晚失笑:“景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欲擒故纵。”四个字被他咬出来氤氲着毫不掩饰的轻视感:“你很了解我的性子,所以当年你以跳海这样壮烈的行为加深我对你的印象,让我这几年来都忘记不了你。现在你贸然回来,原本是想要回到我身边的,但我马上就要订婚了,所以你才欲擒故纵想要引起我的注意力。”
怀疑的话,说得这般兀定,就好像是什么已经被揭穿的事实。
让施知晚没有按捺住的直接笑出声。
景玄阳眸色刹那间暗了一层:“你笑什么?”
“我笑景先生这番话搬上小说就是妥妥的男主言论。”手指捏着咖啡杯,喝了口才轻言慢语:“没想到几年不见,景先生还是这样自大的性子。”
“如果我想要玩欲擒故纵,只要你不上钩不就行了。景先生,你自己没有什么守身如玉的概念,就不要将想要出轨的念头按在女方主动勾.引你的借口上。只看到别人的不足,从来不在自己身上找问题的毛病还麻烦你改一改,不然我担心郑小姐怕是也受不了你从而退婚呢。”
巴掌声终于砸在了桌面上,景玄阳向来强势的脸庞终于冷沉的厉害:“施知晚。”
“我在啊。”
她笑着抬手,举手投足之间皆是生疏:“景先生找我还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没有的话,那我请你离开。”
如果换做是景玄阳以前的性子,怕是早就坐不住的直接离开了。
可现在……
幽蓝色的烟火亮起,火光摇曳之间能够看到景玄阳眯起瞳眸,眼神中勾勒点微末的嘲弄:“既然你非要和我将关系撇的这么干净,那么有些事情你应该不介意我找你清算一下吧。”
施知晚摊摊手:“你随意。”
他弹了弹烟灰,意味深长的启唇:“你现在开的车似乎不在你的名下。”
“的确不在,不过景先生现在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想必这些事情我没有向你报备的必要性吧。”
“的确无需和我报备,但我也有理由怀疑你是国外安插进南城区的间谍。”
景玄阳身子微微前倾,眼角眉梢覆盖住浓重的压迫感:“如果想要洗清你身上的嫌疑,就乖乖的回答我的问题。”
闻言,施知晚的脸色才终于露出来几分难堪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景玄阳是基地高层,别说是给她头上按个间谍的名号,就算直接开拘捕令将她抓进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深吸一口气,化着精致妆容的脸蛋终于冷下来一层,手指在桌下相扣,抿着唇:“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车是谁的?”
“我朋友的。”
“朋友?”景玄阳玩味的咀嚼着这个词:“我竟然不知道南城区律政界第一大状什么时候和你是朋友了。”
施知晚脸上有着几分不耐烦:“景先生不知道的事情多的是。”
“所以你跟他睡了?”
轻描淡写的言语说着刻薄的字眼,从他撇过来每一秒的眼神中都有着极度的恶劣。
几乎让施知晚有一瞬间的暴动,她紧扣住掌心才按捺住自己的情绪,瞧着慕娇娇坐在不远处的身影,她深呼吸:“如果景先生现在要靠着用如此肮脏的想法去思考前女友的话,我也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就证明我说对了?”
他手指斯调慢理的将香烟按灭在烟灰缸中,视线紧锁在施知晚那张几年不见却愈发漂亮的脸蛋上,然后慢慢往下挪移,眸眯起,嗓音氤氲着轻薄:“所以我的前女友当年决议跳海也是为了那个男人?他在床上就伺候你伺候的那么舒服,让你……”
一杯咖啡想也不想的直接泼了过去。
就算景玄阳反应再快,也总归是被溅到一点。
冷眸,垂首看了眼纯黑的外套上不甚明显的咖啡点子,语气淡漠的宛若无物:“你恼羞成怒了。”
深呼吸了半晌,她脸色苍白,好像被气得也口不择言起来:“是啊,我就是跟他睡过,你管的着我吗?当年你是如何对我的,你心中可比我清楚的多,控制禁锢,却对我完全不在意,像是对待个小猫小狗似的,兴趣来了就逗两下,不开心便撇在一边根本不搭理。”
“我当年是年少不懂事才喜欢上了你,现在我幡然醒悟只喜欢体贴沉稳的男人又有什么错?我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只要你离我远远的就可以,你为什么就是听不懂这话?”
安静的卡座里,回荡着女人忍耐的哭泣声。
肩头一动一动的,晶莹的泪珠顺着脸庞滚落下来,可怜楚楚的模样似乎原本建立抵御外界的伪装全部被剥离,只剩下最柔软的内心。
这幅模样,几年前施知晚便知道是最能够拨动景玄阳心弦的姿态。
果然,景玄阳坐在沙发上怔楞了两秒,语气一下子就温柔下来,转变的有些生硬也快速:“你哭什么,如果我说的不对你反驳我就好。”
说着起身坐到施知晚的身边,俊美的脸就算有强势也温柔,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近的只剩下薄纸可容,抬手将她搂在怀中,帮她擦拭着眼泪:“你到底和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只要你给我说,我就信。”
“我都说了,我跟他睡过,不然他也不会又送我车又让我住他的房子。”
这幅姿态,很明显的嘴硬。
慕娇娇担心被景玄阳看见,朝着沙发里藏了藏。
不过慕娇娇都能够听出来其中按捺的深意,景玄阳自然也能够听出来,落地窗外的阳光跳动,融化了男人身上那股自大的傲气,冷峻的脸庞凝重了几秒,却柔了柔嗓音:“我知道你没有,你的性子我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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