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娇娇又被绑架了。
就在她自以为是栾皖约她见面,却在咖啡厅里被人突如其来从后方用乙醚迷晕带走后。
对方很显然是受过专门训练的,根本没有给她丝毫能够反应的时间。
直到她被毫不留情的扔到甲板上,迎面而来的海风还有着游轮鸣笛的声音很是刺耳,她才昏昏沉沉的清醒,不知谁的大掌伸过来一把扯掉她的眼罩。
光线明亮,她下意识歪头闭眸缓和了几秒才看清楚眼前的景象。
不远处甲板上的男人穿着一件黑色风衣,坐在深色系沙发里,身后站着一队神色肃杀的保镖,他单手搭在扶手上,袅袅着青白烟雾的香烟夹在指间,眉目斯文,却像是开了刃的刀锋利无比。
对上她的视线,他还漫不经心的笑:“慕小姐,又见面了。”
又。
慕娇娇敏锐的抓住了这个字眼,隐隐约约嗅见空气中飘散而来的古龙水的香味,清新凌冽,和记忆中的味道重合。
倏然间反应过来什么,丹凤眸底掠过一抹精光:“上次便是你借着林老动手的机会绑架我的。”
“看来慕小姐已经认出我了。”男人轻轻的笑,是一副肆意的调调:“不过也是,你最近可是一直在调查我所使用的香水,我觉得你恐怕是想要见我了,那我便满足你这点小小的愿望,就又将你请了过来。”
男人称这种举动叫请?
慕娇娇动了动手腕,被反绑在身后弄得她很不舒服,就连腕上的珍珠手链也被收走了,很明显他是涨了上次的教训。
也不知道是这种被绑架的事情令她熟能生巧,还是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慕娇娇显得很平静,甚至眉目间都未曾有任何的波澜,询问:“你能先帮我解开绳子吗?这令我很难受的。”
男人一下子被逗笑了:“我是长得不够凶神恶煞才会给慕小姐一种我会善待绑票的错觉吗?”
类似的话当初他也曾说过,甚至男人身子前倾,用一种很平静深沉却令人心悸的双眸盯在她的脸上,烟灰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落在了甲板上:“当然,慕小姐也不要妄想使用手机开定位引来人救你,又或者是故技重施用麻醉针,这些都没有随你上船。”
“没有,我只是不舒服而已。”慕娇娇摇头,眼神没甚情绪波动,看着轮廓线条凌厉的男人:“上次你没有让我看见你的脸,但这次你却揭了我的眼罩,恐怕是不准备让我回去的。既然如此,我不给自己争取点福利的话,怕是没有人会帮我争取福利了。”
男人的眼眸紧锁在她的脸上,也不知道想着什么,半晌才讥笑出声:“你倒是乖觉。”
“我这个人向来识趣的,你上次不就知道了吗?”
“可你上次却还是从我手中逃脱了不是吗?”男人逐渐压低的嗓音变得愈发的危险:“还有……别妄想套我的话,我还不会没品到找个人来假扮我的程度。”
是么?
她并不觉得。
男人吩咐人给慕娇娇松绑,然后冷艳瞧着她慢慢的从甲板上爬起来,活动着已经僵硬了的手脚,柔软的发丝在海风中随意飞舞着,衬得那张精致的小脸冷艳又疏离。
慕娇娇穿得不算是单薄,但在这样的冷空气中还是微微有些凉,她瑟缩了下肩头,蹙着眉:“能给我件外套吗?顺便再帮我准备点饭菜,我有些饿了。”
男人一怔,他完全没有想到被绑架的女人还能有这么多的要求,勾起薄唇,在烟雾缭绕中显得格外的冷漠:“你倒是不害怕我会伤害你。”
“你要么是对我别有目的,要么是想要和我做交易,否则我怕是早就葬身深海了。”
而且顾戾安排在暗地里负责保护她的保镖怕也早就出现将她救走了。
慕娇娇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她提早吩咐过保镖,只要不伤及她的性命,他们就不要轻易出现,否则今天这场戏还有什么唱下去的意思。
男人似乎觉得慕娇娇很有意思,情绪未名的低笑了声,手指轻描淡写一勾:“没有听见慕小姐的要求吗?去给她准备外套和饭菜。”
保镖称是离开,动作很快的就找来了件男人的外套,看起来有些褶皱,也不知道是积压了多长时间的。
慕娇娇立刻嫌弃的蹙了蹙眉:“你们总归是将我绑来了,麻烦善待点绑票行吗?”
“怎么?还嫌弃衣服不干净。”
“对啊。”慕娇娇理所当然的点头,视线在所及范围内扫视了圈,最终落在男人的身上:“这样吧,你将你身上的西装外套借给我吧,总归暖和点。”
眸底闪过的意外愈发的明显,香烟被按灭在烟灰缸中,男人的神色不明,缓慢的挑眉,用一种别有深意的眼神凝视在她的身上:“你好像是真的不害怕。”
他是在怀疑她留有后手。
慕娇娇轻薄一笑,也不在意:“怕有用吗?如果说怕你能放过我的话,我倒是可以装一装。”说着,精致的眉眼立刻下压,眼眶也瞬间红了下来,颇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滋味:“哦,我好害怕啊,你现在能够把外套借给我穿,顺便再给我一杯热水了吗?”
海面上的温度本就低,更何况现在又是深冬初春里,躺在甲板上那么长时间冻得她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僵了,她怕自己还没有被绑匪怎么样,就先因为抵抗力弱而感冒了。
甲板上弥漫开一种诡异的安静。
慕娇娇愈发是如此,男人似乎就愈发对她忌惮,甚至勾指叫了个保镖俯身附耳过来,低沉着嗓音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看着她的眼睛慢条斯理的将身上的西装真的脱了下来,扔到她的怀中,启唇开腔:“穿上吧,再真的冻出来什么好歹,对我而言也是件麻烦事。”
然后身边还有保镖按照她刚刚所说的端来一杯热茶。
窝在沙发上,披着西装,喝着热茶,慕娇娇才觉得自己浑身冻僵的血液终于化开了,惬意的抿了口,满脸皆是笑意:“那我的饭菜什么时候好?”
“慕娇娇。”他终于将她的名字念出来,深邃的瞳眸泛着一片淡淡的深意:“你别得寸进尺。”
“我饿了。”
她丝毫不惧怕他肃杀的宛若是刀子般的冷脸,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底气,挑起眼角的弧度,在深冬难得暖和的阳光下轻嗤一声:“是你们用栾皖的声音骗我去咖啡厅的,现在正值午餐时间,我两顿都没有吃饭,自然饥饿。这是你们的过错,理所当然应该由你们来弥补。”
男人是真的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被绑架就好像是玩在过家家一般,心底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绪,深呼吸,重新抽出一根香烟来:“你要的饭菜马上就好。”他用手指弹了弹烟灰,一瞬不瞬盯着她年轻的脸庞:“你就不好奇我再次绑架你来是为了什么?”
“不好奇。”
男人蹙眉:“难不成你知道?”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前,我倒是有个问题想要问你。”慕娇娇偏首,嗓音温凉:“你叫什么?”
“你可以叫我亚伯。”
“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外国人,克莱斯特·亚伯先生。”
海浪拍击着船体的声音,四周刹那间安静令人生怖,克莱斯特·亚伯的视线凝视在慕娇娇身上,是第一次真实的翻滚出杀意来,哪怕无声无息也足够锋利浓烈。
四周保镖都按捺不住将手指扣向腰间,克莱斯特将香烟捏皱,问的却是毫不相干的问题:“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我不仅知道你的身份,还知道你并不是真正绑架我的那个人。”
她轻描淡写的伸出手点了点耳侧,歪头看着近距离的男人,眉目含笑:“而且我可以夸一夸你的耳机戴的够隐秘的。”
如果不是她能够听到他心中所说的话,那她一定察觉不到。
现下对方脸上溅出来湛湛的杀意更为明显了,瞳眸盯着慕娇娇就像是盯着一个死人:“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更为聪明。”
“你们的动作也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慕娇娇到现如今也冷静的令人惊奇,从茶杯中氤氲出的雾气袅袅,更衬得她笑容肆意又聪颖,慢悠悠的挑眉:“不过你暴露出来的漏洞实在是太多了些,让我哪怕是想要忽略都忽略不了。”
克莱斯特·亚伯五官只剩下轻薄的戾气,却来了点兴趣:“哦?我暴露出什么了?”
他所说的话大部分都是复述蓝牙耳机中那人所说的话,他并不觉得有什么漏洞。
“先是你说话的语气,再是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你,这次你敢让我看你的脸,那上次你绑架我的时候为何假装是熟人?”慕娇娇掰着指头和他算:“还有,你身上的味道不对。”
虽然克莱斯特·亚伯故意和真正绑架她的人喷了同一款香水,但是香水的味道通过人体的熏染和混合会散发出不同的香气,这虽然很是细微,可对于她的鼻子而言并不是问题。
不然他还以为她故意借他的西装披是真的因为冷吗?
“最后就是他和你给我的感觉不同。”前者是一种别有心机的温柔,而后者则是身居高位的淡漠,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眸暗了暗,慕娇娇歪头笑:“那你现在能够告诉我,绑架我的人究竟是谁了吗?”
克莱斯特·亚伯自然不会告诉给慕娇娇知晓,可慕娇娇依旧能够从他的心理话中听出来。
或者是说她从清醒后便开启了读心功能,从他的心中听到了不少的事情,哪怕是现在电话那头的人挂断电话她也丝毫不在乎,轻轻袅袅着语气:“克莱斯特家族的手伸得还真是长,需要我帮你们算算你们究竟收买了多少人吗?”
那种慵懒又温凉的态度,平白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傲居派头,素白手指在杯子上轻敲着:“先不提已经暴露了的秦景峰,就说施知晚和莫荞,应该就是你们安排下来的美人计吧。”
只不过前者是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利用,而后者则是实打实的棋子。
有的时候聪明女人还真是会让人不喜。
慕娇娇猜测的丝毫没有错,而亚伯似乎都不屑于继续隐藏,缓缓的眯眸,轮廓在阳光中镀上一层深凉:“你还知道些什么?”
“你们准备对付整个南城区,郑家是你们放在表面上的傀儡,实则却将触手伸到各大家族里,准备将其逐个击破。”她就坐在那里,丹凤眸黑白分明:“至于薛家,只是倒霉的被你们选中第一个出事的而已,毕竟薛家势败后,会因着秦景峰的假死像是疯了般反扑江家,这样的窝里斗只会便宜了你们,对吗?”
只不过他们第一步还没有迈出去就被顾戾掐死腹中。
冷风拂过的海平面上,亚伯就穿着黑色的西装,双腿交叠在一起的姿势有着绝对的冷静和心狠,视线凝视到你身上的时候,浓重的杀意疯狂:“不知道的的确不少,但你也应该清楚,你们南城区有句古话,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
听着他的心声,慕娇娇倒是一蹙眉。
还有什么事情是她没有猜到的。
难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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