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他的穿书会改变剧情。
但是他改不到林听那里去。
潭州那么远,他又是一个无足轻重快死的小角色,哪里影响得了那么远?
他来京里不过数月,参与的主线剧情都不多。
所以林听提前来京里应该和他无关。
林听此行定然不是意外,毕竟他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着欲盖弥彰的探究。
显然林听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并且好奇他这个早该死了的人为什么还活着,于是亲自前来探查一二,毕竟他现在在京中还没有其他帮手。
俞渐离的脑子快速运转,他猜测林听也知道剧情。
这回热闹了。
又来了一个穿书的?
还是说是其他的什么……
重生?
果然是书中世界,充满着无限可能,隐藏着众多惊喜。
俞渐离不由得在心里为明知言捏了一把汗。
林听本来就很难杀了,如今还多了一重外挂,也不知道明知言的光环还能不能保得住。
他又看向陆怀璟,在书中林听多次利用了陆怀璟,最终成为了林听的弃子,害得他家破人亡,他就此恨上了林听,两人老死不相往来。
看来,陆怀璟已经早早开始了自己棋子人生。
他居然有些心疼。
仅仅是一个呼吸间,俞渐离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并且对林听微笑回答:“确实意外,我回国子监费了不少工夫,你是如何中间进来的?”
仿佛只是在意林听能中途进入国子监。
荫监这个途经大多十四岁入国子监,这位显然超过了十四岁。
俞渐离又是三进国子监的监生,会在乎这一点也不奇怪。
陆怀璟毫不在意地道:“我家帮衬,补学生的身份还能争取不来?不过他之后只能在太学。”
“哦……”俞渐离垂下眼眸,随后又真挚地看向林听,“我的脉象如何?”
林听粗略地说了一下他的诊脉结果,与之前看病的结果相差不多,俞渐离点了点头。
林听收回诊脉的手,略微思量片刻,道:“想来其他大夫已经给出了不少良方,我也需要思量一番,才能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不知会不会让俞兄失望?”
俞渐离依旧是淡然从容的模样,语气轻柔地摇头:“不会。”
林听没乱给他出什么药方才是好的,不然陆怀璟定然会非常热情地让他服用下去,到时候吃的是不是毒药都不清楚。
林听的毒,无人可解。
结果陆怀璟先急了:“还以为你多厉害呢,我可是大力推荐你的,别给我丢人啊!”
林听回答得不紧不慢:“嗯,我会尽力的,实在不行还可以回去问问我师父。”
陆怀璟怕俞渐离失望,又去安慰俞渐离:“你别怕,我对林听的医术一直略有耳闻,今日急中生智一想,他合适啊,我就带他来了,他脑袋活,说不定真的能想出什么好法子来。”
林听看向陆怀璟,笑得温和:“表哥有进步,能一次性用两个成语了。”
陆怀璟被夸得眉飞色舞的,当即一拍桌子,道:“这不过是小菜一碟,对我来说就是信手拈来,轻而易举,易如反掌,唾手可得!”
林听被陆怀璟引得大笑出声,看模样倒是和陆怀璟关系很好,并且熟知陆怀璟得顺毛捋。
俞渐离却无法丢弃脑子里对反派固有的印象,原来他笑的时候不是“桀桀桀”的?
原来反派不是得逞了之后,有短暂的一瞬眼神犀利,略带杀气,而是一直和正常人一样?
这个反派看起来不是很专业。
陆怀璟和林听两个人并没有过多停留,诊脉结束后便要离去,陆怀璟着急带林听去京里开开眼。
显然俞渐离之前的夸奖很起作用,他要给林听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能。
他还挺感谢陆怀璟将他排在玩乐的前面的。
临到门口,陆怀璟问他:“弓箭用得如何?”
“嗯,很好,我的箭术也有提高。”
“那还挺不错的,月试的时候多拿点积分,也能光宗耀祖了,不对,起死回生,呃……”似乎是想不到该用什么成语才好。
林听提醒:“东山再起。”
“哦,对,带着你们俞家东山再起。”
说完,拽着林听的袖角朝外走去。
两个人并肩离开时俞渐离才注意到,陆怀璟的身材也是单薄纤细的,林听这个表弟却要高大许多。
陆怀璟吵吵嚷嚷的,林听笑着听,相处得颇为和谐。
也不知在最后,陆怀璟知道自己一直在被林听利用,还牵连了整个陆家,只能远走他乡的时候,该是怎样的难过?
*
国子监的月试,主要内容是经文的帖经和口试。
还有一些选修的课程,这些不会给一积分那么高的积分,优秀了才会给半积分,及格都不能累积积分。
最让人头疼的无非就是一些课目不及格的多了,还会累积扣积分。
如果入国子监九年仍旧没有什么成绩,将会被强行退学。
主修内容的考试,口试可能是最考验人的。
口试会对本月所习之业进行测试,就经义内容进行解读,十条之内通过八条为上等,六条为中等,五条为下等。
这就考验随机应变能力了,如果考试时紧张,脑袋突然短路,或者回答结巴都会被扣分。
口试的时候还较为忌讳有肢体动作,比如用手来比划着讲话,有失风雅,严重了也会扣分。
俞渐离在穿书过来后也算是熟读经书,加之他在穿书之前就看过不少类似的书籍,看过不少名人雅士写过的文章,让他知道这个世界的文章该怎么写。
他看了众多书籍,还看过名人批注,知晓什么样的写文章方式更容易获得考官的好感。
这都是考试的小技巧,以至于出什么样的考题,他都能够轻松应对。
对于他来说,考试并不可怕。
他甚至能够游刃有余地思考,如何才能更像原主的风格。
帖经考试结束后,不少人已经有了愁容。
月试的考试内容要比平日里的难上很多,出题的角度也很刁钻,甚至超越了他们之前参加过的所有考试。
四门学的监生也有不少贡监,此刻也多是眉眼愁苦,显然是低估了国子监月试的难度。
“这口试可如何是好?”有一人忍不住嘟囔出声。
口试是他们之前没有经历过的,没有经验,加上经历了帖经,知道了题目的难度,便越想越紧张。
平日里在课堂上议论见解倒是无妨,真的面对几名严肃的师长进行考试,那真是想想便头皮发麻。
俞渐离绕过他们,步伐平稳,似乎很是从容。
有人注意到了他,对其他人眼神示意,很多人看向了他。
有人冷喝了一声:“他又能好到哪儿去?”
显然平日里的相处让他们觉得,俞渐离也没传闻里那么厉害。
他并未理会,直接离开了支堂。
走出不远,就看到迎面走来的明知言。
明知言原本嘴唇紧抿,在看到他后柔和了唇瓣曲线,主动问道:“考得如何?”
整个国子监,也只有俞渐离让明知言看了舒心。
俞渐离知道他是在紧张自己,安慰道:“不过是小考试,我自然可以应对。倒是你,要不要考虑升到国子学?”
国子监的规矩,太学通二经,四门学通三经,已经课试及第还留在国子监的监生,可以四门学生补太学,太学生补国子学。
明知言的成绩早就已经及第,只是因诸多原因不愿意离开而已,他自然可以升到国子学。
明知言却毫不在意地摇头:“无妨,我等你。”
“国子学的博士要比太学的见多识广一些?去了得到指点,说不定能扩宽思路?”
“既然如此,我为何不去崇文馆?”明知言回答后拍了拍俞渐离的肩膀,“不必担心我。”
“嗯。”
“明日口试,你也不必太过紧张……”明知言开始跟他说起了一些自己的经验。
俞渐离这才意识到,原主其实算是个社恐,还是一个容易焦虑的性格,内耗严重。
他这种心态泰然的,努力代入都无法体会那种心情,只能道:“我已经看开了,你看我是不是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
明知言停顿了片刻,神情有些恍惚,才回过神来道:“也对。”
当日除了考试,便没有其他的事情了,二人在一起谈论了一会儿今日的考题,明知言便回了自己的号房。
俞渐离按照惯例去打水来,自顾自地洗漱完毕,将水倒掉后回到号房不久,就听到了敲窗的声音。
俞渐离头发都没有束,走到了窗边打开窗户,询问:“是需要抄写吗?”
“不必,待考试结束之后再说,今日是给你这个。”纪砚白将一个小玉瓶递给了他,“初练箭时可以用它涂手,我也是这几日才想起来适合你用,等休息才回府取来的。”
“非常感谢。”俞渐离双手接过来,似乎很是惊喜,这对他来说刚好有用。
他捧着玉瓶打开盖子,便有清香的味道传出来,看质地便知是极好的品质。
他再次抬眼的时候,看到纪砚白十分明显的一怔,不由得疑惑:“怎么了?”
纪砚白移开目光,不知该如何形容俞渐离刚才的变化。
之前是小心翼翼且带着疑惑的,看到药膏后,再抬眸时眼睛瞬间变得亮晶晶的,像是顷刻间倒进去了万千星辰。
明明是昏暗的号房,烛火都在远处,两个人并未站在最为光亮的位置,他却分明看到了俞渐离眸中的光亮,极为神奇。
“没事。”他含糊地回答。
俞渐离看他神情略微有些不自然,于是问:“你也参加考试吗?”
“嗯,参加。”
“哦……那明日的口试可需要我指点你一二?”
“这个有诀窍?”
“字正腔圆,目不斜视,态度端正,不卑不亢,不去重复解释一个点,简洁明了。”
“哦。”
“我也可以看看你们最近习得的经文内容,帮你押题。”
押题是他之前备战过高考的经验,虽然没能成功活到高考,但也是在重点高中火箭班摸爬滚打过的,自然有些心得。
不能在明知言的面前暴露,但是他不会在纪砚白这里遮掩。
他说着,顺势朝着纪砚白的号房里爬窗过去:“把国子学的经文拿来我看看,你们这个月学的是哪一部分?”
纪砚白没想到提起功课,俞渐离会是这般模样,竟也没来得及阻拦,只得走到一边拿来了书递给了俞渐离。
俞渐离捧着书,眼巴巴地看着纪砚白。
纪砚白也跟着沉默了半晌,才轻咳了一声,坦白地道:“我只记住博士在前日说了一句,将书翻到第十页。”
显然是完全没听过课。
“讲得还挺慢的……”俞渐离打开书看了起来。
“那个支堂都是我和陆怀璟这种监生,每次博士提问都火冒三丈,后来直接改成了自顾自地讲书,不再提问,响铃就走。”
俞渐离还挺心疼这位博士的。
他翻着经书,道:“那还挺好押题的,这几篇我读过,无非从几个点切入。”
俞渐离看着经书,开始讲述经文,说到一半抬头看向纪砚白:“听得懂吗?”
“呃……”
“我先给你讲解一遍,之后再给你写一份总结,你拿着看看,能记住几条是几条,好吧?”
纪砚白听得头昏脑胀的,看到俞渐离兴致勃勃的样子,又没法直接拒绝,于是只能点头:“行吧。”
很是勉强。
可是沉浸在押题世界的俞渐离没听出来他的勉强,依旧在细致地讲解。
俞渐离讲解完,开始给纪砚白写总结。
写到一半才突然抬头问:“你识字吧?”
“自然。”
俞渐离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此时的俞渐离仍旧不知道,纪砚白在前几日才看着他门口的名牌,沉默了许久。
*参考资料:《盐史论》《新唐书·选举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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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月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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