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事人林濡见他只说姨姨,便不理会,也不解释,面无表情,像是余斯衍笑得不是她,而是柳夜烟。柳夜烟见余嘉佑看过来,又见林濡面色如常,就知道这锅得她来背,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接下这茬话,道:“哭怎么了,你都可以哭,大人为什么不能?”
“刚刚你的糖不是掉了,姨姨也给买新的了,怎么可以再提这件事啊!”
余斯衍头一歪,手指着余嘉佑,道:“可是,那是…刚刚…”
柳夜烟听出来这孩子在讨价还价,余嘉佑在一旁接电话,完全不注意到这边的事情,她偷偷道:“明天,两个。”
余斯衍不语,向她比“OK”的手势。
余嘉佑接完电话,就瞥见柳夜烟恨恨地看着他,他猜测是因为刚刚的事情,但他也没打算继续追问。他清楚地知道一些林濡的成长经历,也了解柳夜烟的心理建设强大到何种地步,如若世界末日来临,她可能也不会抱怨,更别提掉眼泪,她是能拿上武器反击的类型。而林濡本身泪点低,加上她儿时父母的冷言冷语,让她的性格也变得古怪,孤寂,有些时候她都在自愈中度过。但是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彼此心里清楚,不多过言语,可能是对彼此最大的尊重。
余嘉佑收起手机,抬眸,道:“明天来我家吃饭吧!”
“我下厨。”
三人异口同声道:“好。”余嘉佑怀里的余斯衍激动地举手摇晃,似是在诉说终于可以吃大餐了。
柳夜烟站在一旁,双手环胸,想起几天前见到的男人,道:“你确定?你家那位?”
林濡则是兴奋剂点燃般喜上眉梢,一想到能见到他们口中妖艳的室友,她便也忘记刚刚的不愉快,道:“需要帮忙吗?”
余嘉佑:“不用,我一个人能搞定。”
柳夜烟踢着脚边的石子,左看看右瞧瞧,发现少一个人,问道:“嘉佑,易安呢?”
“他不会一个人先跑了吧?”
余嘉佑怕她们再生嫌隙,直接道:“没有,刚刚我让他回去帮我接杯水,没想到我家糯糯给爸爸送来了。”
“我看时间也快到了,刚刚给他打电话,让他直接休息,不用回来了。”
柳夜烟拧眉,她随心有疑惑,但也找不出那里不对劲,便道:“要是他真一个人回去了,他明天死定了。”
林濡不知她心中的疑惑,抱着和余嘉佑一样的心理,道:“今晚他也辛苦啦,让他休息吧!”
“我们待会也该回去了。”
柳夜烟捏着眉心,叹气道:“好,我先说好,我可不是故意针对他。”
“是他……”
林濡与余嘉佑异口同声道:“我们知道的。”
柳夜烟陡然间被打断,讪笑俩声,准备想在说什么时,广播响起:“一年一度的馈赠节到此结束,感谢各位的参观以及领取物品,感谢各位摊主的积极参与!”
余嘉佑先一步起身道:“先走了,回家还得给糯糯洗澡。”
“拜~”
她们见他挥手,径直往家的方向走去,两人也结伴回家。
八月正值暑期,夜风随夹杂着丝丝热气,但也吹进夏装,让人感到阵阵凉爽,林濡上衣的穗摆随风飘起,二人走在路影中,欢颜笑语,影子被慢慢拉长相交于一点。
余嘉佑赶到家时已经十点多了,两人洗漱后,余嘉佑把累得已经睡着的余斯衍放在床上,干好被子,他便出去,站在走廊窗前,盯着窗外的树影婆娑,与出来的江枫泽正巧打个照面,他有不好意思,但还是开口道:“江枫泽,我明天想请我朋友来家里做客,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就...”不等他说完,江枫泽便答应道:“可以。”
余嘉佑诧异,随后急忙补充道:“你放心,你回来之前我肯定收拾好屋内卫生的!”
江枫泽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也在瞬间收拾好他的情绪,毫不在意道:“无所谓,我明天可能要加班。”
余嘉佑问道:“你这么忙啊?”
江枫泽回道:“最近开始忙的。”
余嘉佑又问道:“最近你有么有,呸,有没有去复查啊?”
江枫泽无声轻笑,回道:“有。”
一缕夜风吹过,两人谁也没有再开口,夜寂静,人沉默,唯有窗外沙沙作响的树叶声在这莫过于沉重的气氛中添加几许鲜活。
第二天余嘉佑早早便开始准备招待朋友的东西,为五人简简单单坐一桌菜肴,几人吃饱喝足后开始收拾卫生,做完一切后,易安率先懒懒散散地躺在沙发上,好似人生只有躺着度过才是最舒服的。
易安手耷拉在沙发椅背上,眉头一皱一皱,有气无力道:“小满啊,给哥拿瓶水…”
柳夜烟坐在另一侧看着余斯衍玩积木,听到他这样说,一直以来看易安不顺眼的柳夜烟直接回怼道:“易安,你自己去拿,嘉佑在刷碗。”
易安:“那夜烟姐帮我拿一下,谢谢!”
柳夜烟脸色一青,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饮料,递给易安,冷声道:“歇会,一会儿有你忙的!”
易安老感觉最近夜烟姐老师嘲讽他,但他又没有实质性证据,这种憋屈感传来,瞬间击溃他的心里防线,以往拿来说服别人的话术,到他这里,三局不顶一句,但他不会把委屈憋在心里,于是愁眉苦脸地问道:“夜烟姐,我做错什么了,你老是一直针对我!”
柳夜烟则是一脸无辜反问道:“我针对你了吗?”
易安小鸡啄食般点头,可怜巴巴地举这几天的例子,不仅如此,在他会想的同时他还意识到,他们都不帮他说话。
柳夜烟直接一句话封杀他的诉苦,道:“确实,是我想让你这个三十好几的人明白一些事情。”
她不等易安的一脸震惊,又道:“你最近是不是挺欠的?”
易安还没从被团欺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又疑惑道:“有吗?”
柳夜烟轻笑道:“怎么?你遭受的苦求就记得,其他的事是一点也不记得?”
易安虽然不知道柳夜烟具体说的是那件事,但是先承认就比冷眼相逼 严刑拷打好,于是他忙道:“记得,记得,记得!”
柳夜烟用眼神告诉在一旁发呆的林濡:“你先看一会儿糯糯。”
她见林濡比一个“OK”的手势,顺便找个凳子坐在余斯衍那里,和余斯衍有说有笑地玩起积木来。
柳夜烟又往易安那边挪一挪,正身坐在沙发上,悄声问道:“哦豁,你记得?那你说说,你哪欠啊?”
易安瞬间被问的哑口无言,他苦思奇想,就是想不出他到底做了什么事会被他们这样搞针对,他觉得他又惨又可怜,最终也没答出一个所以然来。
此时,手机传来信息提示音,他想打开看一眼,便被柳夜烟制止,她厉声道:“你确定不先回答我的问题?”
易安被逼得无可奈何,只得一一举出这几天做的事,道:“上次吃饭忘给钱了?”
柳夜烟摇头,还不忘讥讽道:“怪不得你黑料频出,感情是不把包袱放在身上啊?”
易安脱口而出:“不是,自那一次下一次去的时候补上了。”
柳夜烟点头,示意他继续。
易安只得继续道:“那是我有次没刷牙?”
“还是没洗脸?你们看出来了?”
“总不能...”
易安鄙夷地看着柳夜烟道:“你难道知道我喜欢...”
“哎呀,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柳夜烟一脸问号,看着眼前正在矫揉造作的易安,她一句话都不想再听下去,可偏偏这人还在继续唧唧歪歪道:“莫不是...难道,你们知道我其实喜欢裸睡?”
柳夜烟忍住想踹他一脚的心,心平气和道:“这倒没有。”
易安:“夜烟姐,你就说吧,我认还不行吗?”
“你这样搞得,我都以为被你们监视了?”
柳夜烟立刻否认:“监视你?你真自恋啊!”
易安得意一笑,也不管她是在贬低自己,大方承认道:“就当你是夸我了!”
一旁的柳夜烟嘴角直犯抽抽,冷笑道:“你比余嘉佑还会玩。”
这句话这一下子便戳中易安的心尖尖,易安直接狂呼道:“小满啊,你听到了吗?夜烟姐说我比你会玩耶!”
此时在忙碌的余嘉佑装作听不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继续刷碗碟,心里吐槽道:“这也要拿出来说一下,易哥是得多小孩子气啊!”
“怪不得现在被夜烟姐训话,这纯纯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干!”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我发的信息?”
客厅里听不到回应的易安以为是余嘉佑也承认了他的厉害之处,激动的开始胡说八道,手舞足蹈。
柳夜烟看他这般精神,与刚刚的表现判若两人,气到不想在他说话。
与此同时一旁玩积木的余斯衍被易安的自嗨声吵到玩不下去,直接站起来,大声对易安喊道:“叔叔,你是小孩子吗?这么吵!”
余斯衍一句话将巅上的易安直击深渊,心情一落千丈,扬起的嘴角也慢慢消失,他抿了抿唇,干巴巴地向余斯衍道歉:“对不起,打扰到你了,下次不会了,叔叔会沉稳一点的。”
余斯衍被这突如其来的道歉整的手足无措,他本不是这个意思,但看到易安眉眼间透着不开心,他尝试安慰道:“没关系,叔叔也是小孩子长大的。”
此话一出,柳夜烟翘起二郎腿,抿紧唇憋笑,林濡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而被安慰的主人翁不仅感觉没被安慰到,反而是感觉被狠狠嘲讽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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