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嘉佑抬头打量几眼江枫泽,这是,想开了?
“好啊,刚好…”买些水果还没说出口,便被兜里的铃声打断了。
余嘉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按住接听键。
“妈,怎么了?”
闫绾嗔怪道:“你还问我怎么了?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余嘉佑:“失踪,什么失踪?”
闫绾:“昨天下午怎么没回个电话,连信息都不发一个,害我和糯糯干着急。”
余嘉佑解释道:“室友发烧了,忙忘了,他今天又生病住院,就忘了回您了,对不起,害你们担心了。”
闫绾:“原谅你了,你室友没什么事吧?”
余嘉佑:“没事,说是睡眠不足引起的晕阙。”
闫绾:“我看是心里有事压的。”
余嘉佑:“妈。”
闫绾:“妈都懂,妈也不可能拿着老思维去想你们,”
“你爸你妈又不是老古董,很开明的,你知道的吧。”
余嘉佑:“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着想,我现在也缓过来了,没多大事。”
闫绾:“你小子,有事别憋着,跟我不好意思说,就跟你爸说。”
余嘉佑:“妈,我知道了,我跟室友要一起去买点水果,先不说了。”
闫绾:“好好好,我给糯糯洗澡去喽!”
江枫泽一直看着余嘉佑打电话,有说有笑的,看着眼前的余嘉佑散发着青春洋溢的活力。
江枫泽陷入了沉思,如果他当初再认真点,是不是他们应该有不一样未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难以收拾的局面……
江枫泽苦笑了一声。
这一声刚好被余嘉佑听见,余嘉佑抬头刚好与江枫泽对视,看见他眼里的苦涩,解释道:“我妈没别的意思,打电话只是因为我昨天不回她电话,害她担心啦,”
“她还说让我有事别憋着,你有什么心事也别憋在心里,找朋友或者树洞什么的倾诉一下也好,”
“走吧,我们去地下街。”
余嘉佑转过身,向院子外面走去,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下意识的放慢脚步,与江枫泽并排走在一起。
夏日里的夜风吹过,虽不敌秋日里的清爽,却也让穿短袖的人有些发颤。
走在超市前面,突然一个声音叫住余嘉佑。
“嘉佑,怎么又晚上出来了?”
身穿休闲服的柳夜烟走到余嘉佑跟前,打量着余嘉佑身侧的江枫泽,朝余嘉佑挑眉,“不介绍一下?”
余嘉佑:“夜烟姐,这是江枫泽。”
“江枫泽,这是柳夜烟,今天早上是她和易安帮我送你去医院的。”
柳夜烟朝江枫泽伸手,“你好!”
江枫泽回握,“你好!今天早上谢谢!”
柳夜烟:“客气了,看这样子,恢复的挺好,”
“嘉佑,要去买东西?”
余嘉佑:“对啊,去地下街看看,顺便买点东西。”
柳夜烟眼神在俩人身上,左瞧瞧右看看,嘴角默默扬起一抹笑:“行,去吧。”
余嘉佑:“对了,夜烟姐,濡濡姐没事吧?”
柳夜烟:“没事,就是他爹给她物色了个对象,让他去看看。”
余嘉佑:“和我们一样?”
柳夜烟:“我不清楚,估计他爹是不想管她了,又想把她的利用价值提高,”
余嘉佑:“他爹好像也没管过他吧?”
柳夜烟:“是啊,小林的生活费,医药费都是自己挣的,有时还要给她那个酒鬼老爹补贴。”
余嘉佑“啧”了一声:“濡濡姐也是。”
柳夜烟:“她也是没办法啊,她家老一辈人守旧就不说了,还一个个不是烟鬼,就是酒鬼的…”
余嘉佑:“终于知道濡濡姐为什么那么早就搬出来住了。”
柳夜烟挥了挥手说:“去忙吧,小林有我盯着,别担心。”
余嘉佑说了声“好”,便带着江枫泽去到超市后面。
拱形门上缠绕着彩灯带,门旁两侧各放有一棵发财树,树干上先缠了一圈彩带,又缠了一圈白炽灯。
余嘉佑指着这里,“这里不仅是超市的后门,还是地下街的入口,另一个在小区外面,方便物资进出。”
江枫泽轻轻点头,“嗯。”
余嘉佑:“走吧,一起下去。”
两个人的身影渐渐隐入墨色中。
江枫泽转身低头看向每阶楼梯面下端都有安装照明灯。
“设计不错!”
余嘉佑也转过身看向江枫泽看的位置,附和道:“确实不错,感应灯,感觉设计师很年轻呢。”
江枫泽:“有夜盲症的人走这怎么办?”
余嘉佑大喊一声,这个入口楼梯隧道只一瞬间变得亮堂起来,他指了指自己的嘴,道:“靠这,浪漫温馨是有的,这类人群的安全也有。”
江枫泽嘴角噙着笑意,没有说话,继续往下走。
余嘉佑也跟着走。
“都说了咱这个小区兼容性很大的,几乎有居民反应问题,他们就会及时作出改正的。”
江枫泽回想着这几天他所见到的东西,点点头:“投资商挺给力的。”
两个人走进拐角处,映入眼帘的便是道路两旁一排整齐划一的店铺,仔细看去,每个店铺的用餐桌面,地面都做到干净整洁,工作人员手带手套,脸戴口罩,头戴帽,做好食品卫生。
江枫泽环视一圈,不解的看向余嘉佑:“这里不像外面的地下街那么……”
余嘉佑:“脏乱,或者是说味道?”
江枫泽没有说话,只是轻微皱了皱眉。
余嘉佑好像从江枫泽不悦的脸色中看出了答案,连忙说道:“都说了,有寻访和不定时的,住房是这样,超市肯定也是有卫生抽查的,”
“而且为了保证普通家庭能有正常的收入,这里只允许小区里的人开店铺,”
“你觉得自己人和一些只为了盈利的人,你猜哪个想让你过的好?”
“另外,我听夜烟姐说,几年前,有一个地下街的店主好像是偷工减料被举报了,罚的不轻,家底可能都没了,”
“所以大家的生活都不容易,你也不要太看重这些,现在大部分人做生意都不会干那种让人唾弃的事的都是良心买卖,”
“有时候,一些心理暗示才是最不能放下的呢。”
江枫泽摇摇头:“我知道的,只是没想到投资商这么肯下功夫。”
余嘉佑轻笑,看到一个熟悉的人,走上前打招呼:“嗨,幺哥,今天生意怎么样?”
徐幺讪笑:“小满,这四年,也没见你夜里出过门,今儿,怎么想的要出来啊?”
余嘉佑:“幺哥,室友生病了,来这买些水果。”
徐幺打量几眼余嘉佑身侧的男人,“原来是这样啊,给你说那边那个店买的水果又新鲜又甜。”
余嘉佑顺着徐幺指的方向望去。
“好,我去看看,谢谢幺哥。”
徐幺:“没的事。”
余嘉佑向江枫泽侧身,说:“我给你说,幺哥,差不多算这条街的小扛把子,他说哪的好吃,哪的口味保不差,”
“去瞧瞧。”
江枫泽没说话,他对这里不熟悉,只能跟着余嘉佑在人群里穿梭,终于到达徐幺说的那家店铺。
余嘉佑左看看右瞧瞧,伸手去拿苹果,在手里转了一圈,大小适合,一人一个刚好,他拿袋子装了十个苹果,又拿袋子去盛半袋子圣女果,六个梨,一把子香蕉,十个橙子。
余嘉佑正准备扫码时,老板那已经播报了到账声音,余嘉佑疑惑的看向江枫泽。
江枫泽只是收起手机,慢慢说道:“这几天菜是你买的,饭也是你做的,我付这些没什么吧?”
余嘉佑听见江枫泽说这话,有些不解:“那些不是我该做的吗?”
江枫泽皱眉,解释道:“我们是合租室友,还是要确保双方利益的,”
“就算我签了那份协议,但是,有些东西还是分清的好。”
余嘉佑以为江枫泽要说出什么破坏氛围的话,一听不是,瞬间松了口气:“一个人还是能养的起的,放心,要是你觉得过意不去,就刷厨具,多干一点啊什么的。”
江枫泽沉默不语。
余嘉佑观察到江枫泽是个清冷温和的人,也有在留意江枫泽潜意识的行为,发现他和之前的那些室友有明显不一样的地方,没有暴力倾向,不不知道是爱说话,还是不想说,即使是难过也不找人倾诉,对生的念头也是摇摆不定。
余嘉佑忽然想起那堆水果,手里也没有掂东西,就去看店里的摊上也没有,转身去看江枫泽,心道,好,都在这家伙手里。
余嘉佑伸手想帮江枫泽拿点,不料江枫泽说了句:“我来拿吧,你刚刚不是说,多干点事,这点东西,没多大事。”
余嘉佑哼声:“呵呵,真没多大事呗,吓得又不是你。”
余嘉佑:“我给你说,以后不准再这样吓人了,我已经目睹过不知道几次这样的事了,很容易留阴影的。”
江枫泽瞳孔微缩,问道:“几次?”
余嘉佑点点头,神情散漫,不似一点被吓到的人该有的神态,轻声道:“嗯~,有个七八次吧,他们都是急性发病,被送进医院没一个月就离世了,当时还有人开玩笑说我克室友呢。”
江枫泽眉眼可见的有些不悦道:“这种玩笑不幸开吧。”
余嘉佑干笑道:“你也知道不幸开啊,易哥开的,开完他就后悔的捶打自己,之后也没多少人租,我也没太在意。”
江枫泽眼眸微动。
“易哥?”
余嘉佑失声轻笑:“按理说,你确实喊他一声哥,”
“易安今年32了,比你都大,不过你俩皮肤保养得是一个比一好。”
江枫泽也跟着轻笑一声,不语。
余嘉佑:“你知道吗?,你笑起来比摆着脸好看,笑声也好听。”
江枫泽:“是吗?”
余嘉佑:“是啊,其实对于我们来说,笑一笑别说十年少,能多活几年还说不定呢。”
江枫泽:“你当时怎么想开的?”
余嘉佑被江枫泽的问题问得心里瞬间没了底,眼角的笑意也消失了。他似乎是在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不知想到了什么,眼角不经意间滑下一棵泪珠。
这一刻,余嘉佑才幡然醒悟,原来早期留下来的伤害,虽然他有意去回避,但身体并没有忘记那段阴郁破碎的日子。
两人一路走到家,余嘉佑也没能说出答案。
余嘉佑却在江枫泽走进院子的瞬间叫住了他。
“江枫泽…”
余嘉佑舔了舔有点发干的唇,哑声反问江枫泽:“你是在问我呢?还是在问你自己?”
“你……”
也认为没有活下去的必要吗?余嘉佑始终没有说出口,他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等江枫泽开口。
江枫泽盯着庭院里余嘉佑种植的绿蔬陷入沉默,两人之间的氛围安静的令人发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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