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上这学期第一堂魔药课了,天气仍然是灰蒙蒙的,英国的天气总是这样。
吃了早饭后,二年级的斯莱特林们来到了地下教室,早早的坐在桌子边,等待斯内普教授的到来。
通常在早饭时间和第一节课之间,还有一小段空闲的时间,这段时间大家都会用来再补会儿觉,或者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打闹聊天——但这可是魔药课,除了克里斯,所有人都在紧张的翻书预习。
他们都很担心斯内普教授等会儿随口的提问环节,如果你答不上来,等待你的就是他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黑眼睛,还有漫不经心之间就能让你羞愧致死的点评。
时间一到,吊钟上的指针刚刚拨动一格,斯内普教授就走了进来,大门在他身后砰的一声合上了。
斯内普那张面孔依然十分苍白,嘴边的纹路使他看起来非常严肃,除了瑞茜雀跃的看着他,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其他人纷纷低下了头。
克里斯也没有低头,他盯着斯内普看个没完,又小声问德拉科:“他是不是不太爱洗澡?我打赌他身上有股味儿……”
“接龙,每个人说一种这学期将要学习调制的魔药。”斯内普冷冰冰的说,他那双黑色眼睛扫过教室里的所有人,“这是最快能检验你们有没有提前预习的方式。”
德拉科第一个开口:“增稠剂,教授。”
坐在他旁边的克拉布小心翼翼的说:“缓和剂。”
斯内普的眼睛挪到下一个人身上,而克里斯就坐在克拉布的后面。他无辜的抬头看着斯内普,脸上还带着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衣服印,克里斯用一种很卡通的声音说道:“吐真剂?”
地下教室一片寂静,后排的几个女生发出了惊恐的吸气声,坐在他身边的瑞茜小声的提示他:“敷剂!敷剂!”
她的提示显然没有任何作用,教室里的空气都燥热了起来,克里斯的表情慢慢凝固了,他不安的看了看周围,有些紧张的双手交叉着。
斯内普教授盯着克里斯,像是第一次看到他坐在那里,他慢条斯理的开口道:“看来美国魔法部长的贵公子天赋异禀,二年级就能制作吐真剂了——这种药剂甚至不在O.W.Ls的考纲里面,大多数已经从学校毕业的巫师都不知道该如何制作,而你却知道,看来伊法魔尼开除你是他们不得已而为之,因为很明显,你掌握的知识比他们的教授还要多的多。”
克里斯托弗是被伊法魔尼开除的?教室里立刻响起了低低的议论声,邓布利多在开学仪式上说的可是交换生。
克里斯的眼睛鼓了起来,还没等他说话,斯内普教授就挥起了魔杖,克里斯身上那些叮叮当当的金属链条尽数脱落,它们飞到了半空中,然后啪嗒一声摔在讲台上。
“我希望走进这间教室里的每个人,都能检查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你们毕竟是一个巫师,而不是对角巷里哗众取宠的变戏法的。罗斯切尔德先生,我有点担心,你父亲会不会突然出现在这个教室,并且把我抓走,逮捕我的罪名是侮辱了美国魔法部的尊严——但是我认为,就算是这样,他也很难把我告上国际法庭,毕竟我说的有理有据,而且有法可依。”斯内普轻声说道,他眼珠就像是两枚黑色的玻璃球,毫无温度。
“既然你的父亲没有办法解救你——下节课的时候,罗斯切尔德先生,你需要把这学期所有,注意是所有,将要学习的魔药整理出来,所有的配料和步骤以及操作流程,全部都用手抄两遍,我需要最详细的版本,一本交给我,一本你留着看。”
克里斯的脸随着斯内普的话越来越暗,他看起来很想站起来和斯内普贴身肉搏一场。
斯内普接着说道:“当然,如果你现在可以上台给我配制一份吐真剂出来,我就认定你的水平已经高到不需要上我的课了,也当然不用写这些笔记。三,二,一,你确定你不上来试试?”
克里斯绝望的摇摇头,他连吐真剂需要用什么原料都不知道。
斯内普教授接着说道,语调冷的像冰:“很好,看来我们达成了一致,下节课上课之前,把你的笔记放在讲台上,而且我希望你上课的时候,可以穿上你的巫师袍,你看起来不但像一个麻瓜,而且就算在麻瓜里,都算脑子不好的那种。现在,我们开始上课,翻开你们的课本,第二页。”
斯内普一边讲课,一边挥了一下魔杖,克里斯塞在牛仔裤口袋里的领带跑了出来,在他脖子上自动系了起来,把他勒的差点呼吸不上来,克里斯龇牙咧嘴的小声说:“他真是名不虚传……”
斯内普的眼睛里划过一丝火气,瑞茜心里顿时一阵打鼓,果然,斯内普拿魔杖指着克里斯,随着一道蓝光射出,克里斯的上下嘴唇被粘在了一起。
直到魔药课结束了一个小时以后,他才能张开自己的嘴,在这期间,克里斯只能写纸条和别人交流,他愤怒的用F*ck填满了整张纸。
瑞茜幸灾乐祸的用手戳他的嘴,粘的真牢,连一丝空隙都没有。
“救救我,瑞茜,我写不完了。”克里斯绝望的说,他坐在公共休息室里奋笔疾书,“我的神秘博士(注释:英国著名电视剧,曾被吉尼斯世界纪录列为世界最长的科幻电视系列剧,也是有史以来最成功的科幻电视剧)才看到第二季,我不想死。”
“如果被他发现你的笔记是别人给你写的,我相信你的下场会更惨。”瑞茜回答道,她正斜靠在沙发上看一本魔法生物饲养指南,悠闲的打发着时光,休息室的壁炉里燃着火焰,她一边看书,一边往嘴里塞着海盐口味的玉米片,嚼的咔吱咔吱的。
高尔从她旁边路过,也抓了一把玉米片丢进嘴里。
“我觉得斯内普大概会在我的脚上绑几块石头,然后把我沉进湖里,你们可以在休息室里观赏着鲨鱼把我肢解掉——”克里斯悲怆的喊道。
“湖里没有鲨鱼,但是有人鱼——”德拉科说,“我觉得他们应该不会把你肢解了,但是可能会把你也变成一条人鱼,让你娶了他们的人鱼公主。”
“人鱼长什么样啊?”瑞茜兴奋的问,她对人鱼的印象还停留在童话故事的插图里。
德拉科从他手中的大部头书里翻找着,找到了一张人鱼的插画,指给瑞茜看,人鱼并不像麻瓜传说中那样美丽,他们的皮肤呈铁灰色,墨绿色的头发又蓬又乱,眼睛是黄色的,残缺不全的牙齿也是黄色的,脖子上还戴着用粗绳子串起的石头。
“噢,和你还挺有夫妻相的。”瑞茜点评道。
“闭嘴吧你俩,你俩死了以后一定会和斯内普一起下拔舌地狱。”克里斯边写边说,他写了一晚上,才整理完了第一项魔药的内容,而他们这学期足足要学八种魔药。
“没关系,反正你会死在我们前面——我估计你这个礼拜都不会有时间睡觉了。”德拉科冲他点点头,把目光重新放到了他的书上,瑞茜也冲克里斯甜甜的笑了笑,她伸了个懒腰,慵懒的说:“晚安,男孩子们,明天见。”
“不,如果我不能睡觉的话,你也不能。”克里斯说,“还有你,德拉科。”
他左手挽住瑞茜,右手挽住德拉科,把他俩牢牢固定在休息室的沙发里,瑞茜嘻嘻哈哈的作势要跑,克里斯悲壮的说:“我他妈不能独自承受这一切,你明天早晨起床后会在这里发现我上吊的尸体。”
“好吧,好吧。”瑞茜说,“我给你找敷剂的内容,你照着抄就行,一天两种,五天就能写完。”
“他写的时候你也别浪费时间。”德拉科把头从书本上抬起来,“再看看变形课的课本,明天就要上第二节变形课了。”
“或者咱俩可以玩会巫师棋?”瑞茜希冀的说。
德拉科则直接从兜里拿出来魔杖,使用了一个漂浮咒,把她的书包扔到了她的面前:“娱乐时间已经过去了,这是我和我的一位家庭教师学的,把自己的时间分割成合理的小块来使用,他就是依靠极度的自律,二十三岁就在牛津读完了硕士。”
“你还知道牛津?”克里斯说,“让你爸给牛津捐栋楼吧,你十八岁就能从牛津毕业,他们可以为你一个人开设一个专业,比方说让你研究如何系鞋带,系的好就能毕业。”
瑞茜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休息室的人已经渐渐散去了,很快就只剩他们三个人还坐在沙发上,lucky和另外一个高年级学生的猫趴在壁炉旁,已经睡着了。
“你告诉克里斯了吗?德拉科。”瑞茜刚翻开课本,又找起了话题。
“有什么肮脏的小秘密在瞒着克里斯?嗯?”克里斯把笔一扔,眯着眼睛问。
“你说什么?”德拉科也把书合上了,他思考了半秒钟,“你说魁地奇的事情吗?”
“德拉科要进球队了,担任找球手。”瑞茜冲克里斯说,“周末就要去训练。”
“真酷。”克里斯向往的说,“你是去年参加了魁地奇选拔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瑞茜还来不及把话题岔开,德拉科就僵硬的回答道:“不是。”
他重新翻开了面前的书,用的力气大的惊人,书页都被他翻的哗啦作响,片刻后,德拉科认命的闭上了眼睛,他用一种很难描述的、低沉的声音说:“我父亲给学院捐赠了七把光轮200I,他以此作为交换,让我进入球队。”
“原来你爸这么上道,他已经这么做了。”克里斯嬉皮笑脸的说,他把头放到了桌面上,用一个看起来就很不舒服的姿势写着敷剂所需要的原材料。
休息室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等瑞茜反应过来她刚才接了一句多么糟糕的话时,德拉科已经足足沉默了好几分钟了。
“晚安,你们两个。”德拉科站了起来,他的脸紧紧的绷着。
克里斯打了个很长也很难听的哈欠,然后他伸出一只手,揽住了德拉科的肩头,和他一起朝寝室的方向走去,德拉科一边想甩开他,一边抽动着脸上的肌肉,满脸都是忍耐的神情。
“你没有主动要加入魁地奇球队,是吗?”克里斯突然发问,他漂亮的转了个身,把德拉科又带回了他们刚才坐着的沙发上。
瑞茜伸出精神力量,小心翼翼的触摸到了德拉科的灵魂内核,她小声的说:“这没有什么,起码对我们来说完全没什么关系。”
“放松,哥们。我理解——德拉科,任何一个混球老爸都喜欢拔苗助长,我爸当年……如果写下来,他那些傻哔想法大概比洛哈特的书还多,但是我完全他妈的不在乎,我又不是为他而活,他对我有什么期望跟我有什么关系?”克里斯大大咧咧的说。
“他让我一年级的时候就当了个什么教授助理,为了我创造了一个职位……然后我就把那些让我管理的练习簿都画上了dick——”克里斯大笑起来,“现在想起来这个画面都相当美好,还有我爸的那张脸。”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德拉科看了一眼克里斯,双手抱在胸前。
克里斯在旁边摊摊手,说道:“只是分享一下我的光辉事迹。”
“很有趣。”德拉科敷衍的说。
“我们是特权阶级,如果你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的话,我再告诉你一遍,我们就是特权阶级。”克里斯那张玩世不恭的脸突然严肃了起来,“就连你旁边的这位平民窟小姐(瑞茜在旁边‘嘿’了一声)都是。”
“我们出行走vip通道,所有不对外开放的地方都对我们开放,金币对我们来说没有数量的概念,我们是规则的制定者,我们还是规则的改变者。”克里斯说,“哦,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还不是,我们的父辈是,但我们以后会是,如果你光享受好的那个部分,而拒绝承担出身带给你的那一点点负面作用,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哥们。”
“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东西你唾手可得,而你还觉得给你这些东西的姿态有点不够体面——已经很体面了,德拉科,非常,他妈的体面。”克里斯又说了一句。
瑞茜叹了口气,她从沙发上跳下来,绕了一小圈,坐到了德拉科旁边的沙发扶手上,她小心的揽住了德拉科的肩膀,他的身体瞬间僵硬了起来。
“呃,我说不出来克里斯这种听起来还挺吓唬人的话。”瑞茜真诚的说,她眨眨眼睛,双手在德拉科的胳膊上亲热的上下搓了搓,“但我有时候觉得我已经拥有了很多东西了,以至于我认为,也许我放不出一个完美的魔咒也是应当的,你知道,人总得付出点什么代价。”
德拉科还是没有说话,克里斯不耐烦了起来:“你他妈以为我只要老老实实的毕业就有个部长的椅子等着我坐吗?魔法部长不能连任,更别提世袭了,谁敢开这个头?我不能从政,不能经商,避嫌,懂吗?在我家族的计划里,我爸当了部长,下一步棋就该着手布置孙辈的位置了。”
瑞茜“啊”了一声,还没等她发问,克里斯就接着说:“枪打出头鸟,一个连绵不绝的家族兴替都是以百年为单位的,我不过是其中一个运气好的受精卵,我的任务就是提供更多的受精卵,让这个姓氏延续下去。”
“但你是马尔福家族他妈的唯一的继承人,他们没得选,从这个角度来说你的家人比我的要有人情味的多。”克里斯说。
“我的爷爷,叔父们,这些权倾全球的人物都只是家族的工具而已,听起来就觉得他妈的也太无聊了吧?我们像一堆承重墙一样,支撑起了这个全球闻名的姓氏,让它成为某种意义上的纪念碑一样的东西,无数普通人在底下意淫,他们认为我们这些人应该在各种复杂的课程与考核中龙争虎斗,在阴谋与算计中互相构陷,如果我们的天分和才能相差悬殊倒还能维持表面上的平静,但如果双方都是才华横溢的青年才俊,似乎最终只能以一场精妙的暗杀作为结尾。”
克里斯大笑起来:“这都是他妈的彻头彻尾的谎话,每一个罗斯切尔德出生那刻就已经被标注好了要做什么事,我爸想让我在学术上有所成就,最好能当个名誉教授什么的,来补足我们这代注定的低调,但我不想这么做,我他妈不想这么做。”
“对于我们来说世界不太一样,你得尽快适应这一点,把耳朵合上,别听你不爱听的,选择性的听点你想听的。”克里斯说,“这一点小蛇女就做的很好,我看她已经很习惯被人在背后议论了,波特也是。”
“嗯哼。”瑞茜点点头,她放开了德拉科,转而靠在沙发背上,说道:“所以你的无法无天也是有原因的,克里斯。”
“我的无法无天是在一个可控范围内的无法无天,亲爱的,我得在不被家族除名和过随意潇洒的生活中找到一个安全的中间值。”克里斯甩甩他手中的羽毛笔,继续写了起来,他边写边说,“也找找你的中间值吧,德拉科,这不太容易,但是是每一个二世祖的必修课。”
德拉科清清嗓子,他慢吞吞的说:“我可没问你们。”
瑞茜笑了起来,她知道这差不多就是德拉科在说谢谢了,她轻盈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重新对着变形课的课本。
“我的笔记本呢?”她自言自语道,瑞茜从书包里摸出来那个旧本子,她翻到第一页,发现她写上去的名字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整饬漂亮的花体英文。
那行字说:你好,瑞茜,首次见面,我是汤姆·里德尔,今天过得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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