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平凡的一天。
晨曦像鱼鳍般从层层白云中游来,猩红的浮光照亮了原本昏暗的天空;远处的山峰被薄雾笼罩;树木在略带咸味的风中渐渐苏醒;深林中传来清脆的雀啼,一两只野兔从洞里钻出来,一边嗅一边跳进了旁边的灌木丛;河水闪着光,鱼群在水藻中欢畅地游曳;草尖上的一滴露珠被飞虫惊落……这一切景色都和昨天一样。
像昨天一样美丽,也像昨天一样平凡,可今天有一件小事将发生在这片土地上。
部落里的人们比以往起得都早,从清晨就开始分工——由男人组成的狩猎队出发去寻找食物,一部分妇女负责采摘新鲜的水果或者植物,剩下的族人则尽职地守护家园。
以萝拉透过云层间的缝隙津津有味地观看眼下这群人类的忙碌,从她的眼里可以看见:狩猎队满载而归、几个妇女接过一头壮硕的麋鹿熟练地将其剥皮抽筋后挂在燃烧的篝火之上、另外几个妇女在果堆里挑选最大的水果……当她欣赏了好一会儿后才想起自己的妹妹。
当以萝莎通过缝隙向下看时,在祭司的带领下族人已经在精心搭建的祭坛上摆放了一头烤得焦黄的麋鹿和一些水果、蔬菜。
“你认为他们想做什么?”以萝拉问道。
“嗯……”以萝莎搓了搓粘在手上的泥巴,有些犹豫地说,“他们不会打算用一只烤熟的野猪和我换更多的野猪或者一些的别的什么东西吧?”
“我说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毕竟他们此刻诵念的是你的名字。”以萝拉说,“其实我是想告诉你,他们将这个仪式称之为‘献祭’。”
“献祭?”
“送给我们食物、瓜果,以此感谢和乞求我们达成他们的心愿。”
“可是我们并不需要——”以萝莎伸出食指画了个圈,“这些东西。”因为作为神,祂们不会感到饿。
“的确。”以萝拉继续说,“可这代表人类知道我们的存在并且臣服于我们,多有趣啊。”
“恕我直言,我可一点儿都笑不出来。”以萝莎毫不动容地说,“在我看来,这个美妙的仪式只是在提醒我准备一群新的野猪(或者别的动物),以及我最不想提的——几个新伙伴。”以萝莎一边说一边离开了缝隙:“这些无忧无虑的小家伙只知道索取,他们永远不知道创造生物需要消耗多少精力。”
从此以后,以萝莎隔三岔五便能看见祭坛上供奉的物品,聆听到人类朴实的愿望……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总之,在霍格沃兹的医疗翼醒来之前,她从来不知道原来食物除了麋鹿和水果之外还有这么多种类,而它们居然都能以不同的方式制作成各式各样的菜肴。
在惊讶之际她做出了一个痛快的决定——我和以萝拉的世界也要拥有这些东西。于是,创世神以萝莎打着“认真学习,实则剽窃”的旗号,每天都兴致勃勃地套着凡人伊芙·沙菲克的“壳”在餐厅里大快朵颐。
她咽下嘴里的柠檬蛋糕后脑海里有了一个清晰的思路:母鸡是一种必不可少的动物,它们不仅本身肉质鲜美,还会下蛋,而很多美食都离不开鸡蛋。
“真没想到有一天我能看见你接连吃下四块蛋糕。是的,我知道你的脑袋被人打了一棒,”黛尔德丽解读完以萝莎的手势,喝了一口咖啡继续说,“没有什么比这更能够说明你的行为了,你以前可是一位彻彻底底的素食主义者,绝不会往盘子里叉进任何肉类。”
“是嘛,我之前一点儿肉都不吃?”
“一点儿都不。当然,鸡蛋除外。”黛尔德丽坚定地点了点头。
“看来我之前脑子就不好使。”以萝莎也坚定地说。
这时,礼堂的天花板上传来一阵很响亮的拍打翅膀的声音,百十来只颜色不同的猫头鹰围着餐桌飞来飞去,时不时扔下信件或包裹。“不知道他们给我寄来了什么?”黛尔德丽的腿上也被扔了一个包裹,她一边拆一边好奇地猜测。
以萝莎正在往咖啡里加糖,黛尔德丽的一声惊叹让她差点把半罐糖都抖出来——“伊芙,快看是谁来了?”以萝莎抬起头才发现自己面前不知何时停留了一只栗棕色的大鸟,它的块头和其他同类相比要大一些,全身的羽毛富有光泽,琥珀色的双眸专注地盯着她,灰黑色的爪子里抓着一封信。
“你们家的猫头鹰实在是太乖巧了。”
以萝莎轻轻抽出信封,一下秒猫头鹰扑腾着翅膀落在了她的肩膀上,仿佛想和她一起阅读信件。
“亲爱的伊芙:
当收到邓布利多校长的消息时,我和你爸爸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来到你的身边。现在知道你的病情已经好转,我们放心很多。你一贯身体健康,这次的疾病来得这么突然,也是让妈妈没有想到……”
以萝莎面无表情地浏览完内容,目光在信的落款上停留了几秒,又返回到开头的第一句话,她盯着那两个极具吸引力的词语,记忆中浮现出一对中年夫妻的身影——男人长着一头利落的金黄色头发,浓眉下一双深蓝色的眼睛笑意绵绵,嘴巴周围蓄了些胡子。他的妻子微笑地站在一旁,白皙的皮肤和柔顺的长发也无法夺走人们倾注在她双眼上的注意力——碧绿色的眼睛楚楚动人,眼中闪动的宁静丝毫不会为外界所打扰。
毫无疑问他们是伊芙·沙菲克的父母,无论是温柔的性格还是外貌都很好地传承给了女儿。以萝莎竭力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她能预感到在这个世界可以找到困扰自己多年的难题的答案。
“所以我就告诉他:‘想都别想,不可能的!’怎么了亲爱的?谁给你写的信?”
“我爸妈。”以萝莎抽出夹在书里的羽毛笔在信纸的背面以伊芙的口吻写上了简短的回复,然后合上信封递给肩膀上的猫头鹰,在它飞走前顺手扯了一根羽毛。
“他们一定特别担心你。”
以萝莎点了点头:“信里写他们原本已经在赶往圣芒戈医院的路上了,接到校长的消息后才松了一口气。”
“爸妈在不唠叨的时候都挺好的。”黛尔德丽晃了晃从包裹里拿出来的珍珠发夹,“这是盖曼老头从南美洲带回来的。”
“说起来我还没有见过盖曼先生呢。”以萝莎一边把发夹轻轻别在黛尔德丽的头发上一边说。
“你知道商人总是有做不完的买卖。”黛尔德丽借了一面小镜子细细欣赏镜中的自己,“他曾经一年都待在非洲,那里的烈日一定蒸发掉了他所有的耐心,才造就了现在古怪的脾气。”
“嘿,你们好啊。”
伊芙的室友米蕾·霍斯里端着早餐来到她们身边,一天前便是她和黛尔德丽一起把伊芙送去了医疗翼,昨晚关于“巧克力”的交谈让她们的关系近了一些。
黛尔德丽热情地邀请米蕾坐下,继续之前的谈话:“刚刚说到哪儿了?噢对,盖曼老头的古怪脾气,他会突然变得很暴躁,就像谁不小心踩到了他的尾巴。有一次他教训我哥哥,脸红得就跟他的头发一样。”说到这里,她不经意地捋了捋那头赤褐色的短发。
“哥哥?”以萝莎疑惑地问。
“你不知道吗?盖曼家的三兄弟可是很出名的。”米蕾搅了搅碗里的燕麦粥笑着说。
“为了不让我偷走任何一个,戴尔德丽对此简直是守口如瓶。他们和你长得像吗?”
“因为头发颜色,我们小时候都被称作‘胡萝卜’。我不爱提起他们,况且他们很早就毕业了。谢谢!”黛尔德丽归还了镜子,颇有些无奈地皱眉道,“有些哥哥就是噩梦,而我却偏偏拥有三个!”
以萝莎想象了一下同时出现四个黛尔德丽·盖曼的情景,心想这不就是和“一株枝苗上长出好几个西红柿”一样的原理吗?原来人类也可以如此。
“对了,你真的是因为吃了巧克力所以生病的吗?”黛尔德丽突然想起这件事,“那盒巧克力是哪里来的?”
以萝莎正要回答,余光瞄见潘西·帕金森和她的同伴从身旁走过,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嘴角挂着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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